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說的太過分,我又豈會多管閒事,再者,任誰聽見你這番話,也決計不會坐視不理的。”那位夫人淡淡的瞥了一眼貝夫人,用帕子掩了嘴,冷冷的道。
她的話音剛落,便有一位夫人接了話茬道,雖然說的話是向着那位夫人,但語氣卻委婉了些,“貝夫人,閆夫人的話不無道理,寧三姑娘年紀小,你這般說,會嚇到她的,”說到這裡,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輕呼了一聲,“啊,對了,聽說今兒洛王妃也會來給寧老夫人賀壽呢,不知道這會子到沒到。”
本來還欲反駁的貝夫人,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由得頓了頓,低垂眼簾略微沉吟了片刻,不得不硬生生的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卻像是不解氣的,坤着脖子,從鼻翼見輕哼一聲,她纔不是害怕呢,只是覺得爲了不相關的人得罪洛王妃不划算。
站在一旁的顧清宛,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站出來替她說話,一時間怔了怔,待反應過來,忙感激的看了眼那位閆夫人,衝她笑了笑,那位閆夫人感受到顧清宛的目光,也回之一笑。
“都是沫兒的錯,還請兩位夫人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爲了沫兒傷了和氣,不然沫兒便難辭其咎了。”顧清宛向貝夫人和閆夫人福了福身子,一臉愧疚的道。
見此,閆夫人看着顧清宛的目光越發的憐惜了,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思及此,便道:“寧三姑娘無需自責,我和貝夫人只是立場不同而已,跟你沒關係,即使不是你,我也是要說的。”
聽到這話,貝夫人剛沉寂下去的火氣唰的一下又被挑了起來,先是臉色不悅的瞪了閆夫人一眼,隨後挑着眉頭,冷眼看着顧清宛問道:“既然覺得難辭其咎,那不妨告訴我們,你爲什麼那麼肯定寧二姑娘不會偷人吧?”
“這……”顯然沒料到貝夫人會再次問起,顧清宛頓時糾結了起來,目光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寧老夫人。雖然偷情,未婚先孕,木已成舟,但若是能證明二丫頭是被迫的,對寧國侯府的名聲以及二丫頭本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般想着,便衝顧清宛點點頭,顧清宛見寧老夫人也贊同,面上一時間猶豫了起來,不過卻暗地裡擡眸瞥了眼被三姨娘攙扶着的寧雪蓮。
吃了呂太醫喂的一枚藥丸,寧雪蓮腹部的痛楚減少了許多,意識正慢慢恢復,睫毛閃動欲睜開眼睛,顧清宛瞧了,面上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的說道:“我敢如此肯定二姐姐是被迫的,是因爲……因爲二姐姐早已有了心上人。”
話說到這裡,頓了頓,不等衆人有所反應,又閉着眼睛爆出了一句,“而且二姐姐的心上人便是瑞親王世子。”
在場的一衆夫人們先是聽到顧清宛說寧雪蓮早已有了心上人便不由得怔了怔,後又接着聽到說她的心上人是瑞親王世子,一個個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僅如此,而且那些個夫人們的腦海裡還不約而同的浮現了出了一句話,癩河馬想吃天鵝!
“雖然二姐姐不曾說過,但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以看得出來,自從在桃花宴上偶遇瑞親王世子後,二姐姐的一顆芳心便落在了瑞親王世子身上,平日裡與二姐姐在一起的時候,二姐姐便時常發呆,我知道那是二姐姐想念瑞親王世子了,當然,二姐姐也只是思念而已,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而瑞親王世子對此事更是毫不知情。”
她聲音婉轉,舉止優雅,容顏雖清秀但明媚,舉手投足間氣質出衆,即使容顏不是最美麗的,但卻叫人瞧着生出幾分親近來。
顧清宛話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冷着眸子,伸手指着被兩個粗使婆子看管的何茂名,一臉憤恨的道:“二姐姐心心念唸的都是瑞親王世子,試問又豈會跟這麼一個人偷情?還懷了孩子,即使二姐姐沒有心上人,也斷斷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出來,更何況二姐姐早已鍾情瑞親王世子。”
那些個夫人們聽了顧清宛的話,第一反應卻跟顧清宛想的不一樣,她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寧雪蓮竟然敢肖想瑞親王世子,瑞親王世子是誰啊?他的父王便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身份何等尊貴,豈是她一個侯府小小的庶女能肖想的,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想嫁到瑞親王府去,下輩子吧!
不怪乎那些個夫人們這麼想,現如今瑞親王世子可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她們都想着怎麼將自己的女兒嫁到瑞親王府去呢,這會子聽了顧清宛的話,當然對寧雪蓮沒了好臉色,比起剛剛親眼看到她偷人更讓人不恥。
“嗤,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原來寧二姑娘鍾情的居然是瑞親王世子,胃口不小啊。”等衆人緩過神來,便有夫人不屑的撇嘴,譏諷道。
“誰說不是呢,若不是寧三姑娘親口說出來,打死我都不會相信的。”
“不自量力,敢肖想瑞親王世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即使長得貌美如花又怎樣?一個小小的庶女妄想攀上瑞親王府,簡直癡人說夢。”
“就是,就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也不知道這個三姨娘是怎麼教育的女兒,偷人,未婚先孕,整日裡思念男人,是不是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咦,你們說,這寧二姑娘是不是整日裡思念瑞親王世子,卻得不到,便自暴自棄隨便找了個男人一解相思之苦?”
“指不定就是這樣呢,未出閣的女子便思慕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
顯然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聽了那些個夫人們小聲的議論,顧清宛整個人都驚呆了,瞪着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卻傻愣愣的,待緩過神來,一臉無措的看向旁邊的寧老夫人,張了張嘴,喃喃的喊了聲,“祖母?這……孫女兒不是故意的,孫女兒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本來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的寧老夫人,見事情又變回之前那般,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不過她知道不關三丫頭的事,畢竟也是她同意讓說的,再者三丫頭也確實是爲了二丫頭着想,不然也不會替二丫頭說了那麼多的好話。
只是三丫頭畢竟年紀還小,有些事情不明白也在常理之中,她沒有教過她,自然沒有責備她的立場,這般想着,便伸手扶了扶顧清宛的頭髮,輕嘆了口氣,“不怪你,一切都是你二姐姐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半昏迷中,寧雪蓮咬着牙聽完了那些個夫人們的冷嘲熱諷,全身一股怒氣衝上,隨後像是渾身生出了一股力似的睜開眼睛,猛地甩開三姨娘和丫鬟的手,衝那些個小聲議論的夫人們便大聲吼道:“你們憑什麼這麼說,男未婚女未嫁,我憑什麼沒有資格愛慕瑞親王世子,我就是愛慕他怎麼了?有錯嗎?還是犯了雲棲國的哪條律例?你們說啊,你們一個兩個的不是挺能言善道的麼,怎麼這會子都啞巴了,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當然,除了胸有成竹的顧清宛,她說了這麼多,等的便是這一幕,寧雪蓮心心念唸的便是瑞親王世子,一心想嫁的也只有瑞親王世子,她那麼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忍受別人譏諷嘲笑她配不上瑞親王世子,寧雪蓮要是能忍住不着急,那才奇怪了。
當然,不知寧雪蓮一個人心高氣傲,身爲當家主母,那些個夫人們又有哪個是不心高氣傲的,這會子被寧雪蓮指着鼻子罵,一個個的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抿着脣,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顯然三姨娘也沒料到寧雪蓮會突然發飆,而且還是對着各府的夫人們,頓時驚得一張臉煞白煞白的,心裡暗道了一聲,完了,這下子是全完了,蓮兒的幾句話可是把所有的夫人們都得罪完了。
一旁的寧老夫人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着,直喘粗氣,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顧清宛在旁邊瞧了,忙上去給她順了順,一臉擔憂的喊了聲,“祖母?”
聞言,寧老夫人擡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伸手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微閉了眼睛。身爲寧國侯府的老太君,這個時候也是沒臉面對那些個來給她賀壽的客人們了,寧雪蓮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接下來的場面果然沒讓顧清宛失望,寧雪蓮的一席話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首先開口的便是一直找茬的貝夫人,“哎呦,真沒想到寧二姑娘會有這麼大的膽量,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敢指着我們這些夫人們質問,果真好膽識啊。”
她的話音剛落,便有其他夫人接着話茬道:“誰說不是呢,怪不得敢膽大包天的在自己祖母壽宴上偷人,被診出未婚先孕,恐怕整個雲棲國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寧二姑娘這樣的大家閨秀了。”
“呵,本夫人還是生平頭一次被一個庶女指着鼻子說教呢,真是長見識了,回去得好好跟我家夫君說道說道纔是,寧國侯府的家教果真不一般吶。”
“像她這樣的姑娘,恐怕一輩子也嫁不出去。”
寧雪蓮一時衝動之後,便後悔了,慘白着臉,哆嗦着身子聽着那些個夫人們的冷嘲熱諷,卻是不敢再開口,她剛剛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着急便大聲吼了起來,現在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一聽到這些話,寧老夫人便知道寧雪蓮的名聲只會臭不可聞,面對左右投來的刺目的眼光,寧老夫人面色顫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兩眼微翻,身子一偏,做出一副大受打擊,要暈倒的架勢來……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大夫人,見寧雪蓮的名聲徹底敗壞了之後,正愁着找不着藉口走,這會子見了寧老夫人要暈倒的架勢,立即迎了上去,一把推開站在旁邊的顧清宛,扶着寧老夫人的手,大聲喊道:“母親,您怎麼了?”寧老夫人虛弱的看着她,搖了搖頭,大夫人立即會意,對着衆人道:“各位真不好意思,老太太身體本就虛弱,出來這麼久,只怕身子撐不住了,我這就送她回去休息,各位也請回去吧,改日,改日一定備好酒席給各位賠罪。”
大夫人有大夫人的打量,她雖然樂見三姨娘母女倆惡名昭彰,但卻不能讓她們倆徹底毀了寧國侯府的名聲,她是寧國侯府的當家主母,她的兩個女兒將來還有依靠寧國侯府,如果寧國侯府因此出了什麼岔子,對她們可是有害無益的,損己利人的事情她纔不會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