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燕趕忙隨着趙冶一起,朝裡面廂房走去,進了廂房之後,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正躺在牀上人事不省。
趙飛燕走過去自己檢查了一下,才確定這人的症狀和煤煙中毒很像。
“有人在他房間裡放了三個炭盆,還將所有的窗戶全都關死了,這人差點就被認定是要燒炭自盡。
我們趕去的時候,他已經人事不省了,也不知道醒過來之後會怎麼樣。
我聽說有些人遇到這等情況之後,即便醒過來也會變成傻子。”
趙燁一臉擔憂的看向躺在牀上的男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趙飛燕自然也知曉這一點,他特意給這人把脈之後,就寫了一個方子,讓趙冶去按照方子抓藥,趕緊熬好了給他喝下去。
趙冶也知道東家的醫術不錯,趕忙將藥方遞給旁邊的手下,讓他們趕緊去抓藥。
“算了,還是我親自盯着吧,你照看好這個人。”
趙飛燕終究有點不放心,這個人算是個關鍵了,如果連他都死了,那他們的線索就徹底被掐斷了。
到了醫館之後,趙飛燕就見到楚文傑正忙着給病人看病,她沒有走過去打擾,而是找了一名藥童幫她抓藥。
只是她剛將藥配齊,就見楚文傑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擔憂的神色:“飛燕,你病了嗎?”
“並不是我病了,這是給別人抓的藥。”
趙飛燕搖頭,她知道楚文傑這是在關心她,只是她心裡着急,並不想多說。
楚文傑聽後掃了眼周圍,隨後衝着趙飛燕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趙飛燕跟着他進裡間。
趙飛燕覺得有點奇怪,但她知道對方不是無聊的人,這麼做顯然是有事情要和她說。
看着外面有不少病人正在排隊,人多眼雜的,也的確不方便說什麼,於是她轉頭就跟着楚文傑朝着裡間走去。
兩人進了裡間之後,楚文傑立刻將門關上,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最近黃鶴州是不是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昨日天黑之後,有個蒙着臉的人來此抓了不少藥,而且都是些治療外傷的藥。”
趙飛燕聽後瞳孔緊縮,她趕忙問道:“你覺得那些人像是做什麼的?”
“看着倒像是行伍之人,都長得十分強壯,身上也透着股血氣,和秦廣身上的氣質很像。”
楚文傑仔細思索了一下,他雖然沒有看到那些人的臉,但終究能看出這些人的體魄如何。
畢竟他自己就是大夫,一個人身體好不好,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趙飛燕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然後淡淡的問道:“這些人出來之後,往哪個方向走了?”
“大概是城東的方向,我特意讓夥計看了一下。”
楚文傑這些時日一直覺得黃鶴州的地面上不太平靜,總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因此他才忍不住提醒趙飛燕。
“文傑,你若是聽我一句勸,就抓緊離開黃鶴州,這邊不**全。”
趙飛燕來到古代這麼多年,朋友真的不多,楚文傑自然算得上一個。
再加上這位明顯不會武功,真要遇到什麼事情,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這段時間我接診了好幾位重病的病人。
這些人的病情我最瞭解,如果再治療期間,將他們丟給別的大夫,恐怕會對他們的病情不利。”
楚文傑心中一暖,知道趙飛燕這是在爲他好,但他身爲醫者,也不能隨便丟下病人自己去避風頭。
趙飛燕見狀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嘆息了一聲,拿出一個小香囊遞給楚文傑。
“這香囊之中放這些追蹤香,是趙冶他們那些江湖中人常用的。
你將這香囊放在身上,若是遇到危險了,我也好及時找到你。”
楚文傑接過小香囊,淡淡的香味從香囊中飄出來,飄進了他的心裡。
他臉上一紅,小心的將香囊收起來,剛要說話,趙飛燕就搶先說道:“我得回去了,還得趕着熬藥。”
楚文傑點了下頭,就見趙飛燕提着藥,飛快的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他纔將香囊拿出來仔細的看了看,眼中透出幾分笑意。
夥計站在他的旁邊,一臉苦悶的盯着自家主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家主子,放下心中那點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執念。
趙飛燕熬好了藥之後,就趕忙讓趙冶將藥給男子灌下去。
就這樣連着昏迷了三日,男子才終於醒了過來,只是眼神有些呆滯。
趙飛燕心情忐忑的看着他,生怕這傢伙被薰壞了腦袋,變成一個傻子,那就真的白忙活了。
好在這男的轉頭看了一圈,最終將視線放在了趙飛燕身上,臉上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
他掙扎着想要起來,但因爲身體虛弱,始終沒能爬起來。
“林嬤嬤失足落水而死,馮掌櫃醉酒摔下石橋而死,夥計祁三家中失火被燒死……你們這夥人,除了你之外可全都死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打算瞞下去嗎?”
趙飛燕不想和他廢話,當下就直截了當的問道。
男子表情一僵,無力的倒在牀上,這次是再也不掙扎了。
片刻之後,他才咬着牙,恨恨的說道:“你殺了我吧。”
趙飛燕瞥向他,心中已經明瞭,這人就算死也不會向自己透露半分。
想來這人是有什麼把柄在那些人手中,如果透露出去,對他來說肯定比死更難接受。
趙飛燕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說道:“陳芳語,二十九歲,三年前考中舉人,今年落榜後來到黃鶴州這邊書院教書。
家中還有老母親、妻子和一雙兒女,如今全都杳無音訊。
想來你是在擔心,自己若是說出那人的事情,會牽連到自己的家人吧。”
趙飛燕、平靜的看着他,心中對這個人的態度緩和了一些,畢竟這人能爲了家人一心求死。
陳芳語整個人都僵住了,趙飛燕沒說一句話,他的臉色就白了一分,最後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
“對,所以我什麼都不會說。”
他歪着頭,雙眼盯着頂棚的房樑,眼神中透出幾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