羅獵和葉青虹的婚禮簡約卻並不簡單,精心佈置的小教堂,每一處細節都可以看出主人細緻的心思。羅獵和葉青虹商定,他們無需太多外人見證自己的幸福,在十月一日這一天,羅獵挽着自己美麗的新娘,小彩虹爲葉青虹託着婚紗,參加婚禮的人有張長弓、陸威霖、阿諾和鐵娃,還有特地從津門趕來的英子夫婦。還有唐寶兒和程玉菲,這對新人需要得是朋友的真心祝福。
羅獵和葉青虹爲彼此戴上戒指,望着對方的眼睛,他們都想起最初相識的時候,想起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在神父的面前宣誓之後,羅獵親吻了自己的新娘,衆人齊聲歡呼着。
葉青虹將捧花拋向身後,眼疾手快的張長弓一把接住捧花,他的臉上也樂開了花,東山島之旅滿意而歸,海連天並沒有刁難他就答應了他和海明珠的婚事,並不僅僅因爲張長弓的誠意所動,更是因爲海連天看出這個女兒除了張長弓這個莽漢誰都不會嫁。
婚宴也在葉青虹的莊園內舉辦,陸威霖在婚禮的儀式之後就選擇離開,他也聽說了任天駿前來擔任黃浦督軍的消息,雖然他對任天駿並無畏懼之心,可他並不想因爲自己留在黃浦而給羅獵帶來太多的麻煩,更何況百惠還在南洋等着他。
羅獵將陸威霖送到門外,陸威霖和他握手道別道:“我這次走,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你們夫婦不妨考慮去南洋度假,我一定保證會讓你們感覺到賓至如歸。”
羅獵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去看你。”
陸威霖又附在他耳邊道:“這麼好的女人千萬不要浪費了,趕緊再生個胖小子。”
羅獵笑了起來。
夜晚的小湖邊燃放起了煙花,羅獵摟着葉青虹的香肩在露臺上欣賞着夜空中美麗的煙火,這些煙火是羅獵特地爲葉青虹準備的,葉青虹陶醉在這絢爛美麗的夜景中。
羅獵道:“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睡了?”
葉青虹居然難爲情了,皺了皺鼻翼道:“我要去看看女兒,每天晚上都要給她講故事的。”
羅獵笑道:“今天不用,我讓英子姐陪她了。”
葉青虹道:“可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
葉青虹俏臉緋紅道:“不放心你。”
羅獵道:“你擔心我吃了你?”
葉青虹點了點頭,羅獵忽然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笑道:“我還擔心呢。”
葉青虹咯咯笑了起來。
英子望着小彩虹安祥的睡姿,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董治軍也笑眯眯望着小彩虹,他用肩膀碰了碰英子道:“老婆,你既然那麼喜歡孩子,咱們也生一個。”
英子道:“生什麼生?幾年了還是沒動靜。要不你娶一房姨太太得了,省得你們老董家斷了香菸。”
董治軍道:“什麼話,我又沒那個心思,老婆,我聽說啊,普陀的香火很靈,要不咱們過兩天去一趟,反正沒多遠。”
英子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打算呆多久啊?”
董治軍道:“羅獵不是說想讓咱們留下給他幫幫忙。”
英子道:“幫忙?你能幫什麼忙?這裡是黃浦,你能做什麼?總不能白吃白喝吧?”
董治軍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咱們在津門也沒什麼發展,不如來這裡看看,而且羅獵不是開了個碼頭,咱們乾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幫他分分憂,你可以代課啊,羅獵說了,那個福音小學缺老師,你仍然當你的老師不好嗎?”
英子道:“好是好,可我總怕給羅獵兩口子添麻煩。”
董治軍道:“我原來也這麼想,可後來想想,咱們在津門也沒什麼親戚了,羅獵這邊也沒有。住得近點,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英子道:“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呢。”
白雲飛望着改造後的虞浦碼頭,不禁有些羨慕了,當時他怎麼就沒有發現這碼頭居然有那麼大的價值,在羅獵的改造下,這裡從一個不起眼的小碼頭,如今變成了一座完全可以和浦江其他大型碼頭平起平坐的地方。
白雲飛道:“這麼一改可以停大船了,在加上後面的這塊空地,呵呵,羅獵,你眼睛真是夠毒的,虞浦碼頭完全有成爲浦江第一的潛力。”
羅獵不是眼睛毒,而是因爲他熟知未來浦江的變遷,這次拿下虞浦碼頭有作弊之嫌,不過對張凌空那種人也無須客氣,羅獵笑道:“我不懂商場,也沒那麼大的野心,只是想着能夠賺點小錢維繫生活。”
白雲飛道:“跟我都不說實話,得!我今兒找你是來算賬的,我送你那麼一大份賀禮,你小子居然連頓喜酒都不請我喝。”
提起這事兒羅獵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錯,不過我和青虹商量了一下,就請了幾個家裡人,沒敢張揚,我現在的情況您也知道,整個黃浦的武林高手都想把我給打趴下,如果知道我那天結婚,非亂套不可。”他結婚已經快過去兩個月了,還沒有請過白雲飛吃飯,雖然送過了喜糖喜煙,可畢竟還是有些失禮。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誰是羅獵?我乃鷹爪門李天野特來登門討教!”
羅獵和白雲飛對望了一眼,真是哭笑不得。還好有張長弓在,張長弓最近可沒少替羅獵料理這些麻煩,張長弓大步走了過去:“想跟羅先生過招先過了我這一關。”
沒出三招,張長弓就把挑戰者給打趴下拎着衣領子扔了出去,張長弓都有些不耐煩了,回來的時候向羅獵搖着頭道:“我說,乾脆別等他們來了,明兒我讓人挨個門派給下戰書,然後咱們兄弟一路打過去,打到他們服氣,我看誰還敢再登門挑戰。”
白雲飛哈哈大笑起來。
羅獵道:“你別笑,我現在是深陷泥潭。”
白雲飛道:“自找的,不過我看這事兒也沒那麼簡單,說不定背後有人唆使,不然哪有那麼多人登門挑戰?”
羅獵道:“我也這麼想。”
白雲飛道:“聽說你和任天駿冰釋前嫌了?”
羅獵笑道:“算不上冰釋前嫌,只能說是暫時擱置矛盾,人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不能整天回頭看。”
白雲飛道:“這世上的太多事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了。”他擡頭看了看空中的浮雲,黃浦的天空總不如津門來得澄澈,白雲飛道:“你變了。”
“哦?”羅獵饒有興致道,他還是頭一次聽別人這樣說自己。
白雲飛道:“你變得不再那麼在意結果,甚至也不像過去那樣一定要分出是非曲直。”
羅獵道:“因爲我發現很多事的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白雲飛道:“明知改變不了才放棄吧?”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去,望着前方靜靜東流的浦江,他們的話彷彿都被水流給帶走了。
白雲飛是在離開虞浦碼頭回家的途中遭遇伏擊的,汽車幾乎被打成了篩子,負責保護白雲飛安全的四名保鏢全都橫死當場,不過白雲飛還算幸運,雖然身中數槍可是並不致命,白雲飛第一時間被送到了法租界的一家醫院。
白雲飛被暗殺的當日,張凌空遭遇了一場爆炸案,他從辦公室出來本想上車,可上車前又想起自己有份合同落在了辦公室內,正是這份合同救了張凌空一名,張凌空轉身去拿合同的時候,汽車發生了爆炸,整條街建築物的玻璃幾乎都被震碎了,汽車被炸成了一堆廢鐵,司機和兩名保鏢當場死亡,最倒黴的是三名無辜路人,也因爲距離爆炸中心太近被炸身亡。
一天之內黃浦兩位大亨被人暗殺,雖然兩人都僥倖躲過了劫難,可對整個黃浦的震動極大,黃浦各大勢力的首領無不人人自危,租界巡捕房傾巢出動,在黃浦的大街小巷也看到不少軍人的身影,應警方的要求,軍方提供協助。
籠罩在黃浦上方的陰雲並沒有因爲軍警的及時介入而消散,在兩起震驚黃浦的暗殺過後,黃浦發生了震動全國的大罷工,剛開始只是紡織業,很快這股罷工風潮就蔓延到了整個社會。
伴隨着罷工的蔓延,一直隱藏的動盪因素開始暴露了出來搶劫、盜竊、殺人、縱火案件層出不窮,大批貧民擁入租界,兩大租界不得不在邊界實施戒嚴。一時間租界的巡捕疲於奔命,焦頭爛額。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虞浦碼頭所有的收尾工程都停了下來。
羅獵和張長弓兩人守着空蕩蕩的碼頭,兩人閒來無事在岸邊釣魚,張長弓雖然水性不好,可是在釣魚方面卻有專長,一會兒功夫已經將魚簍釣滿,羅獵那邊卻是毫無動靜,不過他的性情向來不急不躁,抱着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心態,釣魚就是個修心養性,壓根不必在意結果。
張長弓那邊又上了一條魚,他將那條小鯽魚取下重新扔到了水裡,向羅獵道:“這兩天怎麼沒見阿諾?”
羅獵道:“死性不改,又去賭錢了。”
張長弓嘆了口氣道:“我看他這輩子賭錢酗酒兩樣事情是戒不掉了。”
羅獵道:“瑪莎還在歐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