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餵了他兩隻鵪鶉蛋、一隻雞蛋黃還有配方奶,裴然用新買的自行車載着他騎向目的地。按照幼師的建議,頭三天,裴然基本都要陪着傑米,站在角落裡觀察他與小朋友玩的情況,然後在他真正融入集體時悄然離開。
第一天,傑米站在一羣小朋友中間略顯生疏,裴然完全看的出他心裡有點緊張,不過小小的嘴巴緊抿,似乎要努力維持自己男子漢的氣魄。萊萊和另兩個小女孩抱着洋娃娃,邁着剛剛學會還不太穩的步伐主動靠近傑米,他看了看走向自己的三個女孩,挑了最漂亮的萊萊,不理其他眼巴巴想跟他玩的姑娘。事後據幼師回報,當傑米發現媽咪離開後還是哭了,不過比起其他的小朋友他算是最堅強的一個,吃了兩口酸奶水果丁很快就變得安靜。
裴然一陣欣慰,偷偷擦了擦眼淚,她也好捨不得傑米,可是爲了讓他生活的更好,只有努力工作。
第二天,傑米已經接受了命運,發現媽咪離開時沒有哭,只是情緒有些低落,一個人抱着小熊不太愛說話。
爲此燕爲卿專門抽-出一整天陪伴他,開導他,溝通的得心應手,這段時間的幼兒心理可不是白白研究的。
此後,傑米完完全全接受了他的命運,和小夥伴一天一天熟悉起來。他長的特別漂亮,讓幼兒園所有的老師都喜愛的不得了,甚至還有好奇的專門到他所在的小班圍觀,看看有沒有他班主任揚言的那麼俊俏?
裴然投遞了四十多份簡歷,最終才收到一家雜誌社寄來的面試通知書。應聘的部門是該雜誌社創辦的“w市油畫聯合會”編輯助理一職,負責配合編輯審覈版面,處理日常信息,及時溝通客戶的任務,其實說白了就是編輯的小跑腿。
娟子得知她找了這樣一份工作,很認真的想了想,不錯!雖說現在是小跑腿,可誰都知道無數偉大的編輯都是通過這條助理之路攀登而上的!
裴然和她想的一樣,自打看到招聘廣告,心裡就有此打算,雖說這只是w市的油畫圈子,但發展好了還是可以接觸到大量關於繪畫的最前沿信息。究其根本,看中的不僅僅是編輯寶座,更看中未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生活似乎隨着裴然的步入正軌日趨柔和,每天清晨早起做飯,七點喂傑米吃早餐,八點騎自行車送他去幼兒園,然後再急匆匆上班,伺候表情永遠都是晴轉多雲的女上司,中午簡單吃一頓工作餐,下午繼續忙碌,六點的時候再接傑米寶貝回家,伺候他吃飯,喝奶,洗澡,睡覺覺。就目前而言,雖然辛苦了點,裴然還是很滿意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帝尚大廈
陸藝一邊整理資料一邊向安辰羽彙報:“最近在w市的房產投資案子遇到一點小麻煩。”
“嗯?”
“w市市長的親侄子昌平老總,自從輸了那塊地皮,就一直不安分,聽說還跟拆遷局打了招呼,拖延我們的進度,又放風收買了一部分釘子戶,只要我們的人一過去溝通就發難。”
“簡直是自尋死路。”安辰羽嗤笑一聲,音色不慍不火。這種剛剛興起的暴發戶他見多了,大抵帶着初生牛犢不怕虎幹勁。
“可是就算沒有他作梗,我們這個案子還是會有難度。”陸藝小心翼翼的繼續彙報。
“是不是靠南邊的華城小區?”
陸藝急忙點頭,“沒錯,就是華城小區,一共三棟公寓都是半新,住戶大多爲工薪階層,處理起來很麻煩。”
安總的預算從來都是聖旨,他決定投入多少就是多少,別指望他會有什麼同情心多放點款,而這幫住戶又不傻,鬧起來比貧民區的釘子戶還要麻煩。雖說距離開工仍有一年時間,可心細如髮的陸藝還是習慣將所有事情處理穩妥,以便經手時暢通無阻,這個特點正是安辰羽欣賞他的理由。
“這塊地麼……”安辰羽慢悠悠轉着簽字筆,眼神明寐難測,陰沉道,“誰敢不搬,就按照老規矩對付。”
“是!”陸藝領命,老闆還是一如既往的邪惡呀。
只要安辰羽下達這種命令,就代表陸藝可以同樣邪惡的指揮爪牙辦事,而後方一切有老闆坐鎮,絕對不拖泥帶水的完美處理好上層關係。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人的要,不僅是他想要你,而且你也想要他,你們彼此緊緊交-融,靈魂再也無法分割,哪怕塵世的風雷化爲利刃,流言蜚語浸滿毒霜,毀滅的也只是脆弱的心臟,看,靈魂的樹,汲取骨灰的營養,花開綻放,依舊飄香。
有些記憶在徹底掩埋之前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落幕致辭。讓人舒然的卸下了所有的重擔,看透離合。
依稀記得與肖騰靜的最後一次對話,也正是這最後一次的對話,讓從前對肖騰靜十分不喜歡的裴然覺着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淡了,她們再次迴歸了生活的原點,成爲兩條平行線。
對話是這樣的:
“裴然,你爲什麼不愛安辰羽,你們都四年了?”
“這樣的問題,每個人都會問我,我聽了不亞於幾千遍。”她顯得很平和,對話的聲音猶如對待一個很熟悉,關係卻又很一般的同學,溫溫淡淡。
“可我想聽你心裡的話,告訴我理由。我知道我們都失去方知墨了,可我的失去是因爲你沒有愛安辰羽造成的,否則一切就不會發生。”肖騰靜把失去方知墨的根本原因推給裴然,這不是想陷害她也不是爲了譴責她,僅僅是爲了安慰自己那顆從未得到過的心,就好似人死總要找個理由瞑目。
“在回答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幾個?”
“問吧。”這也算我的落幕致辭。
“你愛方知墨麼?”
“愛,非常的愛,以至於恨不得你死,現在不會了,因爲你也得不到他。”
“你願意爲方知墨死麼?”
“如果他肯回頭對我笑一笑,哪怕前面是萬丈懸崖我也會跳下去。”
“如果……安辰羽愛你,願意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你,陪你生活在金色的城堡裡,每天喊你寶貝,他對你確實好,除了每天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陪他做一種原始的運動之外。在世人的眼中你就是最高貴的公主,沒有人敢看低你,你雍容華貴的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場合,而只需要付出一點點……那就是哪怕距離方知墨再近,近到已經聞到了他的氣息,這個氣息你應該很熟悉,總能讓你心率失衡,但你不可以碰他,絕對不可以,無論多麼痛苦都要壓抑心中的渴望,因爲你和另一個人結婚了,你被套上了道德的枷鎖,無論是不是自願的,你都不可以違背道德。你必須殘忍的看着他因爲你在別人的懷中而痛苦、失望、糾結,你必須假裝鎮定聽他說出對你而言比罌粟還要迷人的誘惑:騰靜,我愛你啊,我們重新開始吧……騰靜,我可以給你所有!面對如此讓你疼愛的他,你又如何拒絕?”
肖騰靜的臉色刷然而白,前所未有的陷入了一種沉默,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淪陷。方知墨何須那般卑微的求愛,只需對她笑一下,她就會沒用的棄械投降。她和裴然不一樣,也不懂什麼道德法律,只要知墨給個眼色,她就傻的分不清東南西北,誰tm還管什麼道德不道德。
裴然淡淡的目光從咖啡杯沿緩緩擡起,落進她眼眸,穿過靈魂,“他真的很愛你,可以像安辰羽那樣給你一切。他可憐極了,又那麼可愛,有着迷離的眼眸,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憂鬱,他會抱着你,吻着你……你知道愛情麼?愛情不僅是他想要你,而是你也想要他,你們的靈魂早就合二爲一。不過無論你有多麼的渴望,都不要忘記‘不可以’三個字,除非四年前你有兩億,除非你沒有走進那間浴室,除非你和他拉着手乘坐最後一班飛機離開夢魘的t市……可是,我們沒有人是完美的神,所以四年後就是這樣了。”裴然如是說,眼中卻沒有一滴淚,平靜的讓肖騰靜不敢直視。
沒有誰是聖潔的誰,面對愛情的我們,都會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