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劫回到燕京之後,就向光武帝彙報,跪拜,道:“屬下無能,此時狙殺失敗。”換作是別人,全軍覆沒,只怕是誠惶誠恐,但,銀劫就是銀劫,就算是如此大的失敗,他仍然是能十分的鎮定,十分的冷靜,說話是有條不紊。
“提刑司和監巡院呢?”光武帝沉聲地說道。
銀劫說道:“到目前爲止,屬下還沒有接到他們會何的消息,只怕他們也失敗,全軍覆沒。”
“燕三他只不過是一個小貴族,你通天府抽調了這麼多人馬,怎麼會失敗呢,難道他還比你這個戰聖級別巔峰高手還要強不成?”光武帝目光一疑,說道。
如果是其他的人如此的損兵折將,聽怕光武帝早就是龍顏大怒了,但,對於銀劫卻不同,銀劫跟了他幾百年之久了,光武帝完全相信銀劫的能力,如果他身邊,銀劫都辦不成,只怕難有其他的人辦得成。
“是屬下無能,未能擊敗燕三,請陛下降罪。”銀劫也沒有推脫之詞,失敗就是失敗,在這一方面,他在光武帝面前,很是耿直,不會說,因爲自己的失敗,而找原因。正是因爲如此,銀劫纔會一直受到光武帝的信任。
光武帝擺手,說道:“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起來吧,你若無能,在朝中,還有幾個比你更有能的?你把當時的事,細細說來。”這就是銀劫,如此大罪,光武燕京並沒有降罪於他,也沒有處罰他。光武帝十分信任銀劫,他了解銀劫,只要他吩咐下去的事情,銀劫就會盡心盡力去做,儘量做到最好,從來不存有私心,也正是因爲這一點,銀劫能幾百年來都受光武帝的無比信任。
銀劫只好把當時的情況細細地說了一遍。
“燕三隻不過是一個小貴族,他哪裡來如此強大的隊伍。若換作四大世家,還有可能,以前,霍都縣連軍隊都沒有,現在,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支強大的隊伍來了。”光武帝聽完銀劫的話之後,目光一凝。
“屬下並不清楚,只怪屬下太過於輕敵,沒有摸清敵人的底細,冒然行動,這次行動,是屬下冒失心急,在行動之前,未能周密策劃。這次失敗,屬下應承擔主要責任。”銀劫沒有表情,認真地說道。
光武帝淡淡地說道:“這也不怪你,若你有責任,朕不是也有責任,在此之前,朕也不清楚燕三的實力,不然,也不會冒失的讓你們立即趕往霍都縣,執行狙殺行動。你也不用多說請罪之辭,你跟了我這麼久了,執行的任務無數,失敗一二次,那也沒有什麼大罪,就算是神仙,都有打瞌睡的人,不要說是凡人。”
只怕整個天武王朝,沒有幾個大臣能受到如此的信寵,明明是任務失敗,還受到皇帝的安慰,換作其他的大臣,就算是能保得住腦袋,只怕,也保不住烏紗帽。
這就是天武王朝文武大臣都懼怕銀劫的另一個原因之一,不論什麼情況下,光武帝對銀劫都信任有加。
銀劫低着頭,沒說任何話,不論是在什麼時候,他就像一部執行光武帝命令的機器,好像,沒有人看過他有感情的時候,似乎,他永遠都沒有感情一樣。
說到這裡,光武帝就不由哼了一聲,說道:“暗夜殺手集團,竟然是插上了一手,哼,難道是燕三出了錢請動他們?”
“只怕是如此。”銀劫也只是猜測。
暗夜殺手集團,一向都是拿錢辦事,從來不問對方是誰,只要有錢,一切都好辦。但是,事實上,這一次,暗夜殺手集團沒拿燕三的一分錢。
光武帝目光一冷,顫動着殺氣,冷聲地說道:“這帳,總有一天會算的。”
銀劫說道:“稟陛下,屬下遇到費南特拉斯,他讓屬下給陛下帶個話。”說着,銀劫把費南特拉斯的話一句不差地重複一遍。
這就是銀劫,在光武帝面前,他是無比的耿直,就拿這次失敗的事情和費南特拉斯的事情來說,銀劫可以說是沒有半分誇大或半分虛假,以他所看到,他所知道的情況,如實地彙報給光武帝。
銀劫並不會說,因爲這一次行動的失敗,他爲了推御責任,誇大敵人的實力,誇大當時的情況如何的惡劣,他是把當時的情況原原本本,如實地彙報給光武帝,不會有絲毫的作毫。
同時銀劫也不會因爲轉移光武帝的視線,挑拔光武帝和費南特拉斯的關係,把費南特拉斯的話渲染誇大,也不會去故意地把費南特拉斯所說的話,變成自己情緒主觀加工誇大。
正是因爲銀劫這樣的耿直,讓光武帝對銀劫是無比的信任,不論是在什麼時候,光武燕京信任銀劫,甚至,銀劫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光武帝就當作是自己親眼所看到的,所聽到一樣,光武帝信任銀劫,他相信銀劫不會誇大或隱藏事實。
事實上,銀劫跟了光武帝幾百年之久,銀劫還真的是如此,所以,銀劫在光武帝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
在天武王朝的各大要職上,重臣是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銀劫在通天府做大督都,是光武帝當上皇帝之後,就一直做到現在。在通天府,曾經出現過比銀劫更出色的人,但,都沒有誰能取代銀劫。
聽完了銀劫的話之後,光武帝目光冷了一下,不由哼了一聲,但,沒有說其他的話。
“陛下,現在該如何?若是要反攻的話,屬下再去糾集人馬,策劃之後,再行動。”銀劫對光武帝說道。
光武帝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反攻,不行。費南特拉斯都開口了,我們多多少少,都得賣給他一個情面,現在我們還不能與費南特拉斯來硬的,哼,這一天,總會等到的。再說,現在也不是反攻的時候,燕三的實力,不容小覷。現在若反攻,他肯定是有防備。這一次,我們耗掉的高手太多了,再反攻,就算能取得勝利,只怕也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留着通天府的高手,他曰朕親征之時,還需要你們衝鋒陷陣。”
“屬下明白。”銀劫低首,說道:“只是,若談和,誰去呢。朝中有能力和能作主的大臣,多多少少都與燕三有衝突,只怕談和不方便。”
在朝中,銀劫不說,像宰相、尚書他們,都與燕三有仇,若換作其他的人,只怕這麼大的買賣,也不敢隨便作主。
光武帝說道:“朕心中已經有人選了。你下去休息吧,看你傷不輕,早點養好傷勢,朕身邊還需要有人效力呢。”
“謝陛下。”銀劫鞠首,說道。然後退下了。
只怕,在整個天武王朝之中,沒有誰能比銀劫如此的受信寵了。弄砸了這麼大的事情,還受到光武帝的如此關心,這實在是無比的殊榮。
光武帝去拜訪了一個人,在天武王朝所有大臣之中,能讓光武帝親自拜訪的,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光武帝的老師,帝國的大將軍,大司馬,整個天武王朝的文武百官之首,也是一直隱居休養的帝師梅林東。
“你是爲燕三的事而來的吧。”光武帝一到,梅林東也沒說客氣話,就很直接地說了。
光武帝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有些事還是瞞不過老師的眼睛,帝國大小事情,都看在老師的眼裡。”
梅林東看了光武帝一眼,輕嘆一聲,說道:“拓峰,並不是說我不甘於寂寞。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呀,我這個做老師的,也不願意看到我學生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化爲東流水。”
光武帝垂首,沒有說其他的話。事實上,在整個天武王朝所有大臣之中,也只有梅東林敢在光武帝面前如此說話。
梅林東望着光武帝,輕嘆說道:“拓峰,以前我曾經跟你說過,過剛易折。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成爲一個偉大的君主,一統靈藍大陸,臨君天下。但,你有沒有想過,要海納百川,才能讓有能力的人爲你效忠。就拿燕三這件事來說,想不付出代價,就想拿到人家的好東西?雖然說,帝王之道,有掠奪,但,並不是說,什麼都需要去掠奪。你做了皇帝這麼久,你也是一代雄主,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只是,你現在的實力強大了,近百年來,你達到了武神級別,所以,心態不免自滿,認爲什麼都靠武力就能征服。但,並是什麼事,都必須用武力來征服。”
梅林東嘆息了一聲,說道:“你這樣做,會招來其他的貴族反彈,你明白不?沒錯,你是武神級別,放眼天下,能打得過你的,也是屈指可數。但,你想過沒有,一代真正的聖皇,並不是說你打敗天下無敵手,就能做聖皇的,一個強大無比的國家,一個明主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着無數的能臣。”
“老師是有話直說的人,你看看,這些年來,你身邊,還有幾個真正的治國之才?的確,你個人的實力更強大了,對帝國的控制力更加強大了,但是,一個一個的能臣,遠你而去。當你年馳騁天下的時候,多少將帥在你帳下效忠。現在,連段家都疏遠你,更別說是四大家族了。並不是說,你無能,事實相反,在王朝歷代皇帝中,你是中興皇帝,不比你們家開國皇帝差。但,你知道爲什麼那些賢臣個個疏遠你嗎?因爲你心裡面只容得下你自己,對下邊的大臣心存懷疑,隨着你個人的實力越強大,就越專橫獨斷。這近百年來,你達到武神級別之後,就認爲以自己一個人的才能和武力,就能穩定整個漢拔大帝國,就能開疆拓土。”梅東林說道。
梅林東搖了搖頭,說道:“正是因爲你有這樣的心態,讓大臣心裡面忌憚,他們不知道你哪天心情突然不好,就收拾他們。帝王之道,一向都是殘忍血腥,但是,並不能一直霸道下去,開創和守業,完全是兩回事。有時候,需要仁慈,需要信任,如果爲你立下赫赫功勞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話,或者都對你心裡面戰戰兢兢的,他們肯定會疏遠你,不願意爲你效勞。老師說了這麼多,並不是想表達什麼,只是希望你能恢復年輕時那種海納百川、愛才納賢的心襟,只有那種氣吞山河的氣度,你才能開拓一個強大無比的帝國。”
“老師教訓的是,學生會記於心。”光武帝說道。
梅林東苦笑地說道;“拓峰呀,我看着你長大的,我還不清楚嗎?你現在的實力達到巔峰,有些事情,不是說改就改的,你做了皇帝這麼久,也知道帝王之道了。我也就不多說了,讓大臣怕你,不是一件壞事,但,要記住,有時候,要善待功臣,這樣纔會有人爲你賣命。”
“老師是旁觀者清,學生是當局者迷,有時候,還希望老師的指點。”光武帝並沒有反駁,反而認真地說道。
當今天武王朝,也只有梅林東能讓光武帝如此的尊重了。
梅林東苦笑了一下,說道:“路,怎麼走,你比我還要清楚。我這把老骨頭,只怕會走到你的前面了。好了,我們也不要嘮叨這些話了,免得老師像以前一樣,還是把你當作小孩子。你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光武帝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師,作爲一代帝王,他很少在別人面前流露出真感情,但,在梅林東面前,他不免是流露出真感情,他認真地望着梅林東說道:“老師,在你面前,學生一直都像個孩子。學生年幼的時候,連父皇都懶得多看學生一眼,只有老師你是把學生當作皇子看待,悉心教導,沒有老師你的悉心教導,也沒有學生的今天。”
梅林東不由苦笑了一下,說道:“拓峰,你這樣肉麻的話一說,不是把我這把老頭骨給拴死了?我豈不是到死,都還要爲你艹心,爲帝國效勞?我還想安樂過一個晚年呢。”
“老師心裡面,也一直系着帝國的前途。”蕭拓峰說道。
梅林東苦笑了一下,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師生兩個人,加起來都快一千歲了。就別說這些肉麻的話了。你說吧,該要我怎麼做,希望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跑動的時候,爲你效勞一下。”
光武帝不由苦笑了一下,說道:“希望老師你幫我做次說客,到霍都縣去一趟。老師和燕三交情還不錯,你老親自出馬,燕三不會不給情面。換作其他大臣出馬,只怕燕三會趁機刁難,滿天要價。”
梅林東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就跑一趟霍都縣吧。有些事呀,應該坐下來談談,不要一味依靠武力來解決。”
光武帝說道:“那就有勞老師了。”
梅林東不由自嘲地說道:“這個有什麼辦法,只要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有埋在泥土裡,帝國需要,我還要是出來跑跑,畢竟,這江山,是大家一滴血一滴血染出來的。”
光武帝低首,不語。
燕三辭別了費南特拉斯之後,就趕回霍都縣了。
燕三一回到霍都縣,葉秋蝶就已經知道他回來了,所以,早就在伯爵府中等着他回來了。
“喲,葉小娘子,這麼多天沒見哥,有沒有想哥呀?來,給哥一個大擁抱。”燕三看到葉秋蝶,大笑地說道。
葉秋蝶不屑地看了燕三一眼,說道:“想你倒沒有,只是希望你別被銀劫打得半死殘廢,到時躺在牀上動彈不得,那就拖累大家了。”
燕三氣得跳了起來,瞪了葉秋蝶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喂,喂,喂,葉小娘子,有誰像你這樣詛咒自己主人的,你這樣的婢女做得稱職嗎?”
葉秋蝶不理他這話,看了燕三一眼,悠然地說道:“你在費南特拉斯那裡呆了這麼久,費南特拉斯要幹什麼?傳你《渺水厚土錄》嗎?”
看來葉秋蝶的消息是特別的靈通,燕三在費南特拉斯那裡呆了那麼久她都知道,這也歸功於聶冷煙那靈通的情報網。
燕三嘿嘿地笑着說道:“因爲師兄他那裡美麗無比的女曲士太多了,讓哥流戀忘返。嘿,嘿,師兄正打算他那美麗無比、傾國傾城的美女徒弟許配給我呢。唉,哥正打算在曲士塔做上門女婿呢。”
“既然是做上門女婿,那你還回來幹什麼?”葉秋蝶乜了燕三一眼,說道:“不會是人家的美麗無比的大麴士沒看上你吧,所以把你甩出門了,你只好灰溜溜地跑回來了?”
燕三瞪眼說道:“錯,葉小娘子,你就太低估你家主人的魅力了,你家主人這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大帥哥怎麼可能被人甩了?嘿,嘿,哥在曲士塔不知道是有多受歡迎。唉,只不過,哥想到在霍都縣,還有葉小娘子這麼一個美麗可人的小婢女兒正苦苦地等着哥回來,哥只好忍心把美人兒放到一邊,先回來看望我家的小婢女了,你看,哥這樣的主人多好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