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蓮花座護體,但是千尋很快仍然感受到了難言的痛苦。
她本是極陰的屬性,在此可此地,更是感覺到渾身像是要被燒成虛無。
體內的靈氣在一點一點被耗光,千尋額頭之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卻很快便被熊熊火焰直接蒸發而去。
渾身的肌膚在火光照應之下,透出如玉一般的赤紅之色。
焰醉看着這樣的千尋,終究是心頭不忍,剛準備擡手揮出芭蕉扇,卻見千尋手中手印不變,嘴裡咬牙吐出一句:“沒關係,我還能撐。”
什麼是火坑,她現在算是感受到了。
但是這樣的高溫高壓的修煉之下,千尋感覺自己的每一寸骨頭都在發生着不一樣的變化,被火焰燻烤過的經脈,似乎比以往更爲堅韌與寬厚,連帶着血液似乎都炙熱了幾分。
然而沒有辦法,她只能撐住,並且咬着牙撐下去。
此刻,不遠處的焰醉也是臉色一陣蒼白,雖然他手中拿着精美絕倫的寶物芭蕉鐵扇,但是,爲了能夠讓千尋所吸收與鍛體的氣息都是純潔的,他必須不斷地維持着身下紫色蓮華座,因此消耗也不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無人知曉的天地絕境之中,幾個堅忍不拔的年輕人,在進行着各自的蛻變……
朱兒直接投身於一處最精純的天地火焰陣之間,那樣強悍的身體,直接與火焰接觸,而她卻是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只有緊咬着的後槽牙與身體的輕顫體現着她此刻的痛苦。
朱兒的一招一式,皆是在與周圍的熊熊火焰做着生命的抗爭。
三三水幕護體,站在不遠處的一丈之外,沉默地看着她。
他希望能好好愛她,但是他知道,她的生命裡,不是隻有愛情,因此,他的愛,便是幫助她,協助她達到人生的最高處。
這是她的責任,亦是整個鳳族的期盼。
而他,已經不再年輕了,雖然於感情一事終究是白紙,但是他已然見了太多的離別與愛恨,成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對於像朱兒與千尋這樣的女子來說,更是如此。
因此,他希望,並想陪着她,這是他在心死如灰之下的重新燃起的生的信念之一。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當月寒生不知道已經多少次在找尋曼珠沙華之後,他不期然地總會想到那個嬉笑怒罵之間,有着千般顏色之外的女子。
她記得那樣決絕的不願。
有時候,回憶的久了,他不禁質疑她有沒有心。
天無絕境之下,堆滿了不知多少人的屍骨,月寒生一身紅衣,行在谷底,偶爾發出一聲脆響,那是他踩碎了骨頭。
天地絕境之處的埋骨地,或許會有着那樣的千年曼珠沙華?
不得不說,他有些想念你那個女子了。
“寒生……寒生……”
似有輕柔的女聲在呼喚着他,月寒生心神疏忽之下,居然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大霧乍起,一時間,天地朦朧,入眼處是一片茫茫之色,月寒生心下茫然,卻仍舊是走了進去,尋找着那聲音的來源。
“寒生,你怎可如此忘了我……”那女聲透露着無盡的悲哀與絕望,聲聲地揪住了人的心絃。
月寒生腳步一頓。
“寒生,我爲你抵擋天雷,九道天雷之下,聲聲轟鳴,魂飛魄散,歷經千辛萬苦轉世,你怎可,怎能忘了我?!”
女聲淒厲,卻不似千尋那般的無賴與幽深,那是無比傷心柔軟,卻不由得勾人魂魄的軟糯,像是……還有些青雉的少女的聲音。
月寒生腳步又似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向前踩去。
千年五味子,千年火靈,千年曼珠沙華。
如今,他已然找齊了兩味,只剩這千年曼珠沙華。
他右手尾指上的紅線依舊是那輕飄飄的三尺,卻再也不是藍盈盈的詭異之色,而已經化做了血紅。
然而此刻,似乎那千年真相就在眼前一般,他卻不敢再往前。
“寒生……阿尋好想你……”那女聲依舊繼續道。
月寒生心下顫抖,卻強自壓住了那份害怕與激動相交的複雜。
“寒生,你來找我好不好……這裡好冷……”
輕柔絕望的女聲還在繼續,月寒生一點一點順着源頭走過去,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走了一個輪迴,千年的彼岸無涯,花枝搖曳間,花粉盪漾,如同浮沫不敢輕吹。
“千尋……你是哪個……千尋……”月寒生強自壓抑着內心的異樣與複雜,仍舊輕聲問了出來。
白骨哀哀,四周的霧氣開始飄蕩,一方繡着彼岸花的手帕飄飄悠悠,晃到了月寒生眼前。
手帕右下角一個小字,然而,眼前的景象卻開始模糊了。
月寒生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字,卻終究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