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揚歌笑道:“不至於,上都雖然進不去,這不還有元都麼。”
小女孩他爹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看起來並不瘦弱,也不像身染重病的樣子,這般沒勁兒只可能是餓的。
白揚歌看了眼小小的女孩兒,唔了一聲,手背到後面捻了個咒,黃泉偷東西常用的手法,瞬移。
修長的手指再拿起來的時候提着一個小布袋,不用打開都能聞到裡面的香氣,小女孩聞到這味眼睛都亮了,她嗷一嗓子就高跳起來,還不等到白揚歌跟前,就被她爹薅住了命運的後衣領。
小女孩道:“我餓!”
“貧者不受嗟來之食,”她爹冷聲教訓道,“小姑娘也一樣。”
白揚歌:“……”
想不到這種世道還真有這樣的人物,她笑了起來,道:“我賣給你,帶利。”
小女孩不懂“帶利”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她的意思是可以給她吃的,只要爹同意就行,她雙手抱拳對自己爹爹投去祈求的眼神。
他爹可能不太懂高利貸這一套,並沒有多問,略想了一想,道:“好。”
白揚歌將布袋子扔給他,男人伸手打開,裡面赫然是幾張還在冒油的蔥油餅。
小女孩:“好香!”
她爹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對白揚歌道:“謝謝。”
“不客氣,”白揚歌道,“過來做。”
其他人見父女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獵物一樣,男人雖然自個子高大,但走路尚且搖搖晃晃,小姑娘更別提,整個一發育不良,必然護不住糧食。
白揚歌擺着臭臉,看相貌和衣着也不想普通人,衆人對她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男人在她旁邊坐下,他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大,只是長期的風餐露宿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
他把小女孩抱進自己懷裡,低聲道:“你方纔說,上都封了,還有元都,是什麼意思?”
白揚歌訝異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隨口一說。”
“別逗我了小姑娘,男人神神秘秘的一笑,“你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不是逃難的吧?跟叔說,叔不是壞人。”
白揚歌心想那有人承認自己是壞人的,不過他看起來確實面善的很,並沒有白揚歌第一次見到元青明那種警惕的感覺,她反而生出交談的心思來,道:“我都成親了,不是什麼小姑娘,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不是逃難的。”
男人頓時一臉“我說吧”的表情,道:“第一個問題?”
白揚歌笑道:“您還真是執着啊,我只是想着,上都封城只是怕其他國度的人威脅到他們,但此舉本就是將自己孤立起來,過不了多久,他們自己就內訌起來了。”
那個時候上都也就不是那麼安全了。
而元都算是人比較多的地方,對農業的依賴也沒有那麼大,照她想,這裡也不錯,只是怕外敵侵擾。
男人沉吟道:“我也想過這點,但眼下不去上都似乎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白揚歌笑道:“多了去了,落草爲寇都不失爲一個好去處。”
“打家劫舍?”男人一攤手,“我可做不來。”
白揚歌只是開個玩笑,亂世裡跑去做山匪的人太多了,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想幹這種缺德事。
她笑道:“您這樣的性子還帶着女兒,只怕是難走啊。”
男人“嗐”了一聲,頗無所謂的道:“總不能帶壞小孩不是?對了,你說你已經成親,可有孩子?”
白揚歌想了想,道:“有個兒子。”
楚歌:“…………”
感動的想哭。
男人聞言驚訝道:“真看不出。”
白揚歌笑了笑,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說,事實上她連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是誰,怎麼着,她和帝雲漠從上三界跑下來的時候,還有功夫給自己找個豔遇?
她難得開自己的玩笑,在上三界幹仗輸了,雙雙跑到凡間養傷並不是什麼好事,話說帝雲漠那個狗東西去哪了,爲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他。
白揚歌想了想,問道:“您在這多久了?”
“很久了,孩子太餓,走不動,”男人淡定的道,“我也是。”
白揚歌道:“除了我們,可還有旁的人來麼?”
男人道:“那可真不少,這地方是去上都的必經之路。”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的,”白揚歌盡力描繪,道,“生的很高,穿着一身黑,腰側有塊紅玉,長的麼,就中人之姿。”
男人低着頭思索片刻,又去問自己的女兒,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滿眼無辜。
“那應該是沒有了,”白揚歌嘆氣,道,“多謝。”
楚歌:“……”
楚歌:“中人之姿?”
“……那個,”林鬱城道,“理解點,你娘這個時候應該是跟你爹還沒有好上呢。”
楚歌冷道:“到頭來兩方搞的是我。”
林鬱城乾笑兩聲,說辛苦你了。
楚歌冷笑的聲音更大了。
白揚歌和男人又閒聊了幾句,看的出來他學識和見解都在元青明之上,只是性情過於豁達了,在這種大環境下,並不算好。
等到了晚間,涼意竄了上來,元青明他們今天累壞了,沒一會就沉沉睡去。
白揚歌幾天不睡都沒什麼問題,乾脆關上門走了出去。
她對這的氣息莫名熟悉,趁着他們都睡着了正好出來隨處看看。
她在凡間的時間太長了,中間還缺過一段記憶,因此現在記得很模糊了,完全看不出哪出去過哪出沒去過。
她剛走出去幾步,耳後突然傳來一陣勁風,光聽聲音就能知道這一掌下去她骨頭都得折。
她反應極快,眨眼間就退出去好幾米。
面前的人是一個小少年,湛藍色的眼眸,個子不高,滿臉的警惕。
白揚歌見他長的實在太漂亮,頓時就把襲擊她的事放到了腦後,道:“你是誰的人?”
“無可奉告,”少年冷硬的道,聲調聽起來有些奇怪,“你爲什麼晚上出來?”
“來乘涼,”白揚歌道,“你是北方的人?功夫誰教的?”
這姿勢,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