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萬大山,
一方青石殿內,圍坐着五人。白君染爲首,白小狸在側,後依次是長相妖異、威猛的天祿;兇惡大漢奇煞;白衣劍目的華方以及一個鵝黃衣衫的美貌女子木蘭。
“白君染,你說你好端端的卻爲何又回來了?”天祿率先開口道。
白君染淡淡一笑,“我爲何又不能回來?”
奇煞陰惻惻道,“回來自然是可以回來了,只是離去這些日子山中總須得有人照管吧,我們便只好代勞了。”
白君染面色一寒,“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幾位。”忽然又話鋒一轉,“山中地盤你們佔了便佔了,我也不同你們糾葛,我此次回來乃是有大事相商。”
“不知白兄所謂何事啊?”白衣華方笑道。
“幾位可知道‘萬妖經’下落?”
“‘萬妖經’已然失落千年,當年爲天狐娘娘隨身攜帶,難不成白兄你知道她身在何處?”
“她身在何處我是不知,但‘萬妖經’我卻是知道。”
幾人靜待許久,白君染卻不再開口,
“白鳥人,你有何條件儘管開口,別跟老子拐彎抹角。”奇煞道。
白君染莫名一笑,“想必大家也猜到了,‘萬妖經’便是在當今天下正道‘龍山’。”
幾人俱是蹙了蹙眉,揣測白君染話中真假。
“不知幾位有何良策?”
“要我說,打上去得了。”奇煞道。
天祿、華方以及木蘭俱是嗤之以鼻,
“不知白兄有何高見?”
“打!”
幾人愕然,
“近十年龍山漸隱凡塵,其中詭異,須得探明情況再做決定。如此除了一戰探其究竟,別無他法。”
龍山勢大,衆人皆知,其中危險不言而喻。
華方微微皺眉,“如此一來,會不會徒招禍患?”
天祿更是不岔,“白兄莫不是誆我們吧?”
白君染淡淡道,“時間不多了,你們不信便罷了,枉我一心爲妖族着想。”
木蘭忽然開口,“依我之見,此等要事,大家考慮過後再行相商。”
“如此最好。”白君染點頭。
北方早已灑下皚皚白雪,南方層巒迭嶂,碧翠依舊。徒有千丈峰頂,灑下了片片雪花。
白小狸孤身一人靜靜踱步,時而停下癡迷一般望着天空,任由雪花融化在那溫潤的臉龐。
“你在北方可好?
想必那裡已經白雪皚皚了吧,
多想與你一起漫步在雪中,
聽你講這幾年來的故事。
只是匆匆見了一面,
就這麼錯過了,
你說你會等我的,是真的嗎?”
她輕輕的笑,“無論如何,我當真了。”
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飄身落下。
“這雪下的很美,可惜,卻只會落在山頂。”
“是你!”白小狸道。
方纔幾人談話,白小狸亦是在側,自然識得這木蘭。
“是我,不知姑娘名諱?”
“玉狐。”
“玉狐?不知你與天狐娘娘是何關係?”
白小狸不答,癡一般轉身走向遠處。
木蘭想必是聽到她方纔自顧地講話了,道,“這世間男子哪有什麼好東西,卻多極了負情之人。若是我,一劍殺了便罷了,又何必苦苦留戀?”
白小狸不曾回頭,悠悠道“你懂愛嗎?你又不曾愛遍世間男子,又如何知道他們皆是負情之人?”
木蘭輕輕搖頭,轉瞬之間似換了張臉,細看去又無甚不同。
“既然愛又爲何離去?讓相愛的人枉受相思的苦?你又懂愛?”
“那麼愛是什麼?”
木蘭思索良久,“愛是忍耐,是包容,愛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永不休止。”木蘭道。
白小狸嘴角微微上揚,“是這樣嗎?”
三日後,
天祿道,“白兄,我等商議好了,便由我等四人各出五百人馬相助於你,上龍山一探。你意下如何?”
白君染面色微微有些發青,恨恨道“可以,但我要三千人馬。”
“好說。五日後,人馬便會安排妥當,希望白兄早作準備。”
“不知這白君染哪來的自信?龍山果真出了問題了不成?”天祿喃喃離去。
片刻後,一個長相粗獷的大漢回來。
“睚眥,安排的如何了?”
“安排好了,老大。只是,你確定這樣能行嗎?”
“自然。”
龍首峰雲橋之上,一個青衣道人踏行而過,衣訣飄飄。
龍睛處,瀑布之上,開着三個黝黑的巖洞。上側兩個略小;下側較大,處於上下兩塊突出的巖崖之間,內裡似有金色光點。巖崖上有尖巖突出,狀若巨齒。若是在遠處看,這山頭定然像極了龍首。
步入洞中,那青衣道人指間騰起一道火焰,將洞中照的明亮。
約百步,內裡盡是些形似鍾乳的紅色岩石,忽然傳出一聲攝人心魄的龍吟。
只是這龍吟已然慘淡、衰弱,少了大半威勢。
青衣道人,徒手勾勒出一副太極圖案來,打在半空中的虛幻處,但見一個被封印的金色龍魂緩緩浮現,一雙龍睛已沒了半點光澤。
看到來人,龍魂劇烈的掙扎咆哮,卻傳不出半點聲響。
“一千年了,他要封你,你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罷了。”
“沒有時間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掙扎了。”
青衣道人說完,取出個玉瓶來。一指之下,內裡一串殷虹的鮮血,從中引出,滲入龍魂。
龍魂忽然安靜下來,雙目漸漸生出淡淡的光澤。
“這一縷應龍血,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瘋狂吧,展現出你生命中最後一次威懾吧!”
次日,
兩千人馬畏畏縮縮行至龍山下,其中多是些老兵殘勇。
白君染苦笑,勉強鼓舞道“今,本妖主帶各位初戰龍山,在此承諾,定然兵不血刃。”
這一番鼓舞着實有些可笑,許會有智商拙劣的妖會相信也未可知吧?
稍等了片刻,
龍山上忽然爆發出轟隆隆的震響,開始劇烈搖晃,平日裡隱形的山峰亦是顯現出來。
“掌門有令,龍首,鬆脊,通德三峰弟子,即刻趕往龍首峰真龍靈臺。”
與此同時,“衆位妖兵,隨我上山,第三個岔路口!”白君染道。
兩千妖兵,算得上浩浩湯湯了,卻連‘妖主必勝’的口號亦是呼的零散。
峰上殘餘弟子劇驚,當是妖族進攻,連忙擺起陣來,傳訊主峰。只是妖族衆人卻更是怪異,只徒將一面妖幡插在峰上,三千人等便有匆匆忙忙下山去了,只是此刻‘妖族必勝’呼的響亮。峰上衆弟子愕然。
兩個時辰後,龍靈雙目漸漸暗淡,龍山震動平復下來。針對妖族上山一事,雲中子等人俱是覺得事有蹊蹺,妖族此番行動又莫名難測,但以龍山實力,若是妖族果真來犯,也當是無礙,故而派人調查一番便作罷了。
白君染帶着兩千人等全身而退,羣妖之中口口相傳,天祿幾人的耳目急忙將此事告知,幾人大驚,連連猜測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君染上座,幾妖再次聚首。
天祿陰陽怪氣道,“白兄,不知你使了什麼法子,竟能在龍山兜了一圈,還得以全身而退?莫不是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白君染微微搖頭,“我用什麼法子重要嗎?只要能取到‘萬妖經’足矣。”
“那麼白兄接下來如何打算?”
“我要儘可能多的人馬!”
“妖生妖長,皆是需要年歲、靈氣,卻不是白兄你說要便要的。”天祿搖頭道。
華方更是眉頭愈蹙,一股不祥的預感陡然生出,莫名間似是遭了白君染算計。
白君染微笑道,“諸位莫慌,我並非是要諸位人馬皆歸我管,只是希望妖族能夠聯合起來,取得‘萬妖經’,方纔能夠得以生存。”
“白兄此話何意?”
白君染道,“我此言有二,一便是說,暫將妖族歸於我管,待取得‘萬妖經’再講諸位人馬歸還。”
奇煞忽然拍案而起,
“白鳥人,你莫要當我們是無知小妖,欺人太甚!”
“奇煞兄稍安勿躁,待我把話說完。二便是說,諸位誰有能耐去一趟龍山,暫歸他管亦可。我並非是要爭個權勢,總之,妖族若要取得‘萬妖經’,必然須得一統!”
諸人俱是沉默,
木蘭忽然道,“小妹當是同意白大哥看法,只是這人選嘛?”
奇煞道,“白鳥人,你能上龍山我亦能去得,如何由得你來一統妖族?”
“誠然,如奇煞兄所說,若諸位皆可去得,那麼我等須得再擇賢良,方纔能對得起天下妖族。如此,我想諸位應是無甚意見吧?”
天祿、華方二人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