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淑蘭胸中殺意翻騰,擡頭看着黃青雲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人,民婦名叫聶淑蘭,是馮如燕身邊的貼身嬤嬤,也是馮如燕同母異父的親妹妹,剛纔林長東所說全部都是事實,是我奉了馮如燕的命令找到了林長東,讓他在夫人的飯食裡做了手腳,也是我奉了馮如燕的命令,給了林長東八百兩銀子,買夫人的性命,和三小姐的清白!”
大理寺外的那些人聽到聶淑蘭的話後,頓時如同炸開了的油鍋,發出嘈雜的議論聲。
聶淑蘭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那些聲音一樣,只是繼續對着黃青雲說道:“我在馮如燕身邊服侍已經將近三十年,而在這三十年間,馮如燕身邊的大小事情皆是經由我手,而我也親眼看到她和李修然這些年所做的一切。”
“李修然在入京之前早與郾城鄭家三女鄭妤純有婚約在身,後來爲了前程仕途,李修然和馮如燕聯手矇騙蘇家,以未婚身份騙娶慶國公府的小姐,卻在婚後與原妻鄭妤純生下一女,取名李映月。”
“這些年夫人一心一意替李修然料理後宅之事,可李修然卻在蘄州另置房室,豢養原妻鄭妤純,並將其上於李家族譜,後來鄭妤純身死,李修然將她葬入李家祖墳,整個李氏一族都只知道鄭妤純是李修然之妻,而不知道蘇眉是何人。”
“十六年前,鄭妤純意外懷上一子,要挾馮如燕要入京城成爲名正言順的李家夫人。當時李修然正值升遷之際,而慶國公府的態度更關乎李修然的前程,馮如燕害怕當年鄭妤純入京之後讓李家騙婚一事曝光,便命人在鄭妤純所服食的安胎藥中暗下手腳,又買通了當時替鄭妤純接生的穩婆,讓鄭妤純在生產之際一屍兩命!”
“你給我住口!住口!黃大人,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都是胡說的!”
馮如燕聽到聶嬤嬤的話後臉色大變,臉上哪還有半點剛纔的鎮定之色,她看了眼身旁臉色鐵青的李修然,指着聶嬤嬤破口大罵道:“聶淑蘭,我這些年待你不薄,你雖名爲嬤
嬤可也享盡了榮華。李錦悠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居然要這樣冤枉我?你忘了當年是誰救的你,又是誰替你報的仇,你如此忘恩負義,難道你忘了玉兒了嗎,你忘了他嗎?!”
“你別跟我提玉兒!”
聶嬤嬤雙眼怒紅大吼出聲,那模樣恨不得撕了馮如燕:“玉兒早就死了,早就被害死在了平湖,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玉兒,他不過是你找來矇騙於我的棋子!!”
“你怎麼會知道?”
馮如燕被聶淑蘭的話驚得整個人僵住,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然而話剛說完後她就驚覺了不對。
眼看着聶淑蘭彷彿要吞了她似得眼神,她連忙滿是慌亂的收回了話音急聲說道:“淑蘭,你糊塗了嗎,那個就是玉兒,他怎麼會不是你的兒子。他身上的胎記,他所有的記憶難道都是假的嗎,你千萬別被人哄騙了,他們都是騙你的,都是爲了離間我們,淑蘭……你別中了他們的計!”
“夠了!”
聶嬤嬤聞言斷喝出聲:“馮如燕,你別假惺惺的裝模做樣了,方漢臨什麼都招了。他身上的胎記是你用炭火燙下的,他所有的記憶都是你提前告訴他的。他不過是你花了二十兩銀子在小叫花子裡找出來的妻子,讓他僞裝成我的玉兒騙取我的信任,好讓我心甘情願的替你做事。”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更不會再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馮如燕,這世上有我無你!你毀了我的家,毀了的一切,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獄吧!
馮如燕嚇得滿臉蒼白,神情慌亂道。
“你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這些年她的確是做了不少事情,樁樁件件都是見不得天日的陰詭之事,可是這些事情幾乎都是由聶淑蘭經手替她做的。
一旦那些事情全部曝光出來,她的確會因此不得脫身,可是聶淑蘭也會因爲共罪而不得好死!
聶淑蘭簡直是瘋了!
她居然寧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着她一起去死!
馮如燕張嘴就想說話,誰知道黃青雲看着下方鬧劇,卻是猛的一拍驚堂木大聲道:“肅靜!公堂之上,豈容你等吵鬧。聶淑蘭,你剛纔所說之事可有證據?”
聶嬤嬤雙目含淚眼中滿是恨意說道:“沒有。馮如燕入京之後行事謹慎,做事從不留把柄,但凡被她所害之人皆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只是當初李修然還未入京之前,馮如燕行事還沒有如今周全,再加上手中權勢不如現在,所以她陷害李家上一任嫡出夫婦時卻還留下了一些證據。”
“黃大人若是想要,我可將所有來龍去脈一併說出來,大人只要命人前往郾城,便能查證出當年之事。還有,馮如燕謀害鄭妤純之時,那個穩婆因爲擔心事後會被滅口,所以給她的小女兒留下了口信,後來馮如燕派人前去將她滅口之時,她的孩子僥倖逃過一劫,如今那穩婆的女兒就在京城,大人可以隨時傳喚於她。”
聶嬤嬤說完之後,像是生怕不能置李修然母子於死地,寒聲說道:“除了這些之外,我還知道,李修然這些年借官位之便,謀取鉅額錢財交予郾城鄭氏一族以經商爲名替其斂財,所經手錢財不下百萬……”
“你給我閉嘴!”
李修然和馮如燕聽到聶淑蘭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劇變,李修然再也沉不住氣,忍不住怒聲道:“聶嬤嬤,你可知道污衊當朝一品大員是什麼罪名?!”
說完之後,李修然擡頭看着黃青雲怒聲道:“簡直是荒謬,黃大人,你身爲大理寺卿,難道就如此任由一個僕婦如此口出妄言?!”
黃青雲皺眉道:“她不過說出案情,何來妄言?”
“笑話!”
李修然怒聲道:“本相爲官,她爲民。本朝有律令在前,民欲告官者,必先杖三十。聶淑蘭不過是我李家僕役,如今不僅告官還欲告主,以下犯上實屬大逆。黃大人不僅不行阻攔,還罔顧朝廷律令免其杖責之刑,任由一個無知僕婦在此胡言亂語,污衊本相清白,你到底意欲何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