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到太古分院,燕三不由百感交集,心裡面有着說不出來的滋味,在那裡有着他太多的笑容。虎烈,他,還有老頭,偶爾有藍靖月,有葉秋蝶,有聶冷煙,有上兵雪等等,在那裡,都有着他們的笑容。
望着太古分院,燕三忍不住衝了過去。
“老頭,老頭,我來看你了,哈,-哈,哈,沒哥在,會不會天天餓肚子呢,有沒有想念哥做的香噴噴的米——飯——”燕三衝到太古分院的門口之時,聲音爲之噎住了,因爲他看到了那都快生鏽的大鎖把太古分院的門鎖得緊緊的。
燕三呆了一下,心裡面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但,他不由安慰自己,老頭肯定是出去看美女去了,說不定此時正在街上盯着美女的臀部直流口水。
太古分院燕三有鑰匙,忙是打開,衝了進去,開玩笑地說道:“老頭,嘿,你不會是知道哥回燕京,所以把外面的門鎖起來跟哥捉迷藏吧,嘿,嘿,嘿,再不出來,哥可要放一把火,把太古分院燒得一干——二——淨——”
燕三說道,他話都說不出去了,臉上的笑容都開始凝固了,因爲此時太古分院的院子裡,已經是落下了許多的枯葉,臺階縫隙間生長着不少的雜草。
燕三的笑容完全是凝結了,有一種預感,老頭早就已經不在這裡了。
“老頭,老頭,快出來,哥回來了。”燕三不死心,對裡面叫道,拿出鑰匙,一個一個的廂房打開來,叫着說道:“老頭,老頭,你不會躲着哥吧。”
燕三一個一個的廂房門打開的時候,灰塵都紛紛地落下來,不論是他住的房,還是老頭住的房間,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但,桌面上、窗楣上,都已經是鋪上了一層薄薄的塵灰了,看模樣,老頭是離開了比較久了。
最後,燕三把所有的房間都打開了,連廚房他都沒放過,廚房已經是很久沒起過火了,連竈膛裡都有蛛絲,看來,老頭真的是離開了。
一時之間,燕三不由失魂落魂,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之上,像失了魂一樣,心裡面空蕩蕩的,他好像是少了些東西一樣,鼻子不由酸酸的。
老頭走了,他沒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他也沒有說要去哪裡,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走得無比的瀟灑。
想到老頭的笑容,想到老頭的搞怪,燕三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鼻子很酸。在燕三心裡面,老頭就像他的親人,甚至像他的爺爺。雖然他們兩個人常常搞怪拌嘴,兩個人常常數落對方,兩個人常常是嘲笑彼此,但,他們兩個人的交流方式,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理解。
儘管燕三常常看起來無比囂張,似乎一點兒都不尊敬老頭,但,在燕三的心裡面,比任何人都尊敬老頭,只不過,他們交流的方式,與衆不同而己。
他們兩個人,都是不喜歡把感謝和感動掛在嘴邊,兩個人在嘲笑中,或者在相互擠兌中交流。
老頭走了,讓燕三十分的意外,他走得一點預兆都沒有,他臨走的時候,也沒和自己打招呼,或者,他是不想看到燕三的那小兒女之態,或者,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傷感,看到自己的失態吧。
“吱——”此時,外面響起了開門聲,燕三心裡面狂喜,嗖的一聲,像箭一樣,一下子站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老頭——”燕三興奮無比地叫道,但,當燕三衝到前面的時候,話生生的頓住,開門進來的不是燕三想象中的老頭,而是寒山學院的院長。
看到是暮老人,燕三頓時不由爲之失望了,像泄了氣的皮球,剛纔的勁,一下子是煙消雲散。
看到燕三,暮老人笑了笑,說道:“剛纔聽校門口的侍衛說,有人進這裡來,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
“多謝院長。”燕三一屁股坐回臺階,有些沒精打采地說道。
暮老人在燕三身邊坐下來,望着燕三,笑了笑,說道:“白老已經走了,你離開之後,他也走了。”
燕三不由苦澀地一笑,說道:“我知道,老頭雖然整天懶洋洋地曬太陽,但,如果他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把落葉掃乾淨,看落葉,我就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離開的時候,打掃的工具是我放在那個角落的,現在還在那個角落。”
暮老人笑了笑,神色很溫和,在別的學生眼中,暮老人或者是一個很威嚴的院長,但,此時,他如一個溫和無比的長輩。他含笑地說道:“我要告訴你的,白老並不是我的師弟,我也不是白老的師兄,相反,白老是我的長輩,按輩份的話,只怕我要叫他一聲祖師了。”
燕三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個我知道。剛開寒山學院的時候,我是不知道,我是真的以爲老頭是你師弟,不過,在寒山學院住久了,知道學院的規紀之後,我就知道了,就算是學院院長的師弟,也不可有在學院中任何地方自由無阻攔的出入,就是連禁地都不例外。只不過,他沒說,我也沒說而己,他知道,我也知道。”
暮老人輕輕地摸了摸燕三的頭,笑了笑說道:“有時候,你和白老有些相似,兩個人都整天嘻嘻哈哈,一副不正經的模樣,甚至,看起來是很無良的模樣,還有些無恥的模樣,知道你們的人,都清楚,你們都是姓情中人。”
燕三不由笑了起來,說道:“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有其師,必有其徒。有他這樣的師父,就有我這樣的待弟嘛。哈,哈,哈——”笑着,燕三的笑容都不由變得苦澀起來。
看到燕三的模樣,暮老人知道燕三是在想念老頭,畢竟他們是師徒,感情比旁人深上許多。
“院長,老頭說,他去了哪裡?”燕三有些不死心,問道。
暮老人搖了搖頭,說道;“白老沒說,我也不清楚,他是說,想到處走走,或者他現在是在靈藍大陸的某個地方,又或者是揚帆出海,尋幽探聖。”
燕三不由苦澀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應該料得到。如果他想讓我知道他去了哪裡,在我離開寒山學院的時候,他就會告訴我他離開的事情。他沒有告訴我,說明,他不想讓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暮老人安慰地說道:“你也不用這麼喪氣,白老說了,他以後會回來的,會回寒山學院來,到時,你就能見到他了。”
“我瞭解老頭的姓子,呵,呵,他回來,他肯定是會回來,或者是幾百年後,或者是一千年之後,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說到這裡,燕三不由一陣苦澀。
他身邊的親人不多,義父離他而去,而現在老頭也離開了,現在,他身邊的親人,沒有幾個,藍靖月算是個吧,但,藍靖月也要閉關了,如果不順利的話,只怕是十年八年都不能相見。上兵雪也算一個吧,但,她現在還在閉關之中。
回顧自己身邊的時候,讓燕三不由有些迷茫,有點形單影隻。
暮老人溫和地說道:“白老有你這樣的徒弟,他很高興。在以前,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天天常笑顏開,你在這裡,他的笑容,都發自於內心。白老希望你能繼承他的衣鉢,他沒有跟你說,只是,他不想給你負擔和壓力。”
燕三苦笑了一下,說道:“所以,他纔會離開。因爲,他以前說過,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纔會有生存的挑戰,纔會慢慢長大,纔會慢慢熟成,纔會慢慢強大起來。以前,他跟我說過,如果他一直在我身邊,就會產生依賴,就不會長大。”
暮老人不由沉默起來。
燕三過了好一會兒,問道;“院長,雪兒她現在怎麼樣?”
“雪兒現在正在潛心修練‘枯榮三劍’,她進步很快,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這段時間,她應該能圓滿成功。”暮老人看了看燕三,見燕三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破例地說道:“如果你想見雪兒,我帶你去見見她如何?”
燕三搖了搖頭,說道;“不了,見了我,她心會亂,修練起來,進步就會變慢了,我不想影響她修練,等她的‘枯榮三劍’練成功了再見面,也不遲,反正這段時間都忍過去了,再等些曰子,也沒什麼的。”燕三清楚雪兒的“枯榮三劍”練到關鍵時刻,等她練成功了,他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暮老人望着燕三,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過了許久,暮老人輕輕地說道:“也別想太多,隨遇而安吧。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需要,到學院來找我。”他知道燕三需要一個人靜靜。
燕三露出笑容,說道:“院長的心意,我就收下了。院長肩膀上都已經肩負着整個寒山學院了,我就不打擾院長你了,免得你以後更加的難做。”暮老人的話,燕三當然能聽得懂,他意思很明白,如果他和光武帝真的發生什麼衝突,就到寒山學院來躲躲,至少,在寒山學院裡,光武帝還是沒那麼囂張。
燕三並不願意給寒山學院帶來麻煩,畢竟,暮老人承擔着整個學院,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他並不願意讓暮老人左右難做。
暮老人笑了笑,也不再打擾燕三,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暮老人離開之後,燕三坐在臺階上,一時之間不由發呆,很久沒有回過神來,似乎,在這院子裡,充滿了他們的笑空,老頭的,他的,還有虎烈的,也有藍靖月的,上兵雪的。
過了許久,燕三有些失魂落魄,把門都鎖上,離開了太古分院,趕回客棧。
當燕三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此時葉秋蝶也正好在門口,葉秋蝶極爲敏感,口目也極爲銳利,一下子就看出燕三失魂落魄,就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燕三苦笑了一下,沒打算把這事情告訴葉秋蝶,所以就搖了搖頭。
葉秋蝶是何等人物,她看了燕三一眼,就說道:“你是回太古分院來吧。”
正欲回房間的燕三不由頓住了腳,望着葉秋蝶,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知道這樣的事情,絕對是瞞不過葉秋蝶這樣聰明的人。
燕三不由苦笑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是回太古分院來了。老頭離開了,沒留下任何信息,也不知道是死哪裡去了,好像是我要向他討債一樣,躲得遠遠的。”燕三說着,是笑了起來,事實,在笑容底下,不由有些苦澀,燕三心裡面很清楚,以後他想見到老頭的機會只怕是很小,如果老頭不想露面,誰都見不了他。
說完之後,燕三轉身就走,打算回房,準備睡一覺,應付明天的談判。
“燕三。”葉秋蝶對着燕三的背影,叫道。燕三聽到葉秋蝶的話,不由停止了腳步,但,並沒有回頭。
葉秋蝶對着燕三的背影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過,我也知道你把白老視爲親人。不管你怎麼樣去想,或者,在你的心裡面,我並不是你的親人,因爲,我當初的確是有目的纔跟在你的身邊的,像你這樣聰明的人,你心裡面,也是一清二楚,只不過你沒說出來而己。但,燕三,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不錯,我跟在你身邊,我的確是有我的抱負,有我的理想……”
“……燕三,我決定站在你這一邊的時候,決定跟着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跟隨你一輩子,一直輔佐你,不管你是不是成爲一代霸主,還是一個開拓一個新時代的領袖,或者是高高在上,猶如大家心目中神邸的人物。或者,我在你心目中,並不是一個親人,但,你在我心目中,卻是我的親人,因爲,我要跟着你一直走下去,走到最後的盡頭。”葉秋蝶對燕三說道。
聽完了葉秋蝶的話,燕三身體不由爲之一僵,過了好一會兒,燕三在心裡面,不由爲之暖暖的,不由露出笑容,對葉秋蝶說道:“多謝你,葉小娘子。呵,呵,呵,不論是以公以私,我都是多謝你,或者,以後沒有你,我燕三真的不能有什麼作爲。”笑着,燕三然後才轉身離去。
雖然老頭的離去讓燕三的心情低落了一陣子,但,燕三並不是一個傷感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樂觀的人,更何況,葉秋蝶的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現在,雖然老頭已經走了,還不知道他在靈藍大陸的哪一個地方,但是,現在他又多了一個親人,不,應該說是兩個親人,葉秋蝶和聶冷煙。
燕三信任葉秋蝶和聶冷煙,他相信她們兩個人的決心,也相信她們兩個人的忠心,一個人,能跟着你走一輩子,一直走下去,這不是親人是什麼?沒錯,這是親人。
更何況,在靈藍大陸的某一個地方,甚至,或者就在不遠處,老頭說不定正在默默地關注着他,關懷着他。
所以,到吃飯的時候,燕三已經是有說有笑了,豁然開朗。
不過,飯後的沒有多久時候,葉秋蝶突然帶着一個人出現在燕三的房間口。
“有人找你。”葉秋蝶對燕三說道。
當燕三看到葉秋蝶身邊的人之時,燕三不由爲之一怔,十分的意外,在門口處,站着一個高雅貴胄的少女,風姿綽綽,國色天香,除了漢拔大帝國的玉劍公主蕭凝雲,還有誰會有如此的氣質?
“原來是公主殿下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燕三笑了起來,走到門口。說實在,燕三是十分的意外,他今天才到燕京,第二個客人,竟然是漢拔大帝國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燕伯爵用得着如此的客氣嗎?”蕭凝雲淡淡地一笑,然後轉過身去,對葉秋蝶說道:“葉姑娘,我與燕伯爵私下談談如何?”
葉秋蝶看了燕三一眼,應了一聲,然後離開了,還把門都關上了。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燕三看了蕭凝雲一眼,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公主殿下的到訪,實在是出於我的意料。”
說着,燕三不由捉狹地笑着說道:“公主殿下,難道你就不怕別人風言風語嘛,嘿,嘿,若是被人看到,或者會有人說,公主殿下這是深夜會情郎。再說了,我們孤男寡女共處於一室,說不定明天就會在街頭巷尾流傳着我們兩個人的流言蜚語。比如說,我們美麗無比的公主殿下,三更半夜私會情郎,共度春宵等等。嘿,我是個男人,別人怎麼樣說,我都無所謂,反正我不吃虧,公主殿下就吃虧了。““你認爲會有這樣的流言蜚語嗎?”蕭凝雲瞥了燕三一眼,悠然地說道。
“呃——”燕三怔了一下,想想,倒覺得是,平民百姓,只怕不敢亂議皇室這等緋聞,更何況光武帝的暴戾大家都有所耳聞。
燕三聳了一下肩,笑着說道:“我只是開開玩笑,公主殿下不必在意。公主殿下既然到我這裡來了,我想,公主殿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也不轉彎抹角,公主殿下,你有什麼事,也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