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玉原本沒有想過來別院,他知道寧氏在知道外室一事之後必定會很生氣,依着寧氏的急脾氣,肯定會來別院找蕭氏的麻煩,後來則是擔心寧氏真的對蕭氏做出什麼事,心裡不放心,這才趕過來。
路上正好遇到林顧,從林顧口中知道寧氏打算帶蕭氏回府這件事,的確讓水如玉很是詫異,他不明白爲何寧氏居然會同意蕭氏進府?
水如玉神色匆匆,一看便知是急忙趕過來的,額頭上還帶着汗水,疑惑地望着寧氏,又望了一眼蕭氏,這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還是寧氏一臉笑容地走到水如玉身邊,故作埋怨地說道:“老爺,你也真是的,爲何要把蕭妹妹安置在這裡,看着這裡如此寒酸,我心裡都爲蕭妹妹感到委屈。要知道蕭妹妹可是蕭家蕭國公的孫女,怎麼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做了老爺你的外室?”
寧氏一身鮮豔的紅色站在水如玉身邊,君子如玉,佳人美豔,看着十分般配。
寧氏和水如玉可以稱得上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寧氏的身份不低,寧氏父親寧宥如今是兵部尚書,官拜正二品,既管軍政又管戰略,威權極大,而水府的水相澤翰林院大學士的身份只是水相澤在天下文人學子心目中的威望很高。
內閣成員稱大學士,因而內閣與翰林院爲一而二,二而一的機構,只有翰林出身者才能入閣的由來。內閣成員簡在帝心,內閣首輔深受聖上信任,權勢極大。
水如玉也入了翰林院,原本水相澤希望水如玉能接替他的位子,爭取能進入內閣。水相澤資歷雖然足夠,但是內閣之中不可能有父子兩人同時入內閣,水相澤自然是給水如玉讓位。
但是現在水如玉進入內閣的機會卻是因爲外室一事被人抓住了把柄給擱置了。
如果水如玉安置的外室是尋常人家,寧宥不會在意,但是沒想到水如玉外室的身份居然是蕭家的女兒,這出乎寧宥的預料。
如果蕭家不曾抄家滅族,這門第比寧家高了不止一個臺階,寧家是在廢太子一案之後才崛起的世家。
最近朝中關於廢太子一案重新審理,作爲六部尚書之一的寧宥自然也知道一些消息,要不是因爲這個消息,他不會讓自己夫人前往水府,把蕭家將起復的消息告訴女兒,希望女兒心裡能有個成算。
蕭家一旦起復,那麼水如玉外室蕭家的女兒的身份自然也會上升。
但是寧宥沒有想到他女兒居然會直接打算趁着蕭家還沒起復,先把蕭氏母女接回府。
蕭氏看着水如玉和寧氏站在一起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只是心裡卻是有些酸澀。
水如玉聽到寧氏的話,心裡有些尷尬,畢竟他安置外室這件事卻是瞞着寧氏,現在被寧氏知曉,或多或少肯定會有些尷尬。但是面上卻是不顯,這件事既然已經鬧開了,那也就應該面對解決,明知故問道:“那你這次過來是爲了——?”
水如玉的出現讓蕭氏心裡鬆了一口氣,水明珠滿臉笑容地跑上前,喊道:“父親!水太太是來接我們回水府的!”
水玲瓏也朝着水如玉行了一禮,喊了一聲,“父親!”
寧氏望着水如玉俊雅的面孔,轉過頭望着蕭氏,笑着說道:“自然是接蕭妹妹母女回府,老爺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蕭氏也點了點頭,說道:“子君,水太太的確是接我們回府!”
陳媽媽一看水如玉既然也已經來了,便直接說道:“大爺,昨天老夫人過來和太太說了這件事,太太可是立馬就趕過來接蕭氏母女回府,太太對你的這份心意老爺你應該是最明白的啊!”
水如玉望了寧氏一眼,心裡卻是很無奈,他這個時候又怎麼能接蕭氏母女回府,寧府那邊都還沒有交代,如果現在真的就這麼把蕭氏接回府,只怕御史又會參他一本。
只是如果現在能借着寧氏的話,讓蕭氏母女回府,也不失爲一個好機會。
只是這名分就不知道——
蕭氏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罪臣之女,戴罪之身,現在她的希望都放在水如玉身上,如果水如玉答應讓她進府,那麼一切也就都順理成章。
“父親,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了!”水玲瓏不願再看眼前這齣戲,出聲說道。
說着,水玲瓏也不管水如玉同不同意,直接行了一禮告退,轉身走出大門,朝着自己的院子回去。
寧氏看着水玲瓏居然如此不講規矩,沒有教養,看着蕭氏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大姐!”水明軒一看水玲瓏要走,心裡一急,大聲喊道:“大姐,你就跟我們一起回水家吧!”
水玲瓏自然聽到了水明軒的話,但是腳下步子不停,沒有回頭,直接走了。
水如玉早就習慣水玲瓏的性子,也沒有生氣,只是疑惑地問道:“怎麼?玲瓏不願回府?”
蕭氏點了點頭。
水玲瓏望着灰沉沉的天色,想着正廳裡面上演的這齣戲不禁感到有些可笑,蕭氏一心想着帶他們姐弟回府,給他們一個身份,寧氏也不知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這正妻居然會親自跑上門接小三回家,實在是太可笑了!
還有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還是那副優柔寡斷的性子,一方面想着不要得罪寧家,一方面又想着在蕭家起復之前,結好蕭家,世上哪會有那麼好的事?
水玲瓏對這件事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倒要看看這件事究竟會是一個什麼結果?不過不管是什麼結果,都和她沒有關係。
雖然想是想着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但是水玲瓏心裡還是希望蕭氏的想法能達成,這樣明珠和明軒也能有個體面的身份。
風越來越大,菊花吹得東搖西擺,看着似乎要折斷。水玲瓏現在沒有心思去擔心院子裡面的菊花。
水玲瓏幾步快走回自己的院子,關上房門,屋子一下子變得灰暗,找了蠟燭點上,放在燈罩之中,移到牀頭的案几上。
水玲瓏這才和衣躺在了牀上,側着身子,並沒有睡去,只是望着牀邊的那扇紙窗,看着紙窗外面灰暗的天色,眼神深邃。
當初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糟糕的天氣。
正想着,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緊接着就是幾聲“轟隆”,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