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乾笑兩聲,“這東西冷僻,我也是一知半解,比不了你們大宅門裡出來的人哪!”
“您可別臊我!”白永海擺手,“剛纔聽到了吧?東西賣完了,有人惦記上宅子了!”
“臥槽!”楊銳道,“你們這套宅子,還不得以億論價?你們哥兒仨平分了也夠一輩子吃喝了!”
“打住,打住!東西賣了就賣了,要是宅子在我這一代易主,我下去之後,列祖列宗能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楊銳就此轉口,“好了,閒篇兒扯得差不多了,這串長生丹給個脆價兒!”
白永海也沒再磨嘰,“二十一萬零八千六!”
“先不說高了低了,你這是想開超市啊老白,怎麼還有零有整的?”
“手持呢,我給你勻和着來的,一顆珠子平均一萬,十八子,加頂珠、佛頭、背雲,二十一個,所以二十一萬。八千六,是我欠人家錢數呢!”
“你欠人錢,算我東西上了?”
“這是我的東西好吧?我這是夠實在,要不然我開個二十五萬三十萬的,不一樣麼?”
楊銳看了看餘耀。
這種清代宮廷的長生丹,16毫米的直徑,至少大幾千一顆。至於珊瑚,清宮精工,要是一整套頂珠、佛頭、背雲、弟子珠、角墜,這尺寸,一般低了五萬是拿不下的。即便沒有弟子珠和角墜,但因爲是最小的,對價格的影響不算太大。
不過,這是一套,比單算要貴。二十五萬到三十萬,都可算是合理的價位。
所以,實際上白永海開的,已經是比行價偏低的價兒了。
當然,他要是開到二十五萬到三十萬,也不容易賣。行價是行價,沒人會不砍,特別是古玩商。而且這東西偏,不是瓷器字畫玉器一類的大項,除了古玩商,找買家不容易。
餘耀給了個肯定的眼神。
“老白,那你開十五萬八千六不一樣麼?”
“好傢伙,你這一刀砍掉六萬!”白永海琢磨了一下,接着拿起了錦盒,“這麼地啊,最後一口兒,二十萬八千六!我算淨得二十萬!不能再降了,您今兒能定就拿走。今兒要是不能定,什麼時候琢磨好了什麼時候找我,可有一條,我不留,沒準兒接着就被人拿了!”
楊銳“嗯”了一聲。常接觸古玩買賣,是不是最後的到底的槓兒能看出來。這白永海,應該真是不會再降了。
這時候,白永海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順手就接了。
“苗苗?行,帶他過來吧!”
不多會兒,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帶着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來到了客廳門口。
白永海去開了門。
“三叔,是你朋友吧?”小姑娘還問了一句。
“對,謝謝苗苗了,你忙你的去吧!”
白永海將瘦弱男子請進客廳,順手關上了門。
瘦弱男子應該不到三十,穿得也挺普通,短款黑風衣,黑褲子黑皮鞋,但一雙眼睛明亮有神,而且整個兒氣質很峭拔,他看了看餘耀和楊銳,微微皺眉,“有客啊?”
“林老師,你怎麼來了?”白永海接着說道,“兩個朋友,事兒也談完了。”
此時白永海手上還捏着那個錦盒,瘦弱男子瞥了一眼,“不會是同一樣東西的買主吧?”
白永海訕笑了一下,“你說要來看,也沒定時間,我也早說了,不等。再說了,你來之前,怎麼不聯繫我一下?”
“我是路過,正好直接來了。”瘦弱男子又看了一眼餘耀和楊銳,轉而問白永海,“出了?”
白永海心裡暗自叫好,心說你來的真是時候!兩邊較勁兒纔好呢!這東西說不定還能加價兒!
“該談的都談了,就等最後點頭應了。”白永海笑着對楊銳和餘耀說道,“楊處,餘先生,既然你們都是玩家,我介紹一下。這位林豐草林老師,燕京大學歷史系講師,學問高,眼力好!林老師,這兩位,楊銳楊處長,文物部門的專家,這位餘耀餘先生,江州的古玩收藏大家!”
白永海點得這麼清楚,是因爲他不想讓雙方互相覺得是能幫他的托兒。
楊銳一聽,立即說道,“非工作時間,都是私人行爲,老白你話多了。”
林豐草微微點頭,“說的是,白先生怕是想多了。”
此時,餘耀笑了笑,“長林豐草,高士隱也。林老師的氣質,也確實像一個高士!”說着,輕輕拍了下楊銳的肩膀。
林豐草顯然注意到了餘耀手上的動作,“看來餘先生是被請來掌眼的了!”
楊銳會意,迅速擡手,“老白,成交!就你最後說的價兒!”
老白卻乾笑兩聲,“楊處,按說你應了這買賣就成了。可林老師吧,我之前也給他說過,只是他沒給準信兒,現在大老遠跑來了,您看這麼着行吧?好歹讓林老師看一眼,看完咱們再交易!”
楊銳已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出,“老白,這有點兒不講究了吧?”
“您放心,不影響!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後到!這看一眼,也不會看丟一顆珠子不是?”
林豐草靜觀其變。
楊銳心裡明白,不管他怎麼說,白永海必然也會讓林豐草看的,沒交錢沒過手,而且還是在人家家裡。再說了,白永海就算扯皮玩賴,突然坐地起價,他也不能怎麼着。
“行,老白,記住你說的先來後到啊!我站着等。”
餘耀皺眉,他也沒想到會節外生枝。這東西不是他來交易,之前沒法兒直接干預;若是他,老白最後的價兒出口之後,他可能就會應了。
楊銳和白永海都沒看明白這串長生丹。這串長生丹的沉香料非同一般,不能以行價論,其價值至少在百萬以上!關鍵還不容易碰。
要是林豐草也看不出還好說,要是他看出來,楊銳怕要錯失良機。
“楊哥,抽一支!”餘耀掏出煙,拉着楊銳到了門邊,藉着點菸的當口兒,餘耀低聲道,“你聽我說,這東西不是你想的那樣,五十萬也是個漏兒······”
此時,林豐草已經被白永海請到沙發坐下,又把錦盒擺在了他面前。
楊銳表情一驚,回瞅了一眼白永海和林豐草,“這不就是長生丹麼?嘉慶的還不如雍正乾隆的值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