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哥哥離開之前不對她那麼好,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繾綣,她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瘋魔的癡戀?
哥哥,你應該對我壞一點的。
這麼多年,你的身邊是不是也有了其他的女人,比我漂亮,比我高貴?
你們相愛麼?相愛的時候有沒有一瞬間會想起我……
如果他有了別的女人,裴然也不怨他,畢竟她……也不是什麼……
可是,心可不可以還愛她?
她緩緩擦着頭髮,想着,你吻過我,抱過我,明明是愛我的……
一向清高的何教授突然通知裴然去學校一趟,說是關於她上學期期末一副作品的事情。
裴然欣然同意,何教授很少單獨找學生探討作品問題,這或許是自己的風格受到了他的關注。
她的交通工具已經從出租車變成了一款紅色mini,考慮她一向低調,安辰羽在她學會開車時就送了這個禮物,並揚言,這輛車很便宜,非常適合低調的村姑。
沒想到此車深得娟子歡心,自此以後經常以自己的奇瑞qq拋錨爲藉口,以達到借開mini出去招搖過市的目的。直到有一次被冷楚碰見了,他調戲娟子不成,又哄騙娟子陪他出去玩就給她買個一模一樣的,最後被娟子大聲喊抓流氓啊抓流氓,弄的好不狼狽!
最後,惱羞成怒的花花公子不甘心的譏諷娟子是個虛榮的暴發戶的女兒,拿個破qq跟人家換mini,臉皮不要太厚。娟子又氣又羞,眼看就要跟冷楚打起來了,裴然非常氣憤的護短,“我就喜歡跟娟子換車開,關你什麼事!你還是暴發戶家的兒子呢!娟子的爸爸在z市的工廠可是有名的鄉鎮企業,年年都拿優秀獎章!”
聞言,冷楚笑的喘不過氣,“原來是鄉鎮企業的女兒,也是個村姑,哈哈哈……”
娟子含淚道,“裴然,想不想殺了他!你只要告訴安辰羽他非禮你就可以解決!嗚嗚嗚……”
半路突然被紅燈攔截,裴然不得不剎車等候,車後警笛大作,有三名穿制服的警察從擋風玻璃前穿過,吹着哨子驅趕人羣,拉開警戒線。
出什麼事了?
裴然一邊倒車一邊仔細觀察。
原來是一個破產的中年人要自焚。
就站在馬路中央,攔在一輛寶藍色的邁巴赫前,額頭還滴着血,他先是不停的給車主磕頭,含糊不清的喊着不要吞併我的公司,不要吞併我的公司,那是我半輩子的心血!後來乾脆站起來,將汽油淋個滿身,掏出打火機要在企圖吞併他半生心血的車主面前自焚。
而神秘的車主自始至終沒有露面,更別說勸阻了,彷彿老僧入定一般無動於衷的坐在車內,等警察出面解決。
在這座川流不息而又紙醉金迷的城市,悲劇每天都會發生,陰謀詭計,落井下石,踩人上位,口蜜腹劍,綿裡藏針皆是商戰中不可或缺的手段,也因此成就了他人的大好風光,就像有紅花就一定要有綠葉一樣,在這裡生活已久的裴然早就明白了它的冷漠。畢竟,她也曾是陰暗角落裡受傷的小獸……
警察催促裴然趕快繞路,以免被肇事者波及。
深深的望了最後一眼潦倒的自焚男子,裴然踩着油門疾馳而去,想說同情,可是這個城市最廉價最侮辱的就是同情。她希望男子還是活下去比較好,再苦苦不過死。
依稀記得燕爲卿告訴她不開心的時候要想一想祖母綠色的海洋。
圍觀的羣衆隔岸觀火,保持在安全的距離看熱鬧,這世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冷眼旁觀的羣衆。
絕望的中年男子情緒越來越失控,只要一點上火,他就要直接面對人人生畏的死亡。
“ken,你這個陰毒的魔鬼,喪盡天良!你吞併多少公司將來就有多少冤魂來找你討債!我今天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詛咒你不得好死!!”狼狽的男人鼻涕眼淚摸了一臉,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道。
正義凜然的警察拿着喇叭在附近不斷交涉,有一個長官模樣的人來到邁巴赫旁,趴在窗口小聲說了幾句。
車內老僧入定的主人只是淡淡輕哼了聲,用沒有起伏的聲音道:
“請他快點自焚,我要趕下午兩點的飛機。”
遠處裴然紅色的mini越走越遠。
因爲沒課,教務處的走廊顯得格外空曠,裴然急匆匆朝畫室趕去,偶爾會遇到一兩個值班的老師,便停下來禮貌的打招呼。
何教授正端着茶在畫室與人攀談,見裴然來了,便客客氣氣的請她進來,指着站在自己身邊牙齒有點發黃的青年男子道,“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青年才俊麼?就是他,我的親侄子何大同,在g大的美術系,還拿過獎學金,是所有專業教授一致認可的我的接班人,呵呵呵”然後又對着男子道,“這是我的得意學生,裴然,漂亮吧。”
有點莫名其妙,喊她過來不是研究畫的,反倒拉來一個青年才俊給她認識,“青年”兩個字勉強符合,可是“才俊”就有點誇張了吧,有沒有才暫且無法確定,可是他並不俊俏啊,尤其是那雙猥瑣的上下打量她的雙眼就讓裴然渾身不舒服。
裴然一向是個有禮貌的人,她儘量掩飾自己的不快,態度適中的打個招呼,孰料才俊立刻伸出手做出一定要握手的姿態,裴然遲疑了一秒,便跟他簡單握了下。
“幸會幸會,我經常從大伯口中聽到裴然這個名字,今日百聞不如一見,裴小姐和自己的作品一樣空靈飄逸,靈氣十足。”才俊咧開嘴笑,又急忙拉開座位示意裴然就坐,期間熱絡過火的握住她白嫩的藕臂,把她往座位上壓,裴然十分反感,不着痕跡的推開他的手,淡然就坐。
“呵呵,小姑娘害羞啊。我看你們兩個志趣相投,在繪畫領域的水平又算齊頭並進,外貌也很般配,所以擅自做主讓你們認識一下,可不要怪罪我多事呀。”何教授一臉施恩的模樣笑着打圓場。
青年才俊笑臉咧開的更大,點頭哈腰道,“大伯一片好意,我們小輩怎麼會怪罪呢!”
請把“們”去掉。
要不是看在他是導師的份上,裴然真想拎起包走人。對這種不打招呼,以特權介紹對象強迫他人認識從而達到曖昧不明目的的行爲十分反感,她反感的時候眉梢會略略蹙起。
何教授一臉很專業的樣子不停找話題攀談,何大同似乎對裴然非常的滿意,一雙小眼自從裴然進門就直勾勾的不會拐彎了。
東拉西扯了半天,何大同打開了話匣子,雄心壯志的吹噓了自己在學業上的成就,又展望了未來,後來又提到了他家的背景,世代書香,各有專長,涉獵琴棋書畫,能人輩出,而他是這一代最傑出的。裴然聽的昏昏欲睡,終於逮個機會,道,“對不起,我還有個十分重要的約會,下次有時間再聊吧。何教授,再見。何先生,再見。”
何教授從一堆作品中擡起腦袋,慢悠悠道,“哦,那慢走。大同,還不送送人家。最近不要鬆懈,希望能看到你更好的作品,我的畫展對質量的要求很高的。”
他在說“要求很高”時聲音頗有些曖昧,目光瞥着何大同還有裴然,似乎要暗示她點什麼。裴然冷冷道別,十分厭惡。
何大同欣然領命,十分熱情的跟着裴然走出教務處的大玻璃門,下樓梯時還不停的拉着裴然的胳膊說着“小心,小心”,裴然儘量微笑着推開他碰觸自己身體的手,告訴他,她穿着平跟的鞋子不要緊。終於送到了一樓,何大同期間無視裴然的多次暗示,暗示就送到這裡便好。
“晚上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吧,順便探討一下我大伯畫展的事情,只要有我照顧你,他一定會格外開恩的。”連裴然的電話也沒要到,何大同心有不甘,立刻搬出了何教授,話中有話的暗示裴然討好他是有好處的,當然拒絕他也是有壞處的。
在畫展佔一席之地的確是裴然夢寐以求的,不過還沒有到爲此要跟何大同約會的地步,尤其是以這種方式認識又以這種方式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