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放在他肩胛處的手微微一頓,安辰羽的的脖頸附近有一個淺淺的,指甲大小的吻-痕……那一刻裴然承認自己有些無奈,無可奈何,她真的從未想過自己是不幸婚姻裡的女主角,不過自從嫁給安辰羽,她就做好了準備,只是這一天真的來臨時,還是有些感慨唏噓……
她沒有說話,繼續替他按-摩,然後平靜的關了檯燈,沉沉入睡。
翌日,週末
學校沒課,裴然通常喜歡在這一天賴牀,安安靜靜睡到九點整,然後下-牀吃早餐,看着鐘點工進來收拾房間。
大約七點多的時候安辰羽醒來,裴然感覺他的視線正一瞬不瞬落在自己的臉上,他很久沒有這樣認真的打量她了,她不大喜歡被人這樣盯着,便翻個身繼續睡。
不一會她就感到有隻手開始不規矩。裴然攏在枕邊的粉拳微微攥緊,氣息有些不穩,她早就不會反抗,確切的說不屑反抗了,曾幾何時,她變得真正麻木,由着他欺負吧,何必要掙掙扎扎,增添他的樂趣。反正在這事上面,安辰羽向來獨霸大權,絲毫不顧惜她願意與否的。
他的手在牀頭亂摸,又拉開旁邊的抽屜,“套子呢?”
“上次用光了。”
“用光你不知道買麼?”
就算她已經是女人了,可也不過十九來歲,如何拉下臉去藥店買?
“要不我今天去買,你先忍忍吧。”她悶聲道。身體忽然一顫,他已經進來了,裴然緊緊閉上眼。
她在浴室清洗的時候,他正對着鏡子系領帶。
她裹着毛巾出來時,他已經拎着包走到玄關處,“今晚早點回家,別在玩那麼晚。”
“嗯。”裴然擦了擦頭髮,隨便應他一聲。
剛要推門,他似乎又有些遲疑,烏黑的眸子轉而看向她,沉聲道,“你藏在書架後面的避yun藥已經被我扔了。今天是安全期,不需要吃藥。”
“知道了。”她吶吶應着。
說的輕鬆,反正懷孕的又不是他。就像娟子說的,男人之所以自私是仗着他們沒有子-宮。裴然身體不適合流產,很大原因是因爲她體虛而且血型稀有。一旦出了事,等死的可能性很大。
從前她還可以開玩笑,哥哥是她的移動血庫,不用怕,現在她已經不奢望哥哥還會出現了,一年多杳無音訊,曾經最熟悉的號碼變成了空號……
儘管執念讓她偷偷的等待,可理智早已讓她看清,裴然,註定失去的回不來的。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王子,你的人生不是靠誰才能活着,而是靠自己所以正在活着,她再也不相信王子的傳說了,可是每每想起方知墨,那一段段青梅竹馬的時光,心爲何還要隱隱作痛。
她不後悔曾經的付出,至少哥哥像一隻掙脫束縛的鳥兒飛到廣闊的天地了,如果有幸,希望在他飛黃騰達那一天,還記得t市有個她,請過來看看她,如果可以的話,請幫忙解開繩索……
在衣帽間挑了一件收腰小西裝,搭配蕾絲襯衫和一條格子裙,腳上踩着俏麗的公主鞋,都不是特別大的牌子,和都市女生沒什麼兩樣。
她一般不穿安辰羽給她買的名牌,因爲怕遇到熟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忽然穿上貴的嚇人的衣服不免要引起別人的胡亂猜測。
將頭髮稍微整理整理,鐘點工已經來了,裴然指着筐裡的西裝,告訴她這些是要洗的衣服,便提着包出門。
在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車,儘量開的很遠很遠,在偏離市中心的街道上下車,她走進一家計生用品店,裡面有個正在織毛衣的大嬸,那一刻竟有些恍惚,曾經的出租屋裡似乎還有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不過不用再織了,已經被塵埃封住了……
她買了一些避yun套,又要了二十四小時緊急措施的藥,走到門口的冰櫃前拿了一瓶水,服下。
童老大的公司生意稀疏,大部分情況下都在休息,可她還想再找一份工作,想把生活填的滿滿的,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就這樣掙一點錢算一點錢,她怕自己過慣了安逸富足的生活,一旦被踹開後就失去生存能力。
即便是寵物,她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性,哪怕是一粒雜草的種子,任風吹落,無論貧瘠還是富饒,她都會發芽,成長,就算身邊沒有哥哥……
在咖啡廳吃了幾塊點心,她逛了一上午,走的腳痠便看準一家店,鑽進去歇歇腳,這家專營香奈兒的品牌,模特身上的一件雪紡連衣裙吸引她的注意,領口與裙襬的層疊荷葉邊設計讓人怦然心動,她不禁走過去,摸了摸。
營業員美女立刻走上前,掛着專業的微笑,“這件是今年新款,不知道小姐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可以爲你推薦幾款比較合適的。”
美女的聲音柔和,微笑周到,卻把裴然領到過季打折的區域。裴然低頭望了望自己的打扮,從頭到腳沒有一件大牌,怪不得營業員美女趕緊將她從光鮮的新款附近拉走。這些人真是挖苦人不滴血啊……
裴然的心情也不甚好,懶得搭理這個推薦她買折扣舊貨的營業員,兀自坐在沙發上指着那件雪紡連衣裙道,“我想試試這件,要最小號。”
聞言,美女營業員的臉色掛不住了,顯然對裴然很不滿,買不起亂試什麼。但她還得要保持專業的微笑,兩相沖突,要笑不笑的,裴然看着滑稽,覺着這種嘴臉特別有趣。
孰料這時又進來一個女人,踩着極細的高跟鞋,從頭到腳金光閃閃,手提價值不菲的lv手袋,進門便指着荷葉設計的雪紡連衣裙道,“把這件給我包了。”
營業員美女心頭一喜,自然成交。
裴然皺了皺眉,站起身正色道,“這件衣服是我先看上的。”
高跟鞋女這下才注意到店裡還有個人,她挑了挑修的特別精緻的眉毛,瞥向裴然,然後又瞥向營業員美女,懶懶道,“搞什麼?”
這下營業員美女犯難了,按照規定她也不敢大搖大擺說裴然不是,可是這個女人實在討厭,買不起非要試什麼試,便硬着頭皮掛着僵硬的微笑道,“小姐,請問您確定要買這件麼?如果不保證付款的話就請禮讓一下金小姐吧,她是我們的金卡會員。”
“……”裴然冷笑一聲,憤憤掏出錢包,剛要甩出安辰羽給她的卡,卻發現高跟鞋女搶先一步掏出一張熟悉的會員卡,仰着下巴冷傲道,“我出雙倍價錢。”
營業員美女一怔,喜上眉梢,繼而得意洋洋的看向裴然。
裴然愣住了。
營業員美女樂不可支,叫你逞強,沒錢還打腫臉充胖子,現在被人比下去丟人了吧。卻又強忍笑意,雪上加霜道,“要不您買大一號的吧,我們店裡還有一件。”
裴然怔怔望着高跟鞋女手中的會員卡,和自己手裡的一樣。有着安辰羽特有的印記,除非他親手給,否則別人不可能有。
眼尖的高跟鞋女忽然發現裴然微微顫抖的手中緊緊捏着的東西,立刻從鼻中冷哼一聲,“原來我們是表姐妹呀……”
這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店裡的每一個人聽清,其他營業員佯裝沒聽見,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這下換美女營業員愣住了,糟糕,得罪安少爺的紅顏知己了,這些可都是金主。
裴然厭棄的瞥了眼那件雪紡連衣裙,笑了笑,“原來我們是同一個職業的,那就讓給你好了。我本來就沒打算買,只是不喜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行爲。”
說罷,她提起包徑直越過愣住的營業員美女走出店面。
高跟鞋女聳聳肩,指着衣服對營業員美女道,“被人罵傻啦,快給我包起來啊,有夠遲鈍的。”
前後沒討到好的營業員美女氣的七竅生煙,憋着一臉豬肝色硬着擠着微笑將高跟鞋女送出門口。心裡暗罵,不就一個被人飼養的寵物麼,沾點騷味就真當自己是狐狸精妲己了!
她漫無目的的遊走在這座金錢浮華的城市,臉上不停掛着嘲諷的笑,直到風把沙子吹進眼裡,她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溼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