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還要坐公共汽車。你親戚家住哪個區?我們興許還是順路呢。”大嫂子正說到這裡,長途客運站的大門口就傳來了陳美麗的叫喊聲。
“姐,我來接你了。”
“大嫂子,我表妹來接我了。”
“那好,我就先走了。”看着中年婦女走出了客運站,彩雲又看見了一個熟人急忙大聲招呼道。陳美麗也看過去,彩雲也就利用這個瞬間,把旅行箱從公主府裡變出來了。
“鄭大姐,你放假都沒回家呀?”
“彩雲,怎麼是你?本來我是應該回家的,這不是李玉霞明天結婚。好巧不巧的看見她帶孩子去醫院看病。都是一個單位出來的,知道了不去不好唄。”
“啊?李玉霞要結婚了。美麗,這事你知道不?”彩雲明知故問,裝的可像了。
“不知道啊。她這是嫁給了市裡的人了,那還能回服裝廠上班嗎?”陳美麗也裝不知道的說着。
“人家早就轉到市裡的工廠了,聽說她這個對象有點小能耐。就是死了老婆,身邊還有一個孩子。”
“二婚啊,李玉霞豈不是給人家當後媽了?”
“就李玉霞出的那個事兒,也就是市裡這邊不知道。這要是在鎮子上,就是嫁給個老頭子,人家都不一定要她。”
“鄭姐,明天到了人家的婚禮上,你可別板不住嘴呀。不管怎麼說,李玉霞也是受害者。”
“彩雲妹子,你就是心眼兒好。要不你們倆也去參加她的婚禮得了。”
“纔不去呢,去了還得隨禮。”陳美麗滿臉不願意的說着。
“去吧去吧,一塊兩塊錢的事兒。就當是陪陪我了。份子錢都算我的,我們三個過去還有個伴兒。也給李玉霞長長臉。”
“鄭姐,瞧不起人咋的?彩雲,明天我倆也去祝賀李玉霞嫁給了城裡人。”
“去就去唄,就去給她長長臉。我們是一起進的服裝廠,你們倆都調到市裡來上班了。就剩我一個還在鄉鎮企業呢。”彩雲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
“姐,你也別不知足。聽我姑說你現在都當了車間副主任了。我們幾個還不是你進步的最快。我姑已經去你家了吧?”
“是的,我提前過來就是來看乾媽的,放完了假我還要在這邊出差幾天。”
“那可真好,我一個人住招待所寂寞死了。”鄭姐急忙說到。女兒大串聯去了,爺們兒也去建築隊做臨時工。她已經在招待所住了些日子,還真挺沒意思的。
“姐,我姑今天早上就去省裡了。你沒和我姑定好時間呀?”
“沒呀,乾媽去省裡了,我還想給乾媽一個驚喜呢。”彩雲懊惱的說着。
“本來我想我姑去省城了,我回鎮上看看爸媽。白天去市裡買了點東西,剛纔來客運站想買明天最早那班車的票。結果就遇到了你,姐,明天參加完李玉霞的婚禮,你陪我一起回鎮子唄。”
“票買了嗎?買了就退了。乾媽不在家你得陪我在市裡玩玩。鄭姐,你也跟我們一起去逛逛市裡的大公園。”彩雲說着。
“我可不跟你們小姑娘一起走,有那閒工夫我在招待所織毛衣。陳美麗,你就那麼討厭回鎮子啊。”
“鄭姐,誰願意回去那個差點丟了命的地方。這輩子都不想回去了。這裡有我姑,這裡就是我的家。將來我也像陳美麗一樣找個市裡的對象。”
“小陳,聽你這話是有目標了唄。”
“不告訴你,一會兒跟我姐說。姐,去我的宿舍坐坐唄。”
“不去,你跟我們一起回招待所好了。地方寬敞,說話也方便。還能跟鄭姐學學怎麼織毛衣。”彩雲拉着陳美麗的手,跟在鄭大姐的後面說道。
陳美麗真的有好多話要對彩雲說。在客運站碰見鄭姐是個意外,鄭姐也要去參加李玉霞的婚禮更是個意外。這些都打亂了陳美麗最先的部署。
當初爲了自己受傷,姑姑和對方達成了協議。陳美麗不再追究被捅了一刀的事情,對方幫助把陳美麗調到市裡紡織廠工作。上面怎麼運作的姑姑沒說。和朱玉玲工作對調中的細節問題,陳美麗也不知道。
後來武輝掉河裡淹死了,陳美麗覺得那是天意。最近她知道李玉霞也調到市裡工作了,而且正準備結婚。她心裡那顆復仇的種子又長大了。但是這一次姑姑不幫她了。而且還警告她,如果一定要去參加李玉霞的婚禮,那就跟彩雲一起去,還要她絕對聽彩雲的話。
如果彩雲不來姑姑也不准她去婚禮上鬧騰。今天她去客運站也是碰碰運氣。沒想到彩雲真的來了。鄭大姐的出現叫陳美麗有些措手不及,但她還是順着彩雲的話說,現在終於有機會和彩雲單獨說話了,可彩雲偏偏要拉她去招待所。想起姑姑的警告,陳美麗只能無可奈何的跟着彩雲和鄭大姐去了招待所。
而對於彩雲的到來和陳美麗出現在客運站,鄭大姐心裡一點懷疑都沒有。能做大局長的乾女兒這對彩雲和彩雲那對農村的父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過節來串門兒太正常不過了。至於陳美麗,早就聽說她處了個對象,男方的媽就在客運站上班。
拉着她倆參加李玉霞的婚禮。一方面是自己真沒有熟人,那一天在醫院碰見李玉霞,帶着個小女孩去看病。這才知道李玉霞已經調到了市裡的一個小企業。加上李玉霞能說會道,又說的可憐兮兮。偶然把她當成了孃家人一樣。虛榮心和在這裡積攢一個人脈的想法一起蠢蠢欲動了。
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服裝廠那些傳言是真是假。說白了就是這個老孃們兒,閒的鬧心。有很大程度是想看看熱鬧。弄了半天陳美麗和彩雲,連李玉霞調來了市裡都不知道。心裡面又有了幾絲優越感,拉着她倆跟自己一起參加李玉霞的婚禮就更積極了。
在招待所吃了晚飯,陳美麗也沒有多少心情和鄭大姐說閒話。跟鄭大姐和彩雲約好了明天早晨過來的時間。陳美麗就要回自己的宿舍了。
“彩雲,我姑姑叫你來的吧。”
“美麗,你怎麼會這麼想,如果幹媽知道我來,她會一早就去省城嗎?我是真的來看乾媽的,還帶了很多我們那邊的特產。你怎麼會去客運站呢?該不是像鄭姐說的那樣,去看你未來的婆婆了。”
“纔不是呢,人家就想去那碰碰運氣。如果你不來,姑姑絕對不讓我去李玉霞的婚禮上鬧騰。”
“幹嘛要去鬧騰人家的婚禮?你沒出事的時候跟李玉霞可是最好的朋友啊。就算朋友做不成了,也各自安好。”
“彩雲你就真的沒看見,是誰捅了我一刀嗎?就是武輝和李玉霞。武輝掉河裡淹死了,那是他的報應。偏偏李玉霞也跑到市裡來上班了,這口氣我怎麼能咽得下去。”
“美麗,過去的事何須再提?真鬧騰的李玉霞婚結不成了,你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呀。爲了那種人賠上自己的名聲,你就沒想過值不值得嗎?”
“彩雲,你是不是當了領導膽子變小了,我是被他們捅了一刀,又沒有別的事兒。”
“話是這麼說,可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件事情鬧大了,被牽扯的人可就不少了。”彩雲提點了一句就不再說別的了。
“彩雲,你和我姑姑說的差不多。那你還答應鄭姐明天去參加李玉霞的婚禮幹啥?”
“替你出口氣唄,你就沒想想李玉霞要是看見你出現在他的婚禮上,是不是自己就能嚇個半死?”
“對呀,即使我什麼都不說,她也會心慌的。我還可以鼓動鄭姐那個大嘴巴,我也看出來了,她可不是真心誠意的去祝福李玉霞。聽我姑說鄭姐是個勢利眼,她準是看出李玉霞的對象有點小能耐。這才花公家的錢去巴結人家。”
“美麗,你瞎說啥呀?這種事心裡明白就行了,你這張嘴以後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人家也就是跟你說說嘛。你跟姑姑一樣總愛教訓我。以後不跟你叫姐了。”
回到了招待所,鄭姐還在給自己織毛衣。半導體里正放着時下流行的歌曲。鄭姐跟着哼唱。
“鄭姐你還會唱歌呢,唱的真好聽。”
“好聽啥呀,老跑掉。來你也跟着學着唱幾句,我現在才發現女人能歌善舞也是一個長處。李玉霞長的也就算中等,就是她有點文藝細胞。才勾搭上了城裡的男人。”
“我可不會唱歌,我家也有一個半導體,我爸淨用它來聽評書。”彩雲沒有接鄭姐的話茬,更不想跟她一樣說李玉霞的壞話。想做什麼就乾點實的,逞口舌之快沒用。
“不會唱就跟着學學唄,這首北京的金山上歌詞我都背下來了。你跟着我一會兒就學會了。”
彩雲也就來了興趣,跟着鄭姐一起哼唱起來。
“彩雲你還說自己不會唱歌,就這麼一會兒你就學會了。”
“鄭姐,單位大喇叭中每天都播放這幾首歌曲。又加上你剛纔的指點,我也就會唱了。再說,我比鄭姐年輕啊。”彩雲笑眯眯的說着氣人的話。
“真煩人,我要是倒退二十年也就能跟你一樣了。”
“鄭姐,倒退二十年,你肯定比我強多了。肯定是村裡的一枝花,街上的一片景。”
“你這孩子,小嘴兒就是會說話。鄭姐現在不行了。臉上長褶子身上長病,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