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兒不動聲色的拿着自己的包袱下車,從裡面拿出早上買的燒餅和滷菜,到路邊不遠的大樹下坐着吃起來。而‘車伕’就牽着馬到一片水草很茂盛的地方餵馬,順便就坐在馬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塊黃餅子吃。
秦九吃着燒餅是越想越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要查明白!
於是秦九兒對着‘車伕’招招手:“大哥,你過來這兒坐。”
‘車伕’一愣,似乎很驚訝秦九兒叫他。但還是跟聽話的走過來。這一過來,秦九兒看出異常了。現在的‘車伕’儘管弓着腰身,可是比之前的車伕還是高一些。而且走路腳落地很輕,踏過的草很快就起來。不似一點不會武功的人,腳踏實地,踩過之後,草是很久不會起來的。
這個人是個功夫極高的人,而且,在殺了車伕之後,還繼續裝作車伕給自己趕車。若是一般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助人爲樂之後,也就該功成身退了。
可是這人救了自己之後,卻不惜裝作車伕,穿他的衣服,學他的聲音,甚至弄一樣的臉,這又是在搞什麼陰謀詭計?
“姑娘,你找我有事?”車伕憨厚的問着。
“過來坐。”秦九兒拍拍自己身邊的草地。
‘車伕’搖搖頭,甚至不去直視秦九兒的面容:“小的不敢,小的……身上髒。”
秦九兒笑笑,完全不嫌棄的伸手拉着‘車伕’坐下,並將滷肉和燒餅直接放到車伕懷裡:“看你只吃餅子,這怎麼行。我買的多,吃不完,這天熱就壞了。你幫我吃一些。”
‘車伕’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謝過。低着頭開始吃滷肉和燒餅,雖然吃的很大口,好像很粗魯的模樣。但是舉手投足,一種不同於活在社會底層的氣質還是不經意泄露出來。
秦九兒也吃着燒餅,不時‘渾不在意’的掃過‘車伕’的臉。然而沒有發現破綻,一點點破綻都沒有。心想,這易容術真高啊,若是自己能學會……
中午休息過後,繼續趕路。
一下午過去,一切如常。秦九兒不主動和‘車伕’說話,‘車伕’也絕對三緘其口老實趕車,不和秦九兒多言一句。然後傍晚時分,馬車終於到了目的地,霍城。
霍城挺大,雖然比不上京都,卻至少比狀元鎮大了不止幾倍。街上很繁華,‘車伕’見多識廣,對霍城熟悉,給秦九兒找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棧。
“姑娘,小的將您送到了。”‘車伕’恭敬的說道。
秦九兒點頭,拿出一兩碎銀子給他:“這一路你辛苦了。”
‘車伕’接過碎銀子,連連感謝:“謝謝姑娘,謝謝,小的走了。”
那‘車伕’說完話,就真的拉着馬,趕着車頭也不回的走了。就好像這就是一單普通的生意,送你到目的,我拿到錢走人一樣。
秦九兒看着那夕陽中的馬車愈來愈遠,心中的謎團沒有解開,反而越來越大。
奶奶的,
你這人到底圖個啥?不會就圖那一兩銀子的車腳錢吧!救人,送人,然後走了?
不弄明白真相,不是秦九兒的性格。她想也不想,悄悄的就跟上那馬車,想看看那人到底怎麼回事。然而馬車一路兜兜轉轉,在一個街口不動了。
秦九兒趴在牆角等半天,那馬車都不動一動,便好奇的湊近走近。可是走進一看,頓時傻眼。馬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趕車的‘車伕’!
我靠,一個大活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沒了!這人的功夫該有多麼變態!
跟人跟丟,秦九兒懊惱之餘更加確信這人不是一般的人。或許救自己也不是那麼單純。只是你特麼的想要幹啥,就面對面直接說啊。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這不是吊人家胃口麼。
秦九兒悻悻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往回走。一抹黑色的影子便在她身後現身。
影子的眸底也深了,自己都已經那麼謹慎了,這個女人居然還是警覺了。怪不得主子對她亂了心智,這樣聰慧的女人的確世上難求。
往回走的秦九兒路過一家成衣鋪子,歪頭想想,轉身進去。行走江湖,還是男人比較方便。如果自己是男人,今天就不會出現車伕見色起意,橫生枝節的事了。去成衣鋪買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打算以後的路程還是用小骨的面目示人。這樣以後就能避免諸多麻煩。
回到那間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在房中吃過晚飯就早早上牀。在牀上盤膝打坐,要勤加練功。頭半夜還好,只是到了子時,秦九兒剛要收功睡覺,就聽見客棧外鬧哄哄起來。開始以爲鬧鬨一陣就完了,但是漸漸的,居然樓下涌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秦九兒皺眉,下牀想要看看出了什麼事。只是還沒開門,就有很多人蹬蹬上樓,並踹起他的房門。還一邊踹門一邊喊:“客棧的人都出去!我們督軍今晚要在這客棧住!閒雜人等迴避!”
客棧的鬧哄哄居然是有人清場,讓什麼督軍住。
秦九兒不僅火大,什麼督軍這麼牛逼,住客棧就住唄,居然還要清場,這麼大一個客棧就他自己住,是不是太過分了!
想着教訓那滾蛋一番,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一點。畢竟聽那陣容,貌似來了很多很多人。於是秦九兒憋着火拿起包袱,就去打開門栓,不耐煩一句:“別踹了,我出去就是。”
門外的兩個踹門的士兵一見門裡的秦九兒,皆是一愣。秦九兒瞳孔一緊,摸摸臉,懊惱自己忘了帶巾帕,更沒有換上男人的衣袍。
秦九兒瞪着倆士兵一眼,撥開他們就和樓上的客人一起往樓下走。客人們面對這些好似土匪的士兵都是暗怒不敢言,聽話的往外走。老闆也是唯唯諾諾不敢得罪,在大廳對一個滿身黑甲身量很高的男人說着好話。
秦九兒混在人羣中路過大廳就要出門。而這時候,也不知道哪個溜鬚拍馬的混蛋突然喊一聲:“抓住那個女的,獻給我們督軍大
人!”
正低頭走路的秦九兒肩膀上突然多了兩個士兵的手,秦九兒胸口的火蹭的就起來了。奶奶的,自己半夜被攆出去都夠窩火了,現在居然還要被按住獻給督軍!這特麼都是一幫什麼烏合之衆!
“鬆開!”秦九兒聲音徒冷,殺氣滲出眼角。
那兩個士兵一愣,下意識的鬆開按着秦九兒的肩膀。而那個身穿黑色鎧甲的男人卻是隨着這聲冷喝轉頭一看,正瞧見秦九兒凌厲的側臉。他鷹鷙一樣的眸子輕眯,露出幾分看見獵物的笑。
“這位姑娘好氣勢。”幾分戲弄的聲音帶着輕笑溢出那人的喉嚨。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秦九兒也轉頭,和這男人對視一眼,語氣寡淡:“你就是什麼督軍?大半夜擾人清夢,倒真是督軍做派。”
這時候督軍身邊的一個親隨,黑瘦尖嘴的男人對着秦九兒斥道:“放肆!你一賤民也敢這麼跟我們督軍說話!告訴你,督軍可是我朝太皇太后的侄孫王崇蘭!手握十萬兵馬,你若不開眼,捏死你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蟻!”
秦九兒眉心一皺,這督軍居然是王美娥孃家的侄孫。貌似聽說王家有一個厲害的後輩,大家都叫蘭爺的。那想來就是這個王崇蘭了。
上下打量王崇蘭一眼,身高七尺,一身盔甲倒也穿的凜然有大將風度。五官深邃,凌厲,尤其一雙眼睛鷹鷙,泛着森森精芒,明顯功力是在自己之上。
有靠山,有武力,怪不得這麼囂張。
看來是王美娥知道如今形勢嚴峻,到了最重要的時候,將自己的人馬從四面八方往回調了。只是如此不巧,自己住個店,卻碰見了他們。
那親隨見秦九兒不說話,還以爲她怕了,不禁冷哼威脅一句:“告訴你,我們督軍連日趕路,已經身疲體乏。今晚,你若是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你若是不識趣……”
親隨說着做出一個手切脖子的動作。
秦九兒聽着王崇蘭身邊狗的亂吠,挑眉看看王崇蘭的雙手環胸,又看看旅店外層層疊疊,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心頭一沉再沉,真是夜路走多了,什麼鬼都能見到。今晚,怕是要有一場惡戰了。
王崇蘭見秦九兒不說話,以爲她怕了,以爲她已經屈服在自己的威勢下。雙手環胸,氣勢萬千,用一種睥睨的眼神看着秦九兒,等着她來投懷送抱。
秦九兒心頭緊縮,眼中的笑容卻是瞬間瀲灩,如同極盛的牡丹。她伸手提着裙子,輕扭腰肢如風擺楊柳的走進王崇蘭,聲音婉轉鶯啼:“既然是督軍大人,那小女子如何會不識趣?只是督軍大人,你喜歡讓你的手下看着小女子伺候你麼?”
一聲酥媚入骨的聲音,加上絕色傾城的姿容,王崇蘭喉頭一緊,身子一下子就酥麻了。
王崇蘭本就是好色之人,軍營之中的軍妓都好多,環肥燕瘦,不知凡幾。如今奉命急回京都,一路正憋的很,突見如此尤物,那他還能冷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