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風可兒還是堅定的選擇了復活狐狸。
女媧娘娘似乎並不意外。她盤腿坐在一面碩大的石鼓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風可兒,目光如炬:“只要你交還風氏一族的傳承玉簡,我便復活它。”無親無故的,她不能白忙活一場。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風可兒如實的道出了鳳玉牌變成身份玉牌,又變成命名玉牌,最後被弄丟了的經過。
女媧娘娘聽着聽着,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過,風可兒搶在她發作之前,果敢的擡起頭,問道:“娘娘,如果我沒有猜錯,您真正在乎的,其實是玉簡裡的《通天寶典》吧?”
“《通天寶典》!”女媧娘娘冷哼,跳下石鼓,展開雙臂,站在她面前,“風可兒,你覺得本座現在還需要它嗎?”
風可兒大駭,本能的連連後退:“您,您……”不是爲了風氏一族的傳承?
莫非鳳玉牌裡還隱含有更大的玄機?
還好,女媧娘娘的怒氣來得快,去得更快。
“罷了。也許這便是天數。”眨眼的工夫,她又變回了女神狀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轉過身去,慢慢的走向石鼓,背影甚是落寞,“把狐狸皮留下,你走吧。”
這是答應了?風可兒意外的張着嘴,石化ing。
“走啊。在我後悔之前,趕緊走。”女媧娘娘雙手撐着石鼓,沒好氣的斥喝道。
話音剛落,自她的體內迸出一道煞氣。
罡風驟起。
女神發怒了!
風可兒打了個激靈,哪裡還敢裝癡扮傻?將狐狸皮輕輕在地上,她果斷的轉身,催動清風術,全速衝向洞口——就速度而言,此時更適合用瞬移術。但是,在女媧娘娘面前,她擔心橫生枝節。故而不敢妄用通天教主傳授的乾坤大挪移功法。
在她剛剛衝過洞口的那一剎那,凌厲的罡風如影追來。
偏偏洞口莫明的多了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它將原本就僅容一個通過的洞口又堵去了一半。
風可兒聞到罡風的聲音,當機立當的右手捏成法訣,指着眉心。大喝一聲:“變!”
話音一落,她的身體便變得薄薄的,宛如一個紙片人。
“呼——”罡風襲來。
她打着轉兒,被吹出老遠——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兒,她也不敢與女媧娘娘鑼對鑼、鼓對鼓的PK。所以。某貨情急之下,就想出了一個慫主意。她把自個兒變成紙片人,順風而逃。
也許她的示弱,能讓女媧娘娘念及鳳九,高珍貴手呢。
果不其然,罡風衝出洞口後,沒有再繼續追過來。它突然幻化成一隻白色的巨手,緊緊抓住立在洞口的那塊巨石。
“砰!”那塊巨石猛的飛起,將洞口堵得嚴絲抹縫。
罡風沒了。
狹長的夾道里陷入一片死寂,又變得烏漆抹黑。
風可兒呆呆的靠着潮溼的石壁。身體慢慢的又鼓囊起來。然而,她的心,卻和所在的夾道一樣,變得越來越空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緩過勁來,望着洞口,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別了……”
既然復活後的,是九尾天狐,不是她的狐狸,那麼。她還有必要再回來找它麼?
相見不如不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扶着石壁,慢慢的向外踱去。
十指如刀,慢慢的劃過石壁。
青苔、小石塊撲撲直落。
風可兒命令自己忘記與狐狸有關的一切——既然選擇了放手。那麼就要放得徹底。她纔不要自欺欺人的獨自活在過去裡。
夾道不長。但是,風可兒卻象是走了一輩子。
終於,夾道走完了。心,也恢復了平靜。
看着迎過來的那抹紅色身影,風可兒吐出一口濁氣,在心裡對自己說道:過去了。風可兒,一切都過去了。
她以爲,一切都過去了。
哪知,她的努力卻禁不住鳳九輕輕的一問!
風可兒哭過後,心裡舒服多了。
風可兒,不要有下次!她皺着眉頭暗中警告自己,同時,以手代帕,胡亂的揩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喏,給你。”眼前突然現出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遞過來一方疊得跟豆腐塊似的素白絲帕。
她擡頭望去。
“難看死了。”鳳九皺了皺眉頭,象是很不耐煩的將絲帕往她手裡一塞,直起腰身,轉過去,留給她一個挺得筆直的背影。
“謝謝。”風可兒抓着那方帕子,心裡難爲情極了。
不出所料,頭頂傳來一聲彆扭的輕哼。
風可兒一邊起身,一邊胡亂的用那帕子揩乾臉:“我好了,走吧。”
鳳九“嗯”了一聲,回頭一把搶回那方帕子,邁着駝鳥般的大步,真的就走了。
這個彆扭的倒黴孩子。風可兒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撇撇嘴,緊步跟了上去。
密洞裡,女媧娘娘立在一面石鼓前,一手摟着圓鼓鼓的狐狸皮,另一隻手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捋着那蓬鬆、柔軟的皮毛,喃喃自語:“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的那一道,莫非與汝之主人關係莫大……”
風可兒回到青丘峰後,一反常態,立刻着手搬遷事宜。
整峰搬遷至下界,非同小可。是以,她忙得跟只陀螺一樣。以至於,被“請”去青丘峰作客的某隻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鳳九好不容易纔抓住一個空檔,伸手將人攔住,勸道:“你不用這麼着急。鳳君自有辦法打開通道。所以,等你準備好了,我們纔出發……”
風可兒打開他的手,橫眉冷對:“靈界一天,下界一年。你再磨菇,魔氣就真成氣候了!你想成爲三界的罪人嗎?”
撂下話,她視某金仙於無物,繼續風風火火的忙碌開來。
留下鳳九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臭丫頭,你什麼時候以三界的安危爲己任過?
峰主一反常態。雷厲風行。是以,青丘峰上下無一不加快進度,走路都改成了一路小跑。
聯繫各靈洲的分部……人員分流……解散暗樁……打包、整裝……
三天之後,青丘峰漂至指定地點。
鳳君匆匆趕來。回頭瞥了瞥身後的鳳九。後者頜首,移形換影,嗖的向後掠出十丈,穩穩的背向而立。
鳳君這才從嘴裡取出一物,如珍似寶的置於掌心。
風可兒站在山巔。雖然離了數十里遠。但是,擋不住她有一雙超級變態的強悍眼。
她看得分明,那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墨綠色玉簡殘片。正面隱約刻有圖紋。
風可兒凝眸細看,大驚!那圖紋竟與鳳玉牌上刻着的古鳳一模一樣。
這時,鳳君咬破舌尖,“撲”的往玉簡殘片上噴了一口心頭血。那殘片沾血,迅速變大,轉眼間,便放大了好幾倍。
風可兒看呆了:放大後的玉簡殘片除去顏色是墨綠色外,其餘的與她的鳳玉牌完全一樣。
看來鳳玉牌的秘密。她並沒有全部發掘!
將玉簡仍然放在左手掌心,鳳君右手捏了個法訣,在玉簡上飛快的劃寫着,同時,兩片嘴脣飛快的翕動,用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念着咒語。
三息之後,玉簡上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一箭之外。
“轟隆隆——”象是悶雷滾過,風可兒只覺得腳下在顫抖。
“通道即將打開!我數到三,你們就順着金光立刻離開。”鳳九用神識傳來訊息。“一……二……三!”
剎那間,地上真的現出一道月牙形的裂縫。
通道開了!
原來,那枚玉簡殘片是打開通道的鑰匙。
那麼,鳳玉牌呢?難道也是什麼鑰匙?
風可兒甩甩頭。沒有片刻的遲疑,右手捏成法訣,指着那條巨縫,輕喝:“移!”
有乾坤大挪移不用,卻要費心費力的駕着青丘峰這個笨傢伙去鑽縫,她傻呀!
青丘峰應聲消失了。
鳳九遠眺這邊。目瞪口呆。
鳳君飛身掠過去,拉長着臉,賞了他一記喀嘣脆的毛栗子,輕喝道:“還愣着作甚?快走!”
此次,他純屬私開通道。雖然他有這權利,七夜天君也拿他沒轍,但是,這種事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不然,事情傳出去後,人人都跑來堵他的門:鳳君大人,偶真的有急事,必須去一趟下界,拜託通融一下下哈。他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鳳九指着青丘峰之前隱匿的方向,結結巴巴的問道:“乾坤、大、大、大……”他沒有看錯嗎?剛剛那丫頭使的是隻有盤古大神纔會的乾坤大挪移!
鳳族的聖壇上刻有很多盤古大神的神勇形象。其中有很多是他老人家練功時擺出來的POSE。只要沒有閉關,或外出,在這些畫面前參悟一個時辰,是歷任的鳳君與少君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
可惜,那些畫上只有身法,而沒有功法秘訣,所以,他們要想參悟出點什麼來,真的好難。
但是,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畫面上的身法,鳳九自然是烙記於心。所以,他剛剛一看就識辨出風可兒使用的是乾坤大挪移之術。
“叭!”又是一聲脆響。
滋——,腦殼好痛!
那是因爲鳳君果斷的又給了他一記毛栗子。
“大,大你的頭!快走!”鳳君壓着嗓子,小聲罵道,“現在纔看出來,你還好意思大呼小叫?”
他早兩百年就看出來了,那丫頭的傳承大有玄機!
莫非主人還活着?或者,除了風氏一族,主人還另有傳承?每每想到這一層,他便追悔莫及——當初,他爲毛要把阿九帶回神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