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呈現出一股詭異的風氣。
大將軍陸長風一族,與皇帝陛下公然對抗。
而隱在暗處的鳳眠,相對於此,卻是安分了很多。
沒有人知道鳳眠心裡在想什麼,他似乎放棄了復仇,開始安心的做東魏的國相,僅憑一些手腕,便讓如此狀態之下的連城,輕鬆了許多。
他的爲人越來越有謝嬰的風格,神秘莫測,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國相大人有禮。”謝嬰遠遠地看見鳳眠,脣邊勾着一抹慣用的笑容,溫雅地行了個禮。
鳳眠微微一笑:“國師大人,別來無恙。”
眼前的鳳眠語氣和善,幾乎是看不出半點傷心之色,又或者他根本已經放棄了復國?
謝嬰幾乎是首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一絲動搖。
如同墨長青所說,徹底剿滅南樑餘孽一戰,若是讓鳳眠親自動手對上連城,必然是會吃虧的,不管怎麼發展,南樑僅憑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一特性,是無法抗衡日益強盛的東魏的。
此事發展,連城那一步幾乎是賠着命的棋固然是重中之重,然而,墨長青卻是所有事都親自動手,魏承寧眼看着是一步廢棋,關於對嶺南王的計劃,終究是宣告失敗了。
因此,墨長青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藏住了鳳眠,連城孤軍深入自然史他的心志還不成熟之下的大忌。
但是若是能順利將鳳眠坑死在西南的羣山峻嶺之中,那羣龍無首間自然也不失爲一個妙計。
但是讓他震驚的是,連城沒死?!
而他返回之後的後續,大兵壓境,全然不是已經半殘的南樑能夠抵抗的。
墨長青大概最爲安全的決定,就是在無形之中保住了鳳眠——南樑這份最後的香火,沒有讓他的真實身份暴露於目光之下。
而關於墨長青臨死前,遺言裡的阿笑……謝嬰一時間倒是真的不知道這是誰了。
“有時候我再想,你是不是真的放棄了?”謝嬰眸光沉沉,黑髮如墨,被清風輕輕地揚起,露出一角細小的蛇蔓,妖嬈而致命。
鳳眠波瀾不驚,只是低頭道:“鳳眠只知道,在其位,謀其政,有時候放棄,卻是能讓整個人生變得輕鬆很多。”
謝嬰沉沉的盯着鳳眠,沒有說話。
鳳眠身上,無疑還是有着龍氣的存在的,更何況,鳳眠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能看破過去不再執着的人。
若說這人是墨長青,謝嬰都有可能相信,但是……鳳眠,他卻只有搖頭諷刺。
鳳眠與連城一樣,是註定的天煞孤星,雙星蔽日,主紫薇宮,卻因爲彼此相隔的距離太近,從而只是被那些人間的小道士認爲,這是連城的紫薇星大亮。
其實,這樣的星宿,無疑是兩顆帝星共同作用輪轉之下的發光發熱。
他們身邊,從來就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情,或者說從來就沒有誰能夠一直長久地陪下去。
所遇皆是過客,無親無友,無愛無恨,只剩一副錦袍加身,一生寂寞孤苦。
這是帝王的宿命,一如他自己的宿命。
只是如今……謝嬰還是覺得,自己算一卦比較準。
如今自己的實力還未完全解封,這百年難得一遇地雙龍氣,並不是什麼時候就能遇見的,若是其中一個在未開始真正地發力與成長之前便被毀滅,那自己便是要再多等一個三十年。
然而一萬年是一個節點,自己的實力若是真的不能恢復,那這一萬年裡,便是會涌現出大批的新星,這對塵封已久的魔界,並不樂觀。
因此,要在雙方都虛弱的情況之下,率先恢復實力。
天帝那老傢伙當時捱了自己一道天魔解體,他敢保證這一萬年,他過得肯定也不痛快,而如今冥府勢弱,九華大限將至,也是不足爲懼。
討伐南樑時,看到的那一道宏大的琴聲與浩然之氣,無疑是樂神歸位了。
自己已經不能再等下去,若是讓鳳凰也歸位……那無疑又是一分壓力。
樂神的迷魂曲與鳳凰的涅槃,幾乎是可以改變戰局的戰力,自己當年誅殺鳳凰一族時,都得特別注意要直接用魔氣侵蝕靈魂,耗費心神間徹底摧毀肉體,才能避免那一次次的涅盤之火之下,幾乎是無限持續的戰鬥力。
因此,當年自己幾乎是花費了極大的力氣,纔將鳳凰一族徹底殲滅。
然而,卻還是算漏了一個鳳長生。
當年自己沒有動手,自己也說不上來爲什麼,或許若是鳳凰死的消息傳出來,自己便是也會被打壓而死。
但是,或許鳳長生也是有一些東西於自己是不一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