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貨車在巨大的噪音中前行,遼闊的天空翻卷過潔白的雲朵,將夜幕蓋了下來,細細的雨絲紛揚落下,如錦往後縮了縮身體,凍得瑟瑟發抖,她下意識看了眼上官誠的胳膊,那抹原本紅色的五指印,也漸漸變成了紫色。
她將自己的胳膊擡了起來,放在上官誠一側,與上官誠胳膊上的五指印放在了一起。
上官誠低頭看她。
她微微一笑。
“怎麼了?”上官誠問。
她搖了搖頭,看着兩個五指印,像是兩個獨一無二的標誌,心下分外愉悅,“有點幸福呢。”
上官誠微微一愣,下意識側了一下身子,幫她擋風。
達子此時緊緊靠在浩然的身上,瞧着這一幕,擔憂的看了眼浩然,便見浩然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回程十分順利,當四人風塵僕僕的趕回同福客棧的時候,正是深夜,達子開了門後,便癱倒在地,撫摸了客棧的地板,像是流浪在外的遊子終於回到養育的土地,他幾乎將臉都貼在了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客棧啊,我終於活着回來了。”
他從口袋裡將芝麻掏了出來,灑在地板上,“你們也感受一下家鄉的土地。”
達子在一旁又哭又笑的親吻大地,上官誠對如錦說,“你上去梳洗一下,休息好了,就一會兒下來吃東西。”
如錦心頭一暖,點了點頭。
留下達子一人神神叨叨的待在客棧裡……忽然,他心下一動,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欸?胖子那傢伙去哪裡了?他不是看門的嘛,現在深夜應該開張了纔對,“胖子你在嗎?”
達子爬起來,前院後院都找了一圈,都沒有歡胖子的身影,他拿起電話,飛快的撥通了歡胖子的手機。
索性歡胖子丟了揹包,手機卻還在,一見是達子打過來的,一陣激動,忽然從露宿的草叢中翻身而起,“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沒在苗茹墓玩死了去
?還記得我這個歡哥是不?”
一聽歡胖子嫉妒的聲音,達子往桌子上一座,洋洋得意的說,“那是,我們在苗茹墓吃香的喝辣的,還有美女作陪,我可是左擁右抱呢!”
“去你妹的!老子在去朱雀山的路上。”歡胖子恨不得把手機都甩了,在電話另一頭暴跳如雷,“你們在哪個方位,我帶小高去找你們。”
“啊哈,我們已經回客棧了。”達子幸災樂禍,頓了頓,他一愣,“高小姐回來啦!”
歡胖子得意道:“那是,老子是誰,小高早被我救出來了。”
說完,不等達子回覆,歡胖子就掐斷了電話,心頭怨氣翻滾,他和小高在野外露宿,那幫傢伙遊山玩水好了,竟然一聲不吭的就回客棧了,我去你丫的,老子明天就殺回客棧,打死達子那個芝麻精解氣!
達子坐在同福客棧內愣了好一會兒,忽然大喜,想將這個消息分享出去,哪知浩然不知道去哪裡了,如錦小姐此刻應該休息了,上官誠那個冰塊臉,與他分享並無效果。
喜悅無人分享,他便拿了些衣物上樓去澡堂,剛踏入進去,就感覺白色的水汽籠罩的周身,本應該溫暖溼潤,此刻卻冰凍三尺。
澡堂裡已經有了兩個男人,一個是上官誠,一個是浩然。
我去,挑的真不是時候。
他正要轉身,卻被浩然叫住。
“過來給我搓背。”浩然的聲音淡淡響起,帶着熟悉的笑意。
達子捂了把眼睛,不情不願的走過去,雖然每次洗澡都是他給老闆搓背,但是此刻,他總覺得自己會是炮灰,夾在兩個男人中間,會死的很慘很慘。
這一夜,如錦梳洗完畢,躺在客棧的牀上,前所未有的疲憊,一股若有若無的絕望包裹着她,像是一股無形的陰暗力量撞擊着她的身體,已經忘了多久沒有做那可怕的夢魘了,今夜卻入了魔障。
熟悉的灰白古巷,兩排燈籠延伸向前方,散發着暗紅
的色調,戲曲聲婉轉纏綿,熟悉的調子,熟悉的路,但是她已經不害怕了,經歷了這麼多,撐破天不過就是一死。
她,花如錦,不怕了。
如錦順着古巷往前,伸手撫摸過那些掉了牆皮的石灰岩,緩步來到戲臺子前,被燒燬的戲臺子完好不損的屹立在那裡,戲曲聲形形色色,可是戲臺子上卻沒有人。
她左右看了眼,既然趙秀晴將她引誘過來,一定是有什麼想要告訴她。
周圍的一切都是靜謐的,像是放着老式電影,偶爾有幾顆黑色的粒子閃一下,什麼都沒有,“我知道你在這裡。”
如錦鼓起勇氣說了句。
“呵呵。”鈴音般的笑聲在耳畔響起,“哈哈哈哈哈……”
如錦察覺到異樣,下意識低頭看去,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她肚子下方,趙秀晴不知何時纏上了她的身體,惡毒的盯着她。
如錦驚嚇的連連後退了幾步,踉蹌地站住身,許久才強迫自己與她對視,“你究竟想幹什麼?”
趙秀晴的臉灰白暗淡,雙眼惡毒而冰冷,她如蛇一樣纏繞在如錦的身上,分外享受。
“要殺要刮隨便你!”如錦忽然涌出一股怒意,“如果你憎恨的源頭是我,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但不要傷害我的朋友!”
“咯咯咯咯咯咯……”趙秀晴冰冷的笑着,“我爲什麼要殺你,你就是我啊,我就是你啊,我們是一體的,你忘了嗎?”
如錦猛地一震,忽然揮手拂去纏繞在身上的趙秀晴,“你胡說!”
她的手如穿過一個幻影,那幻影的畫面激盪了一下,又完好如初。
趙秀晴笑看着她,“你現在愛上他了嗎?”
如錦臉色一白,“誰?”
“上官誠啊。”趙秀晴繞着她的身體又近了一步,幾乎攀爬至她的脖頸,“我給你充足的時間愛上他啊。”
如錦的身體顫抖如篩,冷冷的盯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