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說你,你也太心胸狹窄了些吧,倩如表姐不就先你一步懷了哥哥的孩子麼,你至於這麼容不下她們母子?難道你出嫁前寧侯夫人沒教過你什麼叫婦德麼?”聽了費倩如的話,那花容月貌的女子突的一下就把槍口對準了呆愣中的寧雪蘭,說出口的話毫不留情,“再說了,今兒可是我的生日宴,嫂子鬧了這一出,是不想看到我好嗎?”末了,眼神陰狠的看向寧雪蘭。
衆人聽了皆是一怔,就連顧清宛都跟着怔了片刻,沒料到這麼個可愛的姑娘說出來的話竟然這麼出人意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寧雪蘭不守婦道,善妒,連大夫人都牽扯了進來,罪名可不小啊。果然,她的話纔出口,各府千金看着寧雪蘭的目光就異樣了起來。
“雲姿,你別聽她一派胡言,我沒有……”反應過來的寧雪蘭,向那花容月貌的女子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卻被無情的打斷了了。
“你沒有?嫂子,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敢做不敢當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怪不得哥哥不喜歡你。”她說的簡單,但每句話卻字字直戳寧雪蘭的心窩。
聽到這話,寧雪蘭煞白着臉後退了兩步,身子搖搖欲墜,再沒有了往日的雍容華貴。顧清宛就奇怪了,這世子爺鄭雲楓到底是個何方神聖啊,竟讓一隻高傲的孔雀收了尾巴,旁邊的寧雪玉亦是恨鐵不成鋼啊,娘還老誇大姐比她成熟穩重,今兒一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連個小妾都能欺負到頭上來,簡直就是丟她的臉,難怪要哭着回孃家求助了!
思及此,一甩帕子,上前兩步,便衝威遠侯嫡女鄭雲姿不客氣的道:“鄭雲姿,你別太過分,別說我大姐沒對她怎麼樣,就是我大姐對她怎麼樣了,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姑子說三道四。”
聽了這話,鄭雲姿氣得站直了腰身,眼神凌厲的看向寧雪玉,說出的話亦是不客氣,“寧雪玉,這可是我們威遠侯府的家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果然是同一個娘教出來的女兒,不懂規矩。”
“你——”
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被鄭雲姿這麼一說,一張俏臉都扭曲了起來,惡狠狠的瞪着鄭雲姿,若不是被站在她身邊的寧雪蓮死死拉住,恐怕這會子早就上前撓花她的臉了。
“雲姿,你說我可以,但不許你侮辱我娘和我妹妹。”知道如果現在不站出來維護孃家,只怕不止婆家嫌棄她,就連唯一的靠山也要沒了,寧雪蘭咬着發白的嘴脣,挺直了腰板,眼神犀利的看過去。
“嫂子這話可冤枉我了,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哪裡侮辱寧國侯夫人了,嫂子這帽子扣的未免太大了,我可消受不起。”鄭雲姿意態閒閒的撥弄着手腕處的一隻翡翠玉鐲,淡淡的回了一句。
“雲姿,你——”寧雪蘭被這話氣的渾身打顫,說不出話來。
真是精彩啊,沒成想逛個園子還逛來了一出宅斗的大戲,見寧雪蘭寧雪玉兩個人那委屈的樣子,顧清宛眸底劃過一絲不屑,真是欺軟怕硬的主,沒那本事還非得惹上這麼些麻煩,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想來大夫人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就教出了寧雪蘭這樣的女兒,嫁進來沒多久就惹的公婆不喜,相公不愛,小姑厭惡的,連帶着跟小妾都槓上了,估摸着有費倩如這樣的角色在身邊,恐怕寧雪蘭將來在威遠侯府的生活不會好過了,她的日子不好過,大夫人心裡就舒坦不了。
想到這裡,顧清宛不由幸災樂禍起來,誰讓大夫人每次都讓她當木頭樁子,好了吧,現在遭報應了吧?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今兒不幫寧雪蘭說兩句,回頭寧雪蘭不回寧國侯府哭訴纔怪,寧雪玉已經參合在裡面了,她也不可能獨善其,回頭寧雪玉想起來這把火還是會燒到她上,可她到底只是個庶女,身份上跟寧雪玉沒法比,自然不能像寧雪玉那般隨意開口,不便直言的插手人家府裡的事。
顧清宛略微思岑了下,在綠蘿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綠蘿點點頭,側身繞過顧清宛蹲到費倩如身前,伸手扶住她,不容拒絕的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順便還幫她整理了下皺褶的衣服。
費倩如原是不想起的,只是拗不過綠蘿,也不好與一個丫鬟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只好抽抽噎噎的隨着她站起身,整個人嬌軟無力的靠在綠蘿身上,小聲的啜泣着,讓人見了心生憐惜。站起身的費倩如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顧清宛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當她站起身的剎那,顧清宛便上前一步,直視她的眼睛,面色有些糾結的道。
“費姨娘,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沫兒實在是被你弄糊塗了,剛剛我大姐姐只不過是教了你一些規矩,你怎麼就扯到了孩子身上?外面誰人不知我大姐姐最是賢良淑德,純良知禮,怎會容不下世子爺的孩子,更何況這是世子爺的第一個孩子,我大姐姐珍惜還來不及呢,又如何狠得下心不要她,剛纔你不也說了,孩子出生後可是喊我大姐姐爲母親的,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再說了,我大姐姐身爲主母,教你一個姨娘些規矩應該不爲過吧?”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說的顧清宛都感覺口渴了,不過在看到衆人的目光後,覺得也值了,總算搬回一局,希望寧雪蘭和寧雪玉姐妹倆別給她關鍵時刻掉鏈子就成。
“就是,費姨娘,剛剛那麼多人在呢,你不是還想把罪名安在我大姐姐身上吧?”顧清宛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寧雪蓮就緊接着附和了一句。
其實寧雪蓮說這句話時,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甘願,可是沒辦法,連寧雪沫那個傻子都開口幫腔了,若是她再繼續沉默不作聲,只怕回到寧國侯府大夫人會扒了她的皮,就是老夫人也不會幫她的。
“這…我…”
費倩如被姐妹倆突如其來的步步緊逼打的措手不及,淚珠子也不掉了,慘白着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潔白的額上因緊張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在場的衆人瞧見她那樣子,哪裡還有不知道的,看着她的目光全都變得異樣了起來,更有甚者兩兩湊到一起嘀咕着。
威遠侯府嫡女的生日宴,來的大多數還是各府的嫡女,她們在自個兒母親的影響下,對妾室本就沒什麼好感,眼下看了這麼一出,對妾室就更厭惡了起來。
“嗤,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小妾不安分啊。”
“我看着這小妾八成想趕走正室,然後自己上位,也不知道威遠侯府怎麼了,怎會容許一個妾室如此囂張?也不怕被御史彈劾寵妾滅妻。”
“誰說不是,我最討厭姨娘小妾什麼的了,被御史彈劾最好,這小妾也蹦躂不了了。”
“就是,就是,回去我就告訴爹爹,讓他寫奏摺。”
聽到各府千金小聲的議論,臉色慘白的不止費倩如一個,還有那個貌美如花的威遠侯嫡女鄭雲姿,只見她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氣得渾身直打顫,心裡更是後怕,說起來這件事責任在她,如果被爹爹和世子哥哥知道了…想起自家爹爹陰鷙的眼神,鄭雲姿不由自主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看向寧雪蘭姐妹四人的目光像是能吃了人似的陰狠。
看時機差不多到了,顧清宛悄無聲息的挪到寧雪蘭身後,暗地裡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說話。一直處於呆愣狀態的寧雪蘭,反應過來,臉色恢復以往,清了清嗓子吩咐道。
“來人吶,費姨娘因着懷孕緊張有些神志不清,把她送回院子好生照顧。”說完,又轉身看向鄭雲姿,笑道:“此事妹妹無需放在心上,我知道妹妹與費姨娘自幼一起長大,擔心她受到傷害也是人之常情。”
鄭雲姿聽了,朝寧雪蘭福了福身子,扯了扯嘴角笑道,“是妹妹糊塗了,謝嫂子體諒。”
一場鬧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束了,費姨娘被丫鬟帶走後,顧清宛等人才知道那位天仙似的美人原來是馨寧公主,皇后娘娘的親生女兒,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免不得又是一通見禮,好在這位馨寧公主溫婉寬厚,沒有追究她們的無禮之處,不僅如此,而且對寧雪蘭的遭遇相當同情,陪着說了好一會子話呢,可把一旁的鄭雲姿給嫉妒死了。
按理說一個侯府嫡女過生日宴是請不來馨寧公主的,奈何威遠侯府與瑞親王府有姻親關係,瑞親王妃因着身體不適沒有前來,就讓依依郡主來了,剛巧這日馨寧公主出宮來找依依郡主玩兒,聽聞此事,便一起來了,威遠侯府得知消息後,把鄭雲姿樂壞了,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榮幸的,誰知還未曾與馨寧公主好好說會兒話呢,又出了這檔子事,鄭雲姿不被氣死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