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驚變令這幫持槍男子跌碎一地眼鏡——
太快了吧?
他們根本沒看清林澤的動作,那把泛着寒光,夾雜着血腥味的刀鋒便是搭在頭兒的脖子上!
咔咔!
這羣男子手心緊握槍械,其中幾個更是向前逼近兩步,將那漆黑幽冷的槍口抵在林澤的腦門上,吼道:“放下!”
“放下武器!”
林澤左手摟着董小婉纖細的腰肢,右手沉穩地握住刀鋒,不苟言笑地凝視被制住的男子,眸子裡透出一抹冰寒之色:“我說過,別動粗。”
“殺不殺我,你都要走一趟。”男子皺眉道。
他很吃驚,還有些意外。
對面這個手握刀鋒的年輕人,要比他想象中強大許多。
在十幾把手槍瞄準的情況下,他竟能輕易摸出刀鋒,並控制自己——儘管他收到的命令並不是殺他,只是將他帶回去。可這年輕人的身手,也太詭異了吧?
“我不殺華夏軍人。”林澤手腕一番,縮回刀鋒,淡漠道。“別再逼我。”
這幫人是軍人!
在對面這個男人甫一動手時,他便看出來了。
是否是軍人,從他們握槍的姿勢,出手的姿態,乃至於說話的口氣,都可以輕易分辨。
當然,也得像林澤這種經常會跟軍方打交道的狠人才成。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這份閱歷和經驗的。
年輕男子神色微變,疑惑掃了林澤一眼,不明白他從哪兒看出自己是軍人。但這些無妨,僞裝成普通人是不願引起驚慌,是否會被林澤識別出身份,他根本不關心。
“上車!”男子說罷,拉開了車廂。
攏共四輛車,牌照都已經被摘掉。這幫人做事兒的確乾脆利索,很有軍人作風。
然而,他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自己雖說跟軍方多多少少結過一些樑子,但都是跟國安任務有關,軍方再怎麼發飆也不會私下找自己吧?
方素素提到的燕京力量?
可能性更小。
這個搞情報的冷豔女特工說過,燕京那股力量跟韓家有關,而理論上,韓家纔是明面上的一方,另一方搞暗殺、搞陰謀詭計的是上不了檯面的。他們會爲了找自己麻煩而暴露身份?
但凡有點腦子恐怕都不會這麼幹。
推翻一切可能之後,林澤就開始鬱悶了。
到底是誰呢?
犯得着出動軍方來找麻煩,打自己臉面嗎?
在三輛吉普的護航下,這輛八座汽車經過兩個鐘頭的長途顛簸後,於凌晨一點抵達一處巍峨高聳的建築外。
前方道路兩側栽種有高大的梧桐樹,秋意已濃,道路上堆滿泛黃的枯葉,汽車速度迅疾地碾過,帶起幾片落葉。
駛入恢弘霸氣的大門,四輛汽車長驅直入,穿過佔地面積極廣的操練場和一片茂密的林地之後,停在一幢高達近二十米的室內訓練場門前。
“下車!”途中被林澤問出姓名的謝青冷喝道。
林澤不慌不忙下車,而後貼心搭手接董小婉下來,寬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撫幾下,以示安慰。
女孩兒有些驚慌,還有些好奇,四處打量幾眼,疑惑道:“這兒是——”
“華新軍區。”林澤微笑着解釋。
“啊!”董小婉吃驚道。“我們來軍區了?”
“嗯。一會兒如果有時間,我帶你參觀一下。”林澤含笑道。
“——”
謝青冷冷道:“少廢話,進去!”
“哥們,別這麼嚴肅好麼?假如你是正大光明送我上軍事法庭,你再擺譜。現在不是私下執行麼?還真當自己在爲名除害,剷除犯罪分子,維護世界和平呢?”林澤往前挪動間,漫不經心點上一支菸。
謝青眉頭一皺,看得出這小子是個老油條。倒也沒再拿這套威脅恐嚇,冷哼一聲壓着他往訓練室行去。
這是一幢極大的室內訓練建築。高達二十餘米,長寬皆有百米之長。足以容納數千軍官。想必也是平日裡開會、訓話之地。
時值凌晨,偌大的訓練場沒幾個軍人。當然,也不是一個都沒有。
左側一處堆滿訓練設施的區域,五六個赤膊精壯漢子正坐在雙槓上抽菸喝水。怕是剛結束訓練不久。而在一袋沙包前,還有一個林澤見過面,連董小婉也認識的年輕男人——姜維。
林澤甫一瞧見他,便是無可奈何地苦笑起來。默然轉頭低聲道:“小婉,你肯定沒告訴我這小子家裡有軍方背景。”
“我——”董小婉咬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母親偶爾會回燕京探親——”
得。還是神劍軍區的關係。
姜維那張俊朗的臉上留有不少淤青,浮腫不堪,右手繫着繃帶,怕是短期內拿不下來。林澤被帶進來時,他正用另一隻還算完好的左手奮力擊打着沙袋,甫一瞧見林澤兩人。他一把推開沙袋,猙獰着表情,一瘸一拐地往林澤走去。
他一動,那幾個原本喝水抽菸的精壯男子也一躍而下,護着他衝過來。
“林澤!”姜維瘸着腿,很吃力地走着,口中卻是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從上次被你打了之後,我連做夢都是那天的畫面!”
“你真記仇。”林澤嫺熟地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道。“我早已經忘記了。”
“姜維,就是他吧?”他身後一個肌肉紮實得可怕的虎背熊腰的軍人問道。
“嗯。”姜維咬牙切齒地怒視着林澤,彷彿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似乎只有這樣方能解恨。
“小子,你很囂張。”這虎背熊腰的軍人一步上前,冷漠地掃視林澤一眼。
“你也不賴。”林澤瞥一眼男子的軍褲,輕笑道。“還是特種大隊的?”
“看來你也不是個蠢貨。”周建懾人的眸子盯着林澤道。“你打了我哥們,這筆賬打算怎麼算?”
“你想怎麼算?”林澤反問道。
“他被打了幾拳,踢了幾腳。當時斷了幾根肋骨,傷了多少軟組織,吐了多少血——”周建陰沉地瞪視林澤。“統統從你身上拿回來!”
“好精彩的復仇措辭。”林澤彈掉菸蒂,咧嘴笑道。“就怕你只有嘴巴能用,手腳沒用。”
“找死!”周建暴怒,兩步俯衝上前,那鉢盂般的拳頭狠狠砸向林澤腦門。
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建怎麼衝上來的,便是怎麼退——不,飛回去的。
啪啦!
他整個人被踹飛,像一隻八爪魚趴在地上,旋即便是噴出一口鮮血。模樣慘絕人寰。
林澤只是一腳,便將他踹回去。而且,剛纔一腳踹出,站得近的人能清晰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
那爆破聲響,聽的人頭皮發麻。
姜維呆住了。
剩下幾個特種大隊成員傻了。
董小婉——沒什麼反應。
她雖然是個充滿才氣的文弱女孩兒,可也親眼見過林澤打架。她不認爲這幫人可以打贏林澤。
看,女人對深愛着的男人,總是有着盲目的信任和高估。
“還當你很厲害呢。”林澤輕蔑地搖搖頭。“看你渾身肌肉紮實,卻屁大點用都沒有。健身房練出來的吧?軍區大院的孩子吧?”
周建被羞辱的臉色鐵青,卻是喉頭一甜,又是噴出一口血水。
周建的確是靠背景混進來的,一身肌肉也是健身房練出來的。壓根經看不經用。至於在特種大隊廝混,單純是他家裡人想把這小子狠狠操練一番。只可惜這傢伙屢教不改,成天花天酒地,一有空便溜出軍區哈皮。本事不大,口氣卻是不小。
“你們幾個呢?也是混進來的嗎?”林澤笑眯眯地掃了他們一眼。“如果是,我勸你們還是別學他玩命。我怕你們經不起我一腳。”
謝青等人已經退出去。
他只是接到上頭命令把林澤拖到軍區,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麼,怎麼做,不是他該管的。
剩餘的特種大隊成員倒是硬貨,四人併肩子上,兇狠地將林澤逼退兩步。
然而,也只是區區三分鐘的時間,這四人便被林澤相繼放倒。一個個躺在地上抽搐呻吟。看上去好像沒力氣再爬起來了。
林澤放倒這幾人,便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擡頭望向一臉驚懼的姜維——他剛纔還滿面陰毒仇恨,見五個被他視爲偶像的狠人被瞬間幹翻,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忙不迭後退兩步。
“來,你不是想報仇嗎?我站着不動給你打。”林澤向他招了招手,一臉冷笑。
姜維傻逼了。
他雙腿打着擺,喉頭咕嚕幾下,卻是發不出一個音節。
“年輕人,你太放肆了!”
忽地,這空曠幽靜的訓練室內,一記陰柔而冰寒的女中音自角落傳來。
蹬蹬。
林澤偏頭,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大約四十五歲,穿着銀灰色制服裝,腿上裹着一層黑色絲襪的女人疾步行來。她那張在精緻妝容修飾下顯得頗具女人味的臉上佈滿怒意,眸子裡彷彿能噴出火苗。
與她並肩而行的是一個少說也有五十歲的男子,從他肩上扛着的肩章不難看出,這是個少校級別的軍官。
在她之後,跟着林澤打過交道的姜維的父親——姜濤。
他亦步亦趨跟着身前的女人,神色凌亂,臉上頗有些懼意。
事實上,這是剛纔被身前女人惡毒謾罵留下的後遺症——倒插門的贅婿就是這點不好,得忍受被老婆騎在頭上拉屎撒尿的恥辱。
“媽!”姜維都要哭了。見他母親終於姍姍來遲,不由神色激動地扯着嗓子喊道。
女人行至姜維身邊,先是心疼地摩挲幾下他浮腫的臉頰,旋即雙目中透出寒光,惡毒地逼向林澤。
當她落至林澤跟前,幾乎與他只有十公分距離時,女人張開嘴脣寒聲道:“你知不知道,三年前那個打傷我兒子的兔崽子,到現在還坐在輪椅上!”
林澤先是一臉驚訝,旋即提手在鼻尖揮了揮,嫌棄道:“大媽,能隔遠點說話嗎?你有口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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