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十天的練習,胡狸的清風術已經達到無聲無息之境。再加上,王新仙人等有如驚弓之鳥,心神不定。是以,他們居然一直沒有發覺屁股後面跟有尾巴。
走出這一片嚴重扭曲的空間後,胡狸終於重新找回了方位感。不等風可兒施令,他腳下再度發力,一股作氣,接連趕超了前面的四人,直奔渡頭。
王新仙人等一干人也跑得飛快,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故而,胡狸飆起的這道勁風根本就沒有引起他們的注視。
胡狸飛過豁口後,便立刻取下隱身符寶,現出身形。
他沒有立刻打開結界,乘坐接引光球離開,而是在渡頭上找了一塊乾淨平坦的石頭,面對豁口方向,盤腿坐下。
風可兒明白他此舉的意思,沒有反對。畢竟,按照聯盟的規定,他還要在南靈洲住三年。而整個南靈洲只有那麼大,以後和曾雲等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能力有限,暫且奈何不了曾雲,沒臉找她算帳。所以,對於曾雲的陰謀,他目前只能假裝不知情。
沒過多久,結界接連被打開。原本空蕩蕩的渡頭冷不丁的多了數十人,猛的熱鬧起來。
不過,當看到胡狸的時候,他們立刻安靜下來。
“喂,你,滾過來!”
爲首的是一位穿着華麗的少女。她只不過是往胡狸這邊瞄了一眼,身邊的一位青袍中年男子便蹭蹭的往前跑了幾步,揮舞着胳膊,朝胡狸的背影厲聲吆喝。
“女的,度劫期大圓滿。男的,真仙三層……滋,這些人,來頭不小。”那一堆之中,全是人類修士,有一半以上的是真仙。修爲最低的就屬這位華衣少女。風可兒只能通過留在胡狸識海里的那絲神識與之聯繫。
“知道了。”胡狸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石頭,轉過身來。對面那羣人的修爲,他一個也看不出來。
“大膽!”青袍中年男子見他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看過來。喝道,“不知死活的孽畜,膽敢冒犯我家主人!”
與此同時,胡狸只覺得一股威壓撲天蓋地而來,一不留神。“撲通”一聲,雙膝重重的往地上跪去。
結果,他的運氣實在不好。腳下是一塊碎石子地。這一跪,數枚尖利的小石子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兩個膝蓋。
那裡的銀袍瞬間血跡斑斑。
然而,那威壓卻有增無減。胡狸哪裡扛得住?他被壓趴在地上,臉緊貼於地,狼狽不堪。
誰家的惡犬,這般兇狠!風可兒握拳,嫌惡的望過去。
“青叔,問他。爲什麼逗留於此?可曾看到了什麼?”對於手下的惡行,華衣少女視而不見。她的身份想必是極其尊貴的,恥於與一隻妖獸交談。
白瞎了一張甜美的娃娃臉!風可兒啐了一口。原本以爲下界的等級制度夠嚴格了。卻萬萬沒有想到,與靈界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喏。”那位被稱之爲“青叔”的青袍中年男子恭敬的領了命,轉過身來,立馬又換回了那張不可一世的狗臉,鼻孔朝天,“孽畜,我家主人問你話呢。你在這裡做什麼?剛剛看到了什麼?”
胡狸掙扎着答道:“回稟尊者。小的與幾位朋友結伴來採藥。剛剛天生異象,小的見事有不對,當即就跑了出來。因爲朋友們還沒有迴轉,所以。小的在這裡等他們。”碰到這樣的能人,他也只能在心裡暗道倒黴。此情此景,令他有一種錯覺,彷彿時光倒流,回到了他剛剛修真的那會兒。唉,主人說的沒錯。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在下界橫行了萬餘年,是以,忘記了當年的種種卑微,“謹小慎微”四個字更是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華衣少女又問道:“青叔,你問他,剛剛看清了沒有,是何處天生異象?到底是什麼樣的異象?”
青叔又衝胡狸重複了一遍。
“回稟尊者,事發突然,而且小的是頭次來此,當時又離得遠。所以,只知道異象的大致方位。大約半個多時辰以前,在中部腹地的上空,突然現出一朵紫黑色的大劫雲。”此時的胡狸已經被壓得兩個嘴角溢出血線來。但他技不如人,除了認栽,還能怎麼着?
“紫黑色的劫雲?”華衣少女不解的看向身邊的諸人,“諸位,怎麼看?”
那些人紛紛答道:“此等異象屬下等也不曾見過,不敢妄言。還須進一步斟查。”
華衣少女點頭:“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前去一探究竟。”
於是,衆人羣星拱月的揚長而去。
威壓終於撤掉。胡狸身上一輕鬆,攤開手腳,仰面躺在地上,象離開水面的魚兒一樣,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你沒事吧?”風可兒問道。
胡狸無力的擺擺手:“沒事。歇一下,就調息過來了。”
半個小時後,王新仙人等四人也狼狽不堪的出現在渡頭之上。
那時,胡狸已經服下傷藥,恢復的七七八八。
看到他,曾雲忍不住衝過來嚷嚷:“你,你怎麼在這裡?”
胡狸不好意思的撓頭,訕笑道:“曾姐,我剛剛飛到中部,便碰到了一團好大的紫黑色劫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險的劫雲,怕得要命,立刻就退了回來。”
木清仙人聞言,臉上現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金石仙人卻關切的問道:“胡道友,你受傷了?”
曾雲等人的臉上無不現出狐疑之色。
胡狸自認倒黴的攤開雙手:“我見你們還沒有回來,便在這裡等着。沒想到,從外頭突然跑進來一羣尊者。他們眼高於頂,嫌我擋了道……呵呵,所以,我就吃了一通小苦頭。”
王新仙人冷哼:“只是吃了一通小苦頭,算你運氣好。”
“請教王道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呀?”胡狸看着他,求解。心裡卻大笑開來:看情形,他們四個也肯定碰到了那幫不可一世的傢伙。
果然,王新仙人沉了臉,只顧療傷,不再甩他。
一向快嘴快舌的木清仙人則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扭過頭去,閉口不言。
曾雲仍在心裡琢磨他那些話的可信度,還沒回過神來。
場面驟然清冷。
“東靈洲石家,你聽說過嗎?”金石仙人接過話題,“爲首的那位,便是石家下任家主的第一傳位人,石楠仙人。其餘人都是她門下的客卿。”
胡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長嘆:“原來她就是石楠呀。”
金石仙人的眼底不易察覺的閃過一道精光:“胡道友聽說過石楠仙人的名號?”石家是靈界屈指一數的大族。石楠仙人是石家下任家主的最熱門人選,貴不可言。她的名號豈是胡狸這個剛剛飛昇的下界妖獸能隨便提及的?
胡狸點點頭:“以前,聽我家主人提起過她。主人說的沒錯,她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話一出,就連閉目療傷的王新仙人都睜開眼睛,怪異的看着他。
胡狸卻站起身來,抱拳向曾雲致歉:“曾姐,抱歉得很,事與願違,今天看來小弟是尋不到玄天石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按規定,小弟今天必須趕回南靈洲。況且,緋衣師妹還在外面等着,小弟不敢再多逗留。”
木清仙人剛剛在石楠仙人那兒受了一肚子惡氣,正沒處發泄。聞言,她皮笑肉不笑的瞥了曾雲一眼:“胡道友,有所不知,你的緋衣師妹早就殞落了。”
胡狸也是個做慣了戲的,聞言,愕然的退後一步,驚呼:“殞落了?木道友,你何出此言?緋衣師妹好好的呆在結界之外,怎麼可能殞落?況且,我這裡沒有收到她的任何訊息。”奴獸掛了。無論隔的多遠,他的主人都可以通過奴僕契約符感知到的。緋衣的主人雖不是胡狸,卻是暫時記在胡狸名下的,所以,她有個什麼閃失,胡狸自然也能感覺得到。
“那也得她真是你家主人的奴獸才行。”木清仙人翻了個白眼,哼之。
緋衣死了,一番手腳便遮不過去了。曾雲陪着笑臉解釋道:“胡賢弟,你聽我解釋……”
不料,胡狸一愣,旋即指着她,滿面怒容的截住她的話:“你,我全明白了。曾雲,虧得我一直把你當過命的朋友。你想要玄天石,我不惜以身涉險,去招惹七階魔鷹。沒想到,你卻是……哼!曾雲,從此以後,大路朝天,我與你各走一邊!”說罷,他衝另外三人抱拳,說了句“告辭”, 氣呼呼的拂袖離去。
原來他知道玄天石是什麼。由此可見,他確實是一隻噬丹獸!他的主人也極有可能就是胡家之人!曾雲懊惱的伸出手,想拉住他,卻又抹不開面子。以後還要在道上混的。所以,當着他人的面,她也不好與一隻妖獸低聲下氣,不是嗎?
胡狸之所以急急的抽身離開,其實另有重要原因——風可兒突然發現丹海里的巨繭開始剝落。一同發生變故的,還有她脖子上的鳳玉牌。那東東外面的沙石殼不知道被紫色的蠶繭取代了。看上去,它就是丹海里那個的縮小版。
這兩樣東東之間有神馬聯繫嗎?
她捂住嘴巴驚呼:“快,胡狸,趕快離開這裡。”強烈的預感告訴她,將有大事件發生。她迫切的需要找一個僻靜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