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產品被抽撿不合格的消失的快速擴散,唐家的股票以飛的速直線下跌,短短的幾天時間,唐家損失數十億,前所未有的恥辱籠罩唐家每個成員的心頭。
面對着對方來勢洶洶的戾氣與殺氣,就連一開始一口咬定是蘭沐星在背後搞鬼的唐老爺子也疑惑了,真的會是蘭沐星嗎?
她真的有這個能力興起這麼強的風浪?如果是她,那們就不是她配不上唐澤彥,而是唐澤彥鬥不過她!
就在唐老爺子爲這個問題而皺眉,唐家所有成員都對對方的動機與身份狐疑的時候,外面傳來吵雜的聲音:“唐老爺子,趙小姐嚷着要進來見您,誰也攔不住。”唐家的僕人進來彙報。
沉默在一邊的唐澤彥劍眉猛得一緊,趙寶茹?
唐家與顧家不是向來不往來的嗎?即使他與顧臻的關係不錯,可兩家長輩之間依舊沒有往來的,這會聽管家彙報的口氣似乎爺爺對趙寶茹非但不生疏,甚至還可以說是相當的熟絡,難道中間另有隱情?
“讓她進來。”話音未落,趙寶茹的人就已經衝了進來。
“唐伯伯!”趙寶茹頂着一頭亂髮出現在衆人面前。
所有人都暗吃一驚,眼前這個異常憔悴,頭髮現顯出細碎的白花,雙眼凹陷的女人還是那個平日裡以保養甚好風姿傲人出名的顧太太?
“顧太太。”唐家人禮數週全。
趙寶茹掠過唐澤彥,掠過其他人,最後將視線落到了唐小暖的身上,再也控制不住了:“小暖,我聯繫不到小臻了。”
哇地一聲痛哭出來,剎那間,眼淚鼻涕一起噴了出來。
唐澤彥等人一怔。
顧臻失蹤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候。
唐小暖的臉色微微一白,然後努力的穩下心緒安慰着趙寶茹:“茹姐,你放心,對方下手沒這麼快,我敢保證現在小臻的性命必定無憂。”
“你怎麼知道?你和小臻聯繫上了,你見到他了?”趙寶茹全無貴婦的風範,臉上妝點糊成一團,比街上賣菜的大嬸還磕磣。
唐小暖接過下人遞來的臉岶轉遞給趙寶茹,輕聲道:“茹姐,有什麼事先鎮定下來再說,越急越成不了事。”
“我還有什麼事可成的,我都快要瘋了,小臻要是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趙寶茹一邊糊亂的抹臉一邊嗚咽着,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兒子。
唐老爺子讓人給趙寶茹沏了一杯茶,問:“小臻是什麼時候聯繫不上的?”
趙寶茹:“今天中午,我打他電話總是關機,問他隨身助理,說是他自從去了一趟廁所就沒有再出現過,找遍了整個公司都不見其蹤影。”
唐老爺子轉動着手中的鋼球,老眼微眯:“小茹”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是醇厚震耳,一下子就把趙寶茹頻臨崩塌的理智拉了回來:“雖然我現在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小臻此時是平安的!”
趙寶茹靜了一下,但馬上又恐慌起來:“現在沒有事,那麼明天呢,以後呢?不行……”
她轉身一把抓住唐小暖的手,滿眼的恐懼:“小暖,我見到霏霏了,真的,就在前天。哦,不,應該是蘭沐星……不,不對……啊,你有沒有發現其實蘭沐星有的時候很像霏霏?我說的不是長相,是……感覺,對,一種感覺!她倆真的……”
唐小暖的臉色聚變,喝道:“夠了!趙寶茹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嗎?”
她的厲喝如同當頭一棒,讓趙寶茹瞬間清醒過來。
看着唐小暖、唐樺甚至唐老爺子一衆鐵青的臉色,她沉默了。
唐澤彥眸光微微一斂,在心底悄悄的記下這個名字,霏霏。一個跟蘭沐星在某種感覺上很像的女人。
他覺得這個人將會是開啓所有謎團的鑰匙。
他藉口離開唐家,直奔自己的別墅。
見他走後,唐小暖的緊繃的神情適才有所放鬆,她一個轉身猛得握住唐老爺子的手,聲線顫抖:“爸,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對方一定是歐陽霏霏的兒子。”
唐老爺子這會倒是徹底的鎮下了神,他揮手退了所有不相關的人,包括唐澤凱及水樂樂。
他倚靠在牀上,目光銳利的看向唐小暖:“你讓人盯緊了蘭沐星。那個丫頭將會在這場博弈中有着不可小覷的作用。她是除歐陽玥之外最讓歐陽宇分神的女人。”
趙寶茹的雙眸中流露出強烈的發狂的痛苦,她暴戾猙獰,尖叫着:“沒錯,蘭沐星那麼像歐陽霏霏,歐陽宇一定捨不得對她下手……啊,我知道了,蘭沐星肯定不是真的愛澤彥,她愛的是歐陽宇。她接近澤彥只是爲了幫歐陽宇報仇,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唐老爺子的臉色沉下:“必要的時候將那丫頭給我帶回唐家,她沒準會是我們最後一張王牌。”
……
蘭沐星輾轉了一夜後,做了一個決定。
等到唐澤彥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又是一張空無一人的牀,她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道人影翻進了顧家的圍牆,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往前。
輕輕的推開之前到過的那間滿是白色布幔的房間。
入眼的便一片烏黑,大白天的這裡也見不到一絲兒光線。
就在她因恐懼而暗吞口水的時候,一道欣喜若狂的聲音從裡面響起:“霏霏,我終於把你招回來了。”
聲音斷斷續續,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霏霏。”男人的聲音十分的輕柔,像是怕驚擾了一個深深的夢。
“別碰我!”蘭沐星的聲音變得輕柔而決絕。
男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半刻後,他徒的叫起來:“真的是你!”
這一聲大喊和前面的欣喜比起來更像是一聲嚎叫,他撲到蘭沐星的身邊,眼珠死死的盯住她。
蘭沐星後退一步,微顫着聲音說:“你是誰?我怎麼不記得我有認識你這麼老,這麼醜的人。”
“這麼老,這麼醜?”男人像是受了一萬點打擊般,神情灰敗到極點,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澀澀一笑:“我是顧如風啊。”
像是怕她不相信,顧如風一把拉過她的手,不顧她的掙扎:“霏霏,我帶你去你的房間看看,我想你一定會想起我的。”
繞過一個走廊拐角,喀,顧如風伸手推開把一扇門打開:“霏霏,你的房間。除了我沒有別我人進來過,你看,你的畫,你的笑,你的……”
世界寂靜無聲。
屋內纖塵不染,淺藍的燈溫暖的灑在房間裡,白色的地毯鋪在地面上,綠色蒂花似的窗簾垂下來輕輕拂動,房子的一角用銀色的沙子圍起,一幅噴繪的海洋衝浪圖掛在裡面。
蘭沐星走近,細看。
站在衝浪板上的男子儀表瀟灑出衆,水花濺在他臉上,燦爛生輝,站在船上的少女,雙手撫在嘴邊,大聲的叫,臉上的笑容如璀璨星辰,春光融融,畫的左下角:如風霏霏攝於78年春,落款:賀震。
房間飄過淡淡的花香,是這股香味浸染了無數個年輕,延伸到記憶的深處。整個房間裡都散發着一種靈魂都靜謐的詭異感。
蘭沐星聞得胸口格外的悶沉,神情裡不由的流露出悲哀傷痛:“是你毀了這一切?”
顧如風的身子痛苦的顫抖:“我愛你,霏霏,我後悔了。”
他的聲音絕望而蒼涼。
“你出去,我想先一個人靜靜。”蘭沐星避開他的視線。
顧如風呆呆看她好久,終於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後,蘭沐星一步躍到牀前,牀頭櫃邊、衣櫃前、化妝臺前一一的對房間進行搜尋,她想要在這裡找出曾經歐陽霏霏的歷史。
門外,顧如風仰頭靠在牆面上。
她終於肯來見他了,三十多年了,她還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美麗。
她留劉海扎麻花辮的模樣還是那麼的清純,根本就不是那天夜裡……渾渾噩噩了三十多年的眼睛驀地的睜開。
不,不對,霏霏沒有麼高,眼睛也沒有那麼大。
呯得一聲,他猛得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片因穿堂風而飄飛的窗簾,屋內空無一人。
望着那空空蕩蕩的房間,顧如風精銳的眼睛再一次的渾濁昏暗下來,難道又是自己的幻覺,自始至終就他一個人?
悲鳴一聲,他輕輕的重新關上房間,步伐蹣跚的往回走。
腳步聲走遠後,像蜘蛛一樣趴在房門牆壁上的蘭沐星雙手一鬆,輕落地面。
所有的人都各懷心思,所有的人都夜不能寐。
今夜趙寶茹失眠,她一直感覺很冷,總覺得有人在她的耳後吹冷氣,寒得她從頭到腳一片冰涼。太詭異了。
那個蘭沐星一定要死,在解決了歐陽宇之後,那個女孩一定要消失!
那天蘭沐星夜闖她家時顧如風看其的眼神,如毒汁一樣滲透着她的心,那種焚骨的火焰又開始烈烈的燃燒着她。三十多年了,他依舊忘不了歐陽霏霏!
混沌中,她感覺門被人推開,一隻冰冷的手擦去她額上的汗,冰的那麼徹骨,“茹姐姐,你又淌汗了。”
聲音柔和得那樣清甜。
趙寶茹從睡夢中一驚坐起,屋內沒有人,然後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睡覺前關上的門此刻敞開着,像一張張開的黑暗之口,馬上就要涌出很恐怖的東西。
“啊!”趙寶茹的聲嘶力竭的尖叫着,她的叫聲恐怖的迴盪在顧宅中,震耳欲聾。
“太太,太太。”聞聲而來的李姐拼命的搖晃着她,趙寶茹翻着眼看着她,她一把推開李姐,力道大得將李姐推得轉了一個圈,她鞋子都沒有穿就衝了出去,她跑到第二個房間,她面色又青又綠,她的手握住門把,用力的往裡推,可卻推不開。
就在她氣極敗壞的想用腳踹時,把手上多出了一雙手,趙寶茹的眼前昏黑。
“你在瘋什麼?”低吼從耳邊傳來,趙寶茹聽到這個聲音,如聞天籟,“如風。”她入他的懷裡。
顧如風卻一把推開她,像甩開一袋垃圾,“你在害怕,你怕霏霏?她是你最好的妹妹,你曾經說過寧願死的是你!”顧如風目光銳利如刀:“你有事瞞我!”
“怕,我沒有怕,你怕什麼?”趙寶茹如夢初醒,她惶急的回答着,她踉蹌的走到酒櫃邊,拿起一瓶酒,酒在手中晃動,酒液不停的從她手上流下,她好不容易把它湊進嘴邊,喝了一口,她強作鎮定的說:“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霏霏又不見了,所以纔來看看。”
顧如風一怔,又陷入了半顛半醒的狀態,他癡癡的望着歐陽霏霏曾經住過的房門,像是透過門見到了他最愛的女人:“我一直守着她門外,她在裡面哪都沒去。”
趙寶茹一口悶血咯在胸脯中,她覺得自己的心在地獄裡焚燒。
混亂中,一道高挑纖細的身影悄悄的從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翻出,落入草坪,沒入夜色中。
在顧宅大門不遠處的路燈下,一輛豪車靜停着,車上的男人原本陰鷙凌厲的眸光在看到那道身影后,不由的流露出笑意,很暖很暖的那種。
第二天趙寶茹舊病復發,心絞痛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家族醫生江一明被急召而來,“我給你的藥呢,你爲什麼不按時吃藥?”
他的聲音無奈,他看着眼前那雙佈滿血絲的大眼睛,曾經是那麼的明亮而俏皮,他看着她,一步步看着這個驕傲美麗的少女從高高在上的雲端直摔到塵底。
“我的病好不了了,我跟你說過,我要病一輩子,哪怕是地獄裡,我也要這樣!她是不會放過我的。”趙寶茹氣喘吁吁,臉因激動而通紅。
“你不能激動。”江一明熟練之極的將針藥推進她靛內,他一邊慢慢的推,一邊輕聲的說:“你不要太擔心了,昨晚我已經聯繫上小臻了,他一切都好,他只不過是跟朋友去喝了一場酒被灌醉了而已,估計等下就會回來了。”
他撥出針筒,趙寶茹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一明,我要你親自去接他。”
江一明點頭:“好的,”
“你帶他走,走遠遠的,不要再管顧氏也不要再沾惹唐家,不管出了什麼事永遠也不要回來。”
“你的精神不太好,睡一覺吧,我會親自去接小臻回來的。”江一明以爲她神智不清了。
“我沒有說胡話。”趙寶茹抓住江一明的手,眼睛裡充滿了企求:“帶他走,一明,我只有這一個孩子了。”
看着趙寶茹那驚惶至極的眼睛,江一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事。“我可以答應你,可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能就這樣扔下你。”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我感覺到了。”趙寶茹的手卡進江一明的肉裡。
他沒有覺得痛,而是心疼着她,輕問:“誰?”
“歐陽霏霏!”
“你瘋了!”江一明疼得摔開她的手,他猛然想起三十多年前,他無意中幫她做下的那件罪惡滔天的事。
原來那不僅是他終身的夢魘,同時也是她的。
“我沒瘓!”趙寶茹眼神呆滯,可她的話卻那麼清晰:“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我能殺她一次,就能殺她第二次!顧如風是我的,我的!”
她喃喃低語直到藥效發揮,沉沉睡去。
江一明拉過被子幫她蓋好,輕輕的她額頭上的汗拭乾,他長嘆了口氣,走出屋外,他聽到了下人們的竊竊私語。
“李姐,你昨天到底看到了什麼沒有?”廚房的杜嬸問。
“看到什麼?我跑上樓去看太太的時候,魂都差點沒了,我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二樓的窗戶飛了出去,二樓呢!月亮照在她的身上……啊,嚇死我了!”
江一明走出顧宅,回頭望去,這巍巍的巨宅,明明此時豔陽高照,卻給人一種漆黑寂寂之感,像一座暴露在陽光下的墳墓。
可這墳墓裡沒有人願意走出來,而他自己卻還一次次走進去,難以離開。他輕嘆一聲,覺得他應該去把顧臻給接回來,也許見到了孩子,趙寶茹的病情會有所好轉。
想到這,他再一次的嘆息。
A市西區碼頭。
顧臻面對着滾滾浪花,心底一片凌亂。
“我不想傷害你,畢竟你是無辜的。這三天就麻煩你在這裡好好的欣賞下A市的碧海藍天。我保證,只要三天,到時你就會看到你爸與你媽的真實面目,現在我就幫你一點一點的揭開他們的面紗!”他的耳畔還回響着那個眉眼彎彎笑如春風的男人的話。
在自家公司上個廁所都會被人用槍頂着後腦勺,他覺得除了自己也沒有誰了。對方說帶他去見一個人。
於是他被蒙上雙眼,塞進一輛黑車,在自家的地盤被綁架了。
他以爲綁架他的人應該就是費爾,他和唐澤彥苦尋不得的幕後黑手。他當時的腦海裡浮現過喬弈、唐樺,唐澤凱甚至是唐老爺子唐時的面容,可當他眼罩被摘下時看到的卻是一張眉眼彎彎笑意溫柔的男人。
對方自稱歐陽宇,雙城人。
歐陽宇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他知道之前蘭沐星用盡心機除去賀祺爲得就是替這個男人報仇。
這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那一刻,他懷疑了蘭沐星,覺得她纔是所有事件中的內鬼。
可他沒想到的是歐陽宇竟然否認自己是費爾,坦誠自己是站在費爾身後的黃雀。
他問了歐陽宇許多問題,可是歐陽宇均不做回答,只是讓人寸步不離的跟着他,不准他跨出這艘遊輪一步!
難道他的爸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瞞着他,難道他顧家與歐陽宇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逝。
唐澤彥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烈煙,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看到蘭沐星。她再一次的揹着自己單獨行動。
他不是沒有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自己,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和歐陽宇合演的一場戲,但他最終還是理智敗給了情感,他終究不相信她對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
將最後一根菸捻滅後,他決定先讓自己置身事外,以外人的視線來看待所有的事情,努力的將支離破碎的線索串連成條。
於是他走出別墅。
第二天,他帶着一身的疲倦回到別墅,迎接他的還是空無一人的房門,他靜靜的倚靠在房門邊,心一點一點的下墜。
六月的雨,不大卻疾速,急急的拍打着大地萬物。
沒有月亮與星星的夜晚本來就一片黑暗,現在加上雨水的渲染更是黑得濃烈。風掠過,樹幹發出嗚咽的聲音,一種微弱的雜音從遠方而來,越逼越近。
趙寶茹沒有睡覺,她打發走了李姐,她睜着眼,望着時鐘,她的臉頰深凹,眼睛有着病如膏肓的黑眼圈,忽然間,她聽到了一道輕柔細軟的歌聲。
她慢慢的站起來,像是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她穿過長廊,一條白色的帶子從她的頸邊纏過,冰涼的感覺令她渾身僵立,她猛得站住,全身上下都被汗浸透,緊緊的貼在身上,幾近窒息。
她看到一雙纖細的小腳,柔美得無法形容的腳形,那雙腳沒有穿鞋子,小小的指甲半圓的翹着,她慢慢擡起頭,看到了一張美麗得不沾染一絲塵埃的臉,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