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浩然正調試着一杯雞尾酒。
達子將契約拍在桌子上,“老闆,這個你拿着,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什麼?”浩然眼睛一瞟。
達子嚇得急忙又縮回手,將那個契約裝進口袋裡,轉念一想,依老闆的性子,老闆絕不會爲了將如錦小姐綁在自己身邊而那這個契約威脅如錦小姐的,他肯定是順其自然,由着如錦小姐的性子。
“啊,沒,什麼也沒有啊。”
“嗯?”浩然一揚眉。
達子連連後退,訕訕一笑,“真沒……沒什麼。”
說完,一溜煙消失在廳堂裡。
如錦氣壞了,從後院進入客棧內,摔摔打打的坐在桌邊,不讓她離開浩然身邊半步?
那好,從現在這一刻,無論他去哪裡,她都跟着他,煩死他!
浩然調了幾杯雞尾酒,挫了些焚香的灰,將那些酒杯一字排開,放在吧檯上。
如錦有意無意的斜眼看他在做什麼。
隨後,浩然像是沒看到她的賭氣一樣,拿起一瓶威士忌,徑直去了後院。
如錦氣呼呼的跟了上去。
只見浩然穿過後院,來到後院後門的巷子裡,這條巷子已經被大火燒燬,漆黑的牆面上,暗紅斑駁,他一邊走一邊將那瓶酒沿路潑灑,徑直到那傾塌的戲架子前,將酒瓶子倒插在戲臺子前,對着空無一人的巷院說了句,“慢慢喝,這是第八瓶。”
如錦跟在他的身後,見他看不到自己,她心下賭氣,又有幾分惡趣味,既然達子說不能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那好啊,如錦繞道浩然身前,站在他的眼前。
浩然轉身,她便再次轉到浩然的眼前,浩然居然眼皮都沒擡一下,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徑直擦肩而過。
如錦一愣,一路尾隨了幾天。
一開始只是賭氣,後來發現,浩然的生活節奏頗爲規律,井然有序的,每天必然都會去
後院澆上一杯酒,在客棧外畫上一個大圈,像是重新佈置的結界,浩然每天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就會忽然甩掉她,消失的毫無蹤跡。
如錦的好奇心也隨之而來。
平時浩然就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究竟去幹什麼了?
這一天,浩然一大早做完那些事後,便出了客棧,往臨水鎮的鎮北走去,臨走前,還從廚房拿了不少菜及零食。
如錦不遠不近的尾隨着。
這還是如錦第一次沿着河道來到臨水鎮北邊的城鎮,這裡似乎屬於臨水鎮的郊區,房屋低矮,一座連着一座,街道較比鎮中心蕭索很多,如大城市的平民窟那般。
浩然一出現,這裡的居民眼睛都發亮,如錦心下發寒,依舊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浩然脣角滿足的上揚,他真佩服自己能忍這麼久,可是他生怕多說一句話,多一點的熱情,就會打破這份寂靜的歡喜。
或許就像達子說的,視而不見,她纔敢小心翼翼的,因爲那份難得的好奇心,而靠近。
浩然穿越街道,上了街道後方的一座小山,翻越小山,入眼一片碧綠的蔥翠,平坦寬闊的草地上,一座兩層紅磚堆砌的房子突兀的挺立在那裡。
房子十分的老舊了,麻密的爬山虎蜿蜒崎嶇,依稀可聞孩子們刺耳的尖叫聲。
浩然拎着菜與零食,步伐明顯加快了。
如錦緊緊跟了上去,她開始有點後悔了,賭什麼氣啊,跟着浩然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她小步下了山坡。
便看見紅磚樓房前玩耍的孩子們一窩蜂的跑了過來,他們穿着各異,但都打着簡樸的補丁,男娃娃們,女娃娃們,總共十幾個,大多都是五六歲的樣子,也有大一點的十一二歲的樣子。
“浩然哥哥!”孩子們一擁而上,全都往浩然的身上爬。
“最近有沒有乖啊。”浩然笑着摸了摸她們的頭。
如錦站在浩然的身後,看着
眼前古靈精怪的孩子們,微微有些詫異,這些孩子都是……
孩子們驚喜萬分的抱着他,爭先恐後的說,“乖!”
在那羣孩子的後方,一個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姑娘遠遠的站着,安靜的看着浩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膽怯的依賴,她的目光從浩然的身上緩緩移到如錦的臉上,然後眼神凝了一下,驚恐的望着她。
如錦似乎從她的眼中讀懂了什麼,她緩緩繞過那些喧囂的熱鬧,來到黑色裙子的姑娘面前。
小姑娘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長長的頭髮垂落在裙子兩側,加上黑色的裙子,讓她看起來分外陰沉,像是地獄來的使者。
“我……”如錦摸了摸臉,“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
如錦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微微一笑,“那你在害怕什麼呢?”
小姑娘似乎不習慣這麼親近的距離,往後退了退,視線越過她,看向她的身後。
浩然不知何時來到了如錦身邊,他向小姑娘伸出手去,小姑娘猶豫一下,緩緩靠近他,小心翼翼的牽起他的手,硬生生的將他拉離如錦的身邊,往那棟孤零零的房子走去。
如錦正要追去。
那個黑衣小姑娘猛地回頭,“魔鬼。”
浩然微微變了臉色,一把握緊了小姑娘的手,制止了她後面的話。
如錦愕然地站在原地,小姑娘罵她是魔鬼?
內心深處涌出一絲不安,她並未往前走,孩子們簇擁着浩然往樓內走去,叫嚷着讓浩然給他們做好吃的,而浩然微笑着,像是一個親切的大哥哥。
浩然進入大樓前,回頭看了眼如錦,見她仍然站在原地,他不動神色的扭回頭,笑着跟孩子們進了紅磚堆砌的樓內。
晚風從遠山吹來,溼冷溼冷的,如錦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那小姑娘看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她的身體,看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