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楚從警察局領走了灰頭土臉的娟子,望着她那副糟糕的模樣,心中又氣又疼,“你搞什麼?上班時間怎麼去跟別人打架?”
“是她們先出言不遜的。”始終都未哭的她,卻在這一刻,眼淚全部涌了出來。
“那你也不能以一敵二,起碼要另尋時機,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時候,你太沖動了!”
“安全,什麼是安全?”她忽然憤怒的望向他,推開他的懷抱,“難道等着你出現,再拉着我的手讓米娜打嘛?從一開始我就是你們圈子裡的笑話,我就是那樣一個不知廉恥的人!那你爲什麼還要騙我和你談戀愛,不讓我死心!你以爲我很喜歡你嘛,滾!”
“小豬,她們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那羣女人就是一幫長舌婦,很多事情經過了她們的嘴巴都變味了,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媽!我受夠你了,只要碰到你就沒有好事,我決定再也不要愛你,你滾!”
“小豬,她們打你,我會給你討個說法,可是你要明白,她們是因爲嫉妒你才那樣惡意中傷。你不能相信她們的話!”
“不相信,那我信你。你說,當年我是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一個笑話?就是因爲不夠漂亮,導致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你說,是不是很?”
“小豬,對不起……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有我在,誰敢笑你,笑你的全部都是女人!”
“反正她們就是笑我了,對不對?阿楚,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嘛,真正的原因不是她們也不是我,而是你呀!連你都看不起我,連你都看不起我!你的朋友當然就更看不起我!”
這是她第三次在他面前哭的這麼撕心裂肺,無所顧忌,她的頭髮亂了,衣服亂了,脖子也破了,清澈的眼淚如雨般斷裂,她說,連你都看不起我,你的朋友當然看不起我!
“小豬,對不起,我錯了,求你聽我解釋,小豬……”他是真的有些慌了,眼瞼還帶着連續熬夜的青影,疲倦不堪,卻依舊用力的拉着她,害怕她消失在這茫茫的長街。
“冷楚,如果你還是人就放開我!”
“我不放,你不能這樣,你愛我,就該試着原諒我無心犯的錯。我真的不知道你當時已經有了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
“孩子……”她的眼淚漠然斷住,揚起紅腫的眼怔怔望着他,“就算知道又如何,它的父親只想着尊嚴,地位,金錢,它只能是個私生子!是你不要我們的!我給過你機會,冷楚,你一直在騙我,哪怕是訂婚的前一天,我恨你……”
一場突如其來的急雨不合時宜的降下,圍觀的人被閃電驚擾,都護着頭作鳥獸散,寂寞的長街,就真的只剩下她與他了。
他拉着她上車,不忍心看她全身溼透,可她反抗的厲害,掙扎的時候,傷口破裂,竟流出了血,她哭着說恨他!
“小豬,求你了,我們回去再說好嗎,你冷靜下,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很受打擊,都是我不對……”他只能想方設法的說好話,安撫她,可她還是掙開了,轉身哭泣着奔跑。
“蔣娟,你到底要怎樣?難道要我死嘛,這樣你才肯原諒我!”連日的疲憊讓他的怒火終於壓不住了,他手忙腳亂的從車裡拿出傘,追上她,拽着她的胳膊,質問她。
“是的,你去死好了!去死好了!”失去理智的人大概說話都是這麼絕情,只圖一時口舌之快吧。
她想那時的阿楚,大概受夠她了,彼此還真是註定的一對怨侶,明明相愛,卻又不停的互相傷害,愛的越深,傷的越深,難道這就是她與他的結局。
沒敢將分手的事情告訴家人,她真的害怕母親的責打。
百里曄將證件和機票遞給了她,“收拾行李吧。”
“爲什麼要幫我。”她大病了一場,剛剛恢復,還帶着一點不嚴重的低燒。
“我說過了,這是報復,不是幫忙。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和我走。”
小然從沒想過事情竟發展了這一步,當她越來越確定冷楚的感情是真的時,終於錯出了生平的第一件背叛朋友的事,通知冷楚,娟子下午就要離開。
她想,那個男人一定嚇壞了,否則不會連手機都抓不穩。
他的額頭還帶着傷,那是跟百里曄打架留下了。昨晚,被小豬扔在街心的他,心底的大夥似乎沒有被暴雨澆滅,反而越燒越勇,他找到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正在找他。
互相譏笑,挖苦,做着最不入流的吃醋方式,可他除了需要找這個男人來拼命的打一架實在是找不到另一條發泄口了。
“百里曄,我們走着瞧。”
“現在就瞧好了,我的事務所是你派人砸的吧?”
“我的女人,是你搶的吧!”
一向教養良好的他,平時除了愛好的學學劍道,空手道,還從來沒有跟一個會功夫的人近身肉搏。他自然要被打的很慘,可惜他多了股不要命,是真的要和百里曄拼了,可想而知,百里曄被打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刻他帶着一身傷跳進車裡,瘋狂的去追那個逃跑的傢伙,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讓人幫他先攔住一個叫蔣娟的女人。
下了一夜的雨,路面很滑,有段路被沖壞,他抄小路追過去,車子已然開到了最大的檔,快的像道閃電。
娟子從沒感覺時間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她毫無形象的蹲在行李旁,緊緊抱着膝蓋,感覺很冷。
冷楚大概離她越來越近了,終於她按捺不住,忽然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百里曄淡淡一笑,“你又不留下,看他一眼豈不多於。”
“不,我就是想欣賞一下他驚慌失措找我的樣子,看了後我會開心。”她自己驚慌失措的轉過身,飛奔出大廳,飛奔出人羣,就那樣站在車來車往的喧譁世界裡,冷楚始終沒有出現。
大概他還不知道她要走,吵的那麼厲害,他自然已經死心,或許暫時不想關心了。
也好,至少他不用痛苦。
茫然的視線在一道熟悉的黑色閃電冒出盡頭時赫然一亮,是冷楚,他還是來了。
那一刻,她竟留也不是,逃也不是,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她讓他去死,他沒有生氣,還是過來了。他很混蛋,一直都很混蛋,就連道歉時都混蛋的那麼可憐與無辜,卑微的乞求着……
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可憐到如此地步,被她那樣的對待還要追來,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麼?
阿楚,難道你真像自己所說的那麼愛我?
吱……的一聲,前面不給停車,他只好在離她很遠的地方頓住,人卻從車裡衝了出來,冒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朝她狂奔,他跑的那麼急切,連形象也不顧,卻還是很帥,所以,憑藉這些資本,這個混蛋才如此狠心,如此囂張吧!
“你別動,我過去。”冷楚在對面大聲說,他跑的急,但是一輛闖過紅燈,連續撞翻了兩輛摩托車的紅色法拉利跑的更急,竟闖過紅燈,朝前方拼命的跑。街上的雨水頓時泛起了血色的紅,兩個被撞的人頃刻身亡。
“不要……”她根本來不及喊別過來,冷楚的身體已經變成了拋物線,被車身掀的很高,一直飛過人行道,娟子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碎了,肺部再也無法呼吸。
那個血肉模糊的人會是乾淨又風流的阿楚麼?
不,不……她哭着跑過去,將他死死抱在懷裡,周圍的一切都成爲她與他的背景。
阿楚怎麼會死呢?阿楚一直都是活生生的騷擾着她,欺負她,然後又誠心誠意的道歉。總是那麼欠揍,那麼混蛋,可是無恥的偷走了她的心啊。
他的身體抽搐的厲害,卻不知傷口在哪,大口大口的血水從他口中涌出,娟子只能脫下外套不停的擦拭,爲什麼醫生還沒有過來,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慢。
“小……豬……你說過的,我,我死了就會原諒我,對不對?”他很艱難的說完這些話,娟子卻再也說不出任何,只覺得整個天地都被血做的墨汁潑了一層又一層,她看不清聽不清,只能痛苦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