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顧清宛讓暗衛將男孩放在了客房裡的小榻上,轉身對顧清秀道,“大姐,你去廚房拿些開水,來的時候順便帶着鹽和糖。”
顧清秀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廚房跑去。在廚房裡的架子上拿了糖和鹽,提着現成的開水就往客房趕來。
“大姐,各放半勺鹽和糖,衝一碗水,給他灌下去。”見顧清秀回來,顧清宛衝她說道。
“噯。”
聞言,顧清秀利索的拿了熱水,衝了一碗,跟李氏一起幫男孩灌下去,只是他的脣緊抿着,喂撒了好些,顧清宛就又讓她們多餵了幾碗,覺得喝得有差不多一碗了才罷手。
李氏和顧清秀在一旁喂着,顧清宛執起男孩的手給他把脈,外傷不是很重,可是胸部捱了一掌,內傷重了點,只一般的塗藥怕是不成,還得施針,想着,就把衣袖裡藏着的銀針取了出來。
這邊顧清宛伏着身子給男孩解衣服,就聽見李氏和顧清秀驚呼一聲,隨後她的手腕便被一隻白嫩的小手緊緊抓住,重重的往邊上一扯,顧清宛不妨,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後跌去,幸好被眼捷手快的蘭逸軒接住了。
顧清宛跌倒在蘭逸軒的懷裡,手裡還拽着一根腰帶,腰帶那一頭還在男孩的腰間。蘭逸軒攬緊顧清宛,臉黑沉的厲害,一雙眼睛黑光閃爍,怒瞪着牀上的男孩,沉了聲音問道,“你做什麼推宛宛?”
“你們是誰?是那人派來刺殺我的嗎?”
答非所問,小榻上的男孩一雙大眼睛閃現出凌厲的光芒,緊緊的盯着顧清宛一行人,看似鎮定,不過那緊握的拳頭卻出賣了他。
陰冷且稚嫩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顧清宛等人聽後不由的怔了怔。
“你太壞了,是我四姐把你救回來的,你還推她,害她差點受傷,你這是恩當仇報,”顧清辰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說完,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復又擡頭看着榻上的男孩道,“不過,看你受傷的份上,我就不讓吱吱咬你了。哦,還有我叫顧清辰。”
“吱吱,吱吱。”顧清辰懷裡的小東西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像是贊同他說的話。
“四姐,你別生氣,清辰覺得他好可憐哦,你原諒他吧?”顧清辰對着男孩說完,就揚起那張可愛的小臉,衝顧清宛說道。
“你纔可憐呢!本……我不需要你求情,哼,說,你們到底是誰?我爲什麼會這這裡?”
榻上的男孩聽到‘可憐’二字,一下子就炸毛了,他怒瞪着雙眼,兇巴巴的朝顧清辰吼道。
“你是不是腦袋摔壞了,都跟你說過了,我叫顧清辰,你是我四姐救回來的,你怎麼還問啊。你是不是掉進河裡的時候摔壞了腦袋?”
顧清辰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瞅着男孩,疑惑的說道。
“你……”
榻上的男孩被氣得說不出來話,哆嗦着嘴,慘白的臉上暈出朵朵紅雲,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害羞呢,胸口上下起伏着,指着顧清辰的手指漸漸顫抖起來。
回過神來的顧清宛好笑的看着榻上,塌下的兩個小屁孩,毛還沒長齊呢,都學會教訓人了,看來古代的孩子早熟,不是騙人的。看着盯着自家小弟,眼裡冒火光的男孩,要不是身體不支,顧清宛想男孩估計會跳下來揍自家小弟一頓。
“是恩將仇報,不是恩當仇報,”顧清宛從蘭逸軒的懷裡站好,伸手捏了捏顧清辰白白嫩嫩的臉蛋,反問了一句,“四姐是那樣愛生氣的人嗎?”
“嘿嘿,不是,不是,四姐是最不愛生氣的。”
從顧清宛手中解救下自個兒的臉蛋,顧清辰狗腿的嘿嘿笑着回道。
“你哦,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越來越滑頭了。”擡手無奈的輕戳了一下顧清辰的額頭,顧清宛搖晃着腦袋說道。
“還能跟誰?當然是你唄。”
顧清宛的話剛落,李氏顧清秀和顧清雲的聲音就同時響起,說完,三人相視一眼,便哈哈大笑起來,倒是將房間內尷尬的氣氛衝散了不少。
“娘,您怎麼也跟大姐他們聯合起來說女兒啊,”顧清宛撅着嘴,佯裝生氣道。
“你哦,”李氏笑着輕戳了下顧清宛的額頭,道,“娘看,辰兒連你的一半都不及。”
“嘻嘻,謝謝娘誇獎。”顧清宛厚着臉皮撒嬌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
跟李氏撒了會姣,這才擡眼去看榻上的男孩。
瞧着滿臉警戒的男孩,顧清宛暗自嘆了口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沒有慌亂,沒有哭泣,而是強裝鎮定的詢問,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都不一定能辦的到,看來這孩子的身份當真不簡單。可如果是世家子弟,沒道理林瑾瑜不認識啊。
“林少爺可認得他?”
林瑾瑜聞言,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見過。林瑾瑜眯起眼睛認真的打量着男孩,身上的衣服布料是用雲錦鍛做的,說起這雲錦鍛可是十分珍貴且稀有的布料,整個雲棲國一年下來總共才能產一千多匹,而大多都是供皇室子弟穿用。這孩子既然穿着,而他又不認識,莫非……
瞧他身上的傷口好像是被劍和刀砍出來的,落水之前定然經過了一番惡鬥,他想起這段時間,番國貌似在內鬥,這孩子的年紀也符合。想到這些,林瑾瑜扭頭看了眼顧清宛,微微搖了搖頭,他真不知道是該說這小丫頭運氣好,還是運氣背?
既然林瑾瑜不認識他,那他應該不是京城哪家的少爺,顧清宛鬆了口氣,後又嘆了口氣,唉!救都救了,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何況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顧清宛拂掉蘭逸軒的手,準備上前給男孩扎針,卻又被蘭逸軒給抓住了。
“宛宛,他推你,不救他。”
蘭逸軒嘟着嘴,睜着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顧清宛,就好像被男孩推到的不是顧清宛,而是他一樣。
顧清宛瞧他一臉的擔憂和心疼,心裡甜甜的,可是人都從水裡救上來了,真要這麼耽擱下去,怕是真得掛了,顧清宛把那腰帶往旁邊椅子上一扔,拿帕子擦了擦手,才捏了蘭逸軒水嫩的臉頰,‘皮膚還真光滑,細皮嫩肉,跟個女孩子似的’,心裡腹議道。
“小逸乖,剛纔呢是他不對,可人都帶回來了,再不救他就得死了,回頭還得送他一副棺材,找地方把他埋了,多浪費錢和精力啊不是,況且我們家宅子可是新建的,他死在這裡多晦氣,我就是給他扎兩針,你就當他是隻小青蛙好了。”
當青蛙?蘭逸軒忍不住暗地裡白了顧清宛一眼,那是當就成的嗎?世上哪裡有這麼大隻青蛙,不過還是衝顧清宛乖乖的點了點頭,“好吧,”隨後拿眼睛瞅着榻上的人兒道,“小青蛙,不許你在推宛宛!”
你纔是小青蛙,你全家都是小青蛙!男孩在心裡回罵道。從剛纔的情形中他看出來,這些人不是那人派來刺殺他的,應該是偶然救了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能稱一時口快,他還要活着回去見哥哥呢,況且,他不會與個傻子一般見識。
顧清宛見他答應,就要上前時,又聽到蘭逸軒在她耳邊悄聲道,“宛宛不許看他的身體,宛宛可是答應過小逸,長大之後成親的,那就不能看別的男人。”
顧清宛聽了嘴角真是抽個不停,大哥啊,這是又鬧哪出?不看身體?當她是神仙嗎,不看身體她怎麼扎針,別那麼高看她成不,她雖然針法還行,可也得找到穴位才能下針吧,不看,難道要她用手摸嗎?還有,什麼叫看其他男人?人家才七八歲好不,“小逸,別無理取鬧,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哦。不讓我看他的身體,難不成你想讓我閉着眼,摸着穴道給他扎針?他只是個孩子。”
暗處的冷寒和冷翼,眼睛睜得大大的,耳朵豎的尖尖的,看自家主子吃個陌生雄性的飛醋,而且那雄性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絕對史無前例啊。
看着自家小妹差點受傷,顧清秀心裡有點小小的過意不去,要不是她眼尖,也不會有這個事,都怪她,可小妹心善,見到了,最後還是會救的。
“哦。”蘭逸軒鬆開顧清宛的手臂,耷拉着腦袋,低低的應了一聲。
顧清宛瞧他委屈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她沒記錯的話,蘭逸軒應該停留在六七歲的年紀,她現在真有點想見見蘭逸軒孃親的想法,她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娘能教出這樣的兒子,太奇葩了。
“行了,別委屈了,等我給他扎完針,去給你做好吃的。”顧清宛捏着他的手說道。
“真的?”
聞言,蘭逸軒猛地擡起頭眼光灼灼的看着顧清宛,一雙迷人的鳳眼撲閃着。
“真的。”
“咳咳……你會醫術?”
男孩用一雙滿含懷疑的眼睛盯着走進的顧清宛問道。沒搞錯吧,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村姑會治病,這些人不是在逗他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