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盒子再度打開。
刺眼的陽光陡然涌進。風可兒本能的眯起眼睛。
“少主,人已經帶到。”那團假冒鳳九的紅影雙手將盒子奉上。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沒有驚動旁人吧?”
紅影揚聲應道:“少主神機妙算,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在少主的洞府裡。”也就是說,這事兒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盒子裡的那個倒黴丫頭知。
“好!”熟悉的聲音顯然樂了,一團青色的人影走到紅影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不愧是父君手下的得力大將。朱雀,你辦事,本座放心得很。”
至此,風可兒終於記起這個聲音——不是花太一那丫,又是誰!唔,這丫幾百年前轉世重修了,現在叫風伏羲。
眨了幾次眼睛,她漸漸適應了周邊的陽光,遂睜大眼睛望過去。
果然,面前現出了一張放大的臉。正是那張欠抽的莫明其妙的衰人臉!
“風丫頭,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呀!”風伏羲笑得滿面春風。
身上的靈力“蠶繭”綁得緊緊滴,一點兒也不人性化,靈力被封的某人費了一番力氣才掙扎着坐起來——哼哼,這叫做“輸勢不輸人,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
擡起頭,她亦笑得如三月春花開:“好久不見,太一金仙,唔,那已經是前塵往事了,現在應該稱您爲伏羲真君纔對。”心裡卻敲起了小鼓:該死的。這傢伙莫非真是神話故事的那什麼什麼始祖、大帝之類滴?
“牙尖嘴利!”風伏羲臉上的笑意不減。
看來這丫今天的心情真不錯。風可兒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那團紅影上,努努嘴:“這傢伙是誰?另外一隻火鳳?”
紅衣少年握拳,眼裡竄出兩朵小怒火。
風伏羲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你看錯了,他不是火鳳。”
“怎麼可能!”風可兒尖叫,“我明明看他現過本體。就是一隻火鳳。”
“他叫朱雀,是鳳九的族弟,也怪不得你會認錯。”風伏羲得意極了,“就是在神界,一般人也常常分清他們倆。”說着,他手指一勾。
眼前一花,風可兒只聽見耳邊呼呼作響。還來不及吱一聲,她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提溜出了盒子,身形恢復如常。因爲“蠶繭”依然在,所以,她還是沒有一絲半點靈力。
又費了老鼻子氣力。風可兒再次掙扎着爬坐起來,仰頭盯着那團紅影:“朱雀?”她是學考古出生的,又有老院長暗中開小竈,怎麼可能不知道火鳳與朱雀之間的淵源!唉,要怪只能怪,她太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了。因爲之前碰到的那隻火鳳是重生後的幼崽,形象完全顛覆了她的書本知識,所以才……總之,在這個離奇古怪的史前修真時代。她又狠狠的跌了一個大跟頭——耳聽爲虛,眼見也未必是實呀!
事實證明,風伏羲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滴好。見狀,他誤以爲某人是在質疑,於是,打了個響指。朗聲說道:“朱雀現形!”
“喏。”朱雀站在他背後,狠狠的瞪了某隻好奇寶寶一眼,不甘不願的現出本體。
風伏羲轉過身來,指着偌大的一隻紅毛大鳥講解道:“風丫頭,你且仔細看。朱雀也是火鳳的一種。但是,他只有四翅四尾翎,而火鳳則有九翅九尾瓴,且朱雀的體型不及火鳳的一半大。除此之外,他們的鳴聲也不是同的。之前,你聽到的鳳啼,是朱雀有意爲之。”
風可兒終於垂下頭,神情甚是沮喪。而心裡呢,卻是狠狠的罵了一句“坑爹的肉鳥”——額滴咯神,她第一次見到肉鳥的時候,那丫分明是隻放大版的以色列無毛雞,好不好!直到解約,那丫也沒有長出什麼九翅九尾翎出來。
風伏羲眼裡的得意更濃,又扳着手指羅列了這兩隻之間更多的不同:
如果說火鳳是鶴足,那麼朱雀是矮腳雞;
火鳳吐的是三味真火,朱雀吐的是玄火烈焰;
火鳳長的是好看的丹鳳眼,朱雀卻是強悍的四眼復瞳;
朱雀擅飛,化形爲人後,飛行無需任何法器輔助,而相比於朱雀,火鳳的九對長翅翎簡直就是華麗的擺設。短距離的飛行還成,但是,遠程的話,沒有棉花團之類的飛行設備,那是行不通滴;
當然,最主要的區別是,火鳳是鳳族的少君,未來的鳳君。而朱雀則早早的出來闖天下,目前是七夜天君手裡的四大幹將之一。所以,他們倆的身份完全不同。前者是未來的百羽之長,而後者與青龍、白虎、玄武等三隻,是神界赫赫有名的四大祥瑞。
……
他如數家珍,說得起興,可是,某人卻始終懨懨的勾着頭。
“風丫頭,你不想聽?”風伏羲打住,邪魅的扯起嘴角,“也難怪。反正你再也不可能見到他了。唉,現在再知道這些,又有什麼意義。”說罷,又打了一個響指。
朱雀收到指令,咬牙變回紅衣少年。
風可兒聞言,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猛的擡起頭,惶恐不安的啞聲問道:“你,你們,爲什麼抓我?”
“哈哈哈。風丫頭,你現在纔想起這茬麼?”風伏羲回頭,對朱雀說,“你看,明明是個什麼也不懂的黃毛丫頭嘛。什麼天命之人!哼哼,如果不是先後有你族兄和那狐妖護着,小丫頭只怕早就被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少主提出先對付狐妖是聖明之舉。”朱雀撩了某小白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個死人。
馬屁精!兩大泡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兒,風可兒望着他們倆。倔強的緊咬下脣,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
“風丫頭,你好象被嚇壞了?唔,你不用害怕。”風伏羲彎下身子。湊到她面前,輕言細語道,“事實上。你應該感到榮幸纔是。因爲你的肉身將得到永生。”
什麼意思?風可兒愕然的張大嘴。這丫說的是人話嗎,怎麼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
風伏羲莞爾一笑,直起身子,緩緩道出箇中緣由。
他說,是他害得他的媧妹變成人身蛇尾的鬼模樣。他發過誓,定要讓她恢復原貌。而風可兒的肉身最合適他的媧妹。
說白了,就是要奪舍!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還有什麼會比被奪舍更悲慘滴?還“感到榮幸纔是”呢!
你以爲你是男一號,就能呼風喚雨?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姐不是你們那段虐戀情深裡的悲摧女配!
姐辛辛苦苦的淬體,從來就不是爲了能讓你的媧妹“恢復原貌”!
怒火燒心,風可兒狠狠的瞪着那兩貨。啐了一口:“呸!”實在是她肚子裡的所有詞彙都過於蒼白無力,無法準確的表達出她此刻的憤怒。
朱雀粗脖子紅臉的衝上前,吹鬍子瞪眼的擡起腳欲踹之:“放肆!”
不識擡舉!風伏羲擰眉,擡手:“朱雀,不得對風道友無理。”持強凌弱,可不是咱們神界的優良作風。親,請保持風度,咱們向來都是以德服人滴。
“道友?哼哼,不敢當!”風可兒壓下心中的怒火。又啐了他一口,“道貌岸然!”
少主擱了話在那兒,朱雀敢怒不敢言,飛過一記眼刀。
風伏羲也不見惱,摸摸鼻子,笑眯眯的做思想工作:“風道友。本座來問你,以你的資質,一定能成大道嗎?”
風可兒微怔。修真是件殘酷的事,殞落是最常見的事。況且,什麼是大道,這世上又有幾個修士說得清。既然是誰也說不清的事,又何來“成大道”一說呢。
但是,風伏羲卻明顯誤會了她,揚眉朗聲說道:“但是,本座相信,媧妹將來一定能成大道。風道友,你只不過是一個法力卑微,在三界沒有任何根基的散修,前途慘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莫明的殞落了。然而,眼下在你的面前擺着一個永生的機會,雖然只是肉身得到永生,但也是永生呀。再者,你看看,下界那麼多的女修,本座只發現你的肉身最適合媧妹,所以,你是最幸運的。”
Shit!風可兒盯着他的脖子,牙根癢癢。如果不是被捆了手腳,又靈力全無,她肯定會果斷的跳起來,咬斷這丫的脖子。
“泄——特——?風道友,這是什麼意思?”風伏羲風度翩翩,不恥下問。
就知道這丫會使用讀心術。風可兒嫌惡的翻了個白眼,別過頭去: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風伏羲好脾氣的呵呵一笑,“沒關係。反正,剝魂之時,你不再有秘密。”說着,他擡起手,“朱雀,護法!”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小螻蟻而已,浪費了他這麼多的時間與脣舌,夠意思了。
“喏。”朱雀解恨的抱拳大聲應道。
風可兒打了個激靈,脫口吼道:“等下!”天,“不再有秘密”這五個字真真的嚇到她了。
“什麼?”風伏羲展顏。
風可兒使勁的吞下一口唾沫,乾巴巴的推脫:“你……女媧娘娘心慈,不會同意的。”同時,兩隻眼睛四下飛瞄——這是一處寬敞的洞穴,到處都是法陣與禁制。絕對的密室……
“這個不勞道友操心,只要將你的魂魄剝離肉身,本座自然有辦法讓她同意。”風伏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還有,告訴你,這裡就是崑崙山之腳。媧妹就在山巔,剝完魂後,我只消半刻鐘就能將你的肉身帶到山巔,絕對誤不了事。”風可兒的小眼神大大的愉悅了他。說實話,四周的法陣與禁制只是防止事情提早泄漏,招來媧妹的反對。他從來就沒有擔心過這個小丫頭會逃走。因爲,即便是轉世重修,目前他的修爲也高過這丫頭整整一階。更何況,旁邊還有朱雀護法。
朱雀在一旁興災樂禍的補充:“風丫頭,你別害怕。少主仁慈,特意爲你煉製了鎖靈丹。服下後,保你什麼痛苦也感覺不到。”
也就是說,沒得商量嘍!風可兒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風伏羲的雙眸之上,暗問:難道女媧娘娘真的毫不知情?
後者含笑頜首,掌心靈光一閃,現出一粒鴿蛋大的黑色靈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