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風可兒捏着鼻子鑽進了空間球裡。
在崑崙山底，她有幸近距離的“偷窺”過怨靈。有那麼多的幡符鎮着，怨靈們仍然鎖不住身上的怨氣，搞得空間裡怨氣沖天。
而她的空間球裡不但沒有鎮魂的幡符，而且五行失衡。所以，她估摸着，在空間球裡呆了這麼久，十萬怨靈起碼有一半已然化成了怨氣。剩下的那一半也是魂魄遊離，連一粒沙子也拿不起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滴。知道這些是女媧娘娘特意搗鼓出來的一隻奇兵，所以，她沒打算降服他們，只是想給他們吃點苦頭罷了。
不想，十萬怨靈的表現與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沒有瀰漫着濃得抹不開的怨氣。空間球裡的靈氣成分和平常沒有兩樣。
長戟插立於身側，怨靈們保持着出征的隊列，安安靜靜的蹲立着。
貌似這些傢伙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五行失衡的空間，甚至於，沒有一隻怨靈動用了與空間隔離的措施。
果然怨靈與修士是不同的。風可兒失望的撇撇嘴，袖籠着雙手，緩緩的走過去。
十萬怨靈分列成左、中、右三個黑壓壓的方陣。中間的那個方陣人數最多。風可兒目測了一下，這一個方陣大約佔了總兵力的一半。
在三個方陣的最前面，另外蹲着四隻怨靈。一隻在前，三隻並列於其後三步遠。他們身邊插立的長戟一看就是特製品，用料、品質等皆遠超過其餘怨靈的長戟。另外，十萬之衆中，只有他們四位腰間配戴長劍。
很明顯，這四位是領導筒子們。
風可兒在最前面的那隻怨靈跟前站定。
這傢伙微垂着頭，黑色的大兜帽又遮住了大半張臉，是以，風可兒只能看到一個蒼白的尖下巴。
女鬼修，假仙中期的修爲。
風可兒有點好奇：“擡起頭來。”
怨靈很配合，不但擡頭。而且主動的放下了兜帽。
於是，某人看到了一張比較眼熟的臉。
儘管這小臉白得跟個鬼一樣（廢話。本來就是鬼，好不好！），一塊碩大的紅色印記幾乎遮住了左半邊臉。但是，風可兒立馬就認出來了，愕然的指着眼前的怨靈：“是你！”
這張臉，化成灰，她也認得出。
因爲眼前這位是正宗的風可兒。
“你怎麼也變成了怨靈？”某假貨頓時是百感交集。親。妮瑪怎麼把自個兒也折騰成怨靈了哩？
怨靈仰着頭，狐疑的問道：“尊者見過我？”
風可兒點頭，道出了當年在崑崙山底的偶遇。
怨靈釋然，咧開嘴，呵呵笑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尊者彈指之間便俘虜了我等十萬之衆。”
風可兒但笑不語。就算沒有當年的奇遇，她也能對症下藥的快速搞定他們——她得了《通天寶典》的傳承。有這樣逆天的打怪攻略在手，啥樣的怪搞不定！
不過，這些，她犯得着浪費脣舌去跟一個俘虜解釋嗎？
眼下，她只是想挖掘出一點點有價值的八卦：“我記得很清楚。那會兒，你只是怨靈的頭領，但本身卻並非怨靈。”
怨靈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低垂着頭，輕聲答道：“我自甘墮落，所以才淪落至這步田地……怨不得任何人。”
風可兒尷尬的握拳清咳。呃，挑撥失敗。
“唔，當年，你真的是被人擄走了？”自從在崑崙山底見過這位之後，她心裡就一直在懷疑。當年的聖女失蹤案純屬風氏一族自個兒無中生有。
怨靈點點頭：“我當年確實是被擄。不過，擄走我的人是離長老。”
“離恨天？他不是你們的族長嗎？什麼時候降爲長老了？”風可兒挑眉。果然被她猜中了！離恨天本來就是風氏一族的人，這算哪門子的“被擄”！
怨靈出其意料的有問必答：“離長老確實曾經擔任過族長一職。不過，眼下風氏一族仍是下界的修真世家。離長老飛昇之前便卸下了族長職位，成爲族中長老會的第一長老。當年，離長老帶走我的時候，並未報出真實身份，所以，族人們皆以爲我是被歹人擄走了。”
“他爲什麼要擄走你？”風可兒不解的問道。“以他當時在青雲宗內門的地位，你若進了青雲宗，他完全可以罩住你。”
怨靈答道：“因爲我是聖女。取我之血，才能打開祭壇。”
竟是另有緣由。風可兒瞅着她，沒有吱聲。
怨靈很有眼力見的詳解：離恨天有通靈的天賦。是以，當年他被青雲宗所害，丹田被毀，殞落在即。不想，魂飛魄散之際，潛能全爆發，竟然幸運的聯繫上了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授其巫祝之術，是以，離恨天不但保住了小命，而且脫胎換骨，修真資質變得更好。沒多久，他便改天換面，遵從女媧娘娘的安排，重新進了青雲宗。
青雲宗曾經是女媧娘娘開創人界的祭壇之一。只是時間久遠，滄海桑田，當年的祭壇已經深埋地下，無人知曉。而離恨天潛進青雲宗爲的就是找到當年的祭壇，並打開之。
在女媧娘娘的指點下，他終於找到了祭壇遺址，並且修復了祭壇的外圍機關。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以風氏一族聖女的血爲引，便可以打開祭壇。然後，離恨天便能開壇作法，配合女媧娘娘打開神界與下界間的通道。
而當時的風氏一族已經沒有幾個修士，根本就沒可用之人。並且，青雲宗明面上對風氏一族親善友愛，但實則是要掐斷風氏一族的傳承。所以，在時機成熟以前，離恨天一直沒有聯繫族人。就是帶走真正的風可兒，他都是僞裝成散修行事。
“後來，事成後，你回過族裡嗎？”風可兒問道。
怨靈搖頭：“離長老說我是純陰體質，所以，我一直與怨靈爲伍。迎回娘娘之後，我的身上已經沾了不少怨靈之氣。不方便回族裡了。”
可憐。風可兒嘆了口氣：“你聽說過我的不少事吧？”
怨靈“嗯”了一聲，仰頭大爆料：“關於尊者您，我曾無意中聽娘娘跟天龍真君說過一句，不可留。”
風可兒聞言。兩個眼皮驚得亂跳：“我哪裡得罪了她？”
怨靈搖頭：“當時，我只是偶然經過，除了這一句，另外就只聽到了‘寶典’兩個字。”
是《通天寶典》！風可兒深吸一口氣，笑盈盈的上下打量着怨靈：“老實說。你的坦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並不懷疑這些情報的真實性。但是，她對於怨靈此舉的動機，深表懷疑。詐降之類的，最討厭了。
不想，怨靈笑了笑，站起來，轉身指着身後，坦然的說道：“因爲我們都想留在這裡。”
風可兒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理由。”
這回，怨靈沒有回答她。而是衝後面的那三位呶呶嘴。
三位怨靈相對一視，齊齊起身，抱拳答道：“因爲這裡很舒服。”
這三位的左臉上也有一大塊相同的紅色印記。這樣的彩妝，非常喜感。
風可兒很想仰頭大笑：親，姐看上去有這麼白癡麼？你們是想侮辱姐的智商，還是想侮辱姐的智商？
“不要告訴我，你們的娘娘一直在虐待你們。”她哼哼，“這個理由太荒謬，麻煩另外找個有點誠意的。”
三位怨靈聞言，急得不行。中間的那隻欲上前。分辯一二。原版的風可兒，也就是當頭的那隻怨靈一伸胳膊，攔下他，然而。呼的轉身，面對三個怨靈方陣，舉起右臂：“起！”
嘩嘩譁。
十萬怨靈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執戟而立。
當頭的那隻怨靈命令道：“放下你們的兜帽，讓尊者看看你們的臉。”
於是，十萬怨靈二話不說。都放下了罩在頭上的大兜帽。
蒼白的容顏各不相同，但是，他們的左半臉上都印着相同的紅色大印記。
風可兒問道：“莫非那印記有什麼說法不成？”
當頭的怨靈解釋道：“這叫噬魂斑。我們的體內種下噬魂符後，左邊臉頰上便會長出噬魂斑。只要離開營地，每天正午時分，噬魂符便會發作。那時，就象有無數毒蟲在吞噬我們的魂魄一般，我們全身痛癢難耐，非常之痛苦。所以，我們每次外出執行任務，都會盡量趕在正午之前回營。然而，在這裡，過去好幾天了，噬魂符一起沒有作用。一道噬魂符的有效時間只有一年。有效期一過，噬魂符便自動消失了。所以，我們想留下來。”
風可兒凝神細看。果然，在她的體內發現了一道怪異的符篆。《通天寶典》上沒有羅列類似的符篆：它上面的文字是硃紅。但仔細一看，卻泛着淡淡的綠色熒光。畫符的文字也非通用的盤古體，而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文字。
對於這道符，風可兒興趣不大。不過，硃色字跡上泛着的淡綠色熒光卻有些眼熟，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然後，她的腦海裡冒出了無數只光長着一張大嘴巴的綠色小光球。
這樣一來，投誠的理由倒是蠻站得住腳的。
不過，也不排除苦肉計一說。
“舉手之勞而已，好說好說。”她撫掌輕笑，挑眉問原版的風可兒，“不知該如何稱呼你？”風可兒，這個名字她用了這麼些年，再改過來，有點麻煩。
那怨靈聞言，臉上喜不自禁，當下抱拳，恭敬的答道：“稟尊者，小的姓孟。”
風可兒不好意思的撓頭：她還兀自糾結着，卻不知人家早就連姓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