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男瞬移到胖子肩頭,與瘦子之間的短暫交流,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突然見瘦子一頭栽到地上,大家正不明所以,當聽到有人大喊“福煞星殺人了”,立刻聯想到這是甄男在殺人滅口,頓時人聲鼎沸,紛紛出言怒喝。
媽的,這真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甄男叫苦不迭。好在瘦子死了,胖子還在,絕不能再讓人家殺人滅口了!
思想及此,甄男立刻跳下胖子肩頭,忽感左側警信強烈,猛然大喝一聲:“趴下!”便將胖子一腳踹翻在地。
幾乎同時,一顆烏黑的珠子挾着低低的嘯音,從左側飛來,掠過胖子站立之地,嵌入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肩頭,痛得那人發出一聲大叫。
甄男冷眼向暗器來處掃過,未看到目標,他感覺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斷了。
驢臉呂無法肯定藏在人羣中,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暗殺兩個假裝醉鬼的煽動者,並嫁禍給自己。但,胖子已被自己救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甄男心念剛動,一條人影電射而來。
“惡煞,朗朗天坤,衆目睽睽,竟敢在鬧市殺人,老夫豈能饒你!”
驢臉蒙面人!但,除了呂無法,天下沒有這長的臉。
呂無法,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甄男心中冷笑,剛想有所動作,突然感覺像被壓在大山中一般,全身動彈不得。
呂無法知道甄男邪門,似乎不太怵金丹一重氣場,是故一出手就全力以赴,而且全部氣場壓向甄男。甄男全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呂無法一步步來到近前。
“惡煞,還不放人更待何時?”呂無法怒喝着俯身。
外人看來,他是去搶地上的胖子,但他卻藉着甄男和他自己的身體遮掩,彈指向胖子印堂穴打出一道金元。
胖子嗓中微微打咯,眼一閉,頭一歪,頓時氣絕身亡。
“啊!死了!小子,你好狠,又一個人被你殺人滅口了!”呂無法大呼小叫。
眼睜睜看着呂無法演戲,將自己一步步推入人神共憤的深淵,卻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甄男心中恨浪翻涌。
“小子,你讓老子臉面掃地,老子就讓你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呂無法傳音道。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這個血煞!”
……
人羣再次洶涌而來,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啃了甄男。
甄男此刻,就像被壓在五行山下的孫猴子,空有瞬移和金瞳秘術,卻施展不出來。看着無數雙閃現着兇光的眸子,猶如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漸逼漸近,當真是欲哭無淚。
帝魂和赤眉那邊,呼喝打鬥聲不絕,似乎另一個金丹境與他們動上了手,根本脫不開身。甄男身邊,只剩下蓋氏三雄和王慧四人。
呂無法全神貫注壓制甄男,王慧和蓋氏三雄只受餘波影響,尚能承受,見人羣涌上欲對甄男不利,立刻各擎兵刃,臉朝外將甄男圍在覈心。
王慧:“別過來,否則老子不客氣了!”
蓋天龍:“再上前一步,老子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蓋地虎:“大家冷靜,你們都上當了,甄大哥是好人。”
蓋人狼:“想……呃傷……甄大哥,從……呃老子,呃老子屍體上踏……呃過去!”
四人修爲都不太高,只能用言語威脅,希望能多拖一時算一時,只求帝魂和赤眉趕緊過來。不過四人身穿村衛服裝,代表執法者,人羣本能地停下,躊躇着不敢上前。
雖千萬人,吾往矣!
有這樣的好兄弟,再大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甄男只覺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這一刻,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來自呂無法的壓制似乎也鬆動了。
“身爲村衛,與血煞呼兄喚弟,同流合污,你們的立場去哪兒了?”呂無法見雙方僵持,唯恐遲則生變,暴喝聲中,金丹威壓鋪天蓋地般向四人覆蓋過去。
儘管蒙了面,但他的臉藏不住,有人肯定能認出他來,所以他不能公然殺陽人,只能借刀殺人。
“噹啷啷”幾聲,王慧和蓋氏三雄兵刃落地,人也東倒西歪站立不穩,修爲最弱的蓋地虎和蓋人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呂無法分心壓制王慧和蓋氏三雄,甄男這裡壓力頓減,立刻毫不猶豫單手一抓,一把將呂無法的面罩扯了下來。
“呂無法!”甄男眸中金光燦燦,直視呂無法雙眼,使得他再度陷入短暫的混沌當中,“你煽動不明真相羣衆,對甄某打擊報復不說,竟然還把受你指使的這二人殺人滅口。呂無法,你太卑鄙,太陰險,太毒辣了。如此小人,連血煞都不如!”
“啊,是呂隊長!”
呂無法雖然特徵明顯,但面罩不除,人們總歸只是懷疑,真正清楚他的身份的,僅是爲數不多的幾個熟人。呂無法臉上的面罩一除,頓時引起一片驚呼聲,而其中有很多人,在震驚之餘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一個鎮衛副隊長,而且是金丹一重高手,竟然被一個丹境一重的陽人一拳轟塌了鼻樑,這件事已經不能用反常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堪載史冊。
故事總是這樣,越離奇越翅膀。昨天發生在登記現場的一幕,雖僅隔一天,仍像風一般吹過大街小巷,整個盤龍鎮,已經人盡皆知。
當人們發現,這個半路殺出的蒙面人,是呂無法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報復,報復甄男轟坍鼻樑之辱;再就是唆使,以錢財引誘,唆使兩個醉鬼指證甄男;然後是殺人滅口,因爲他們忽然意識到,僅僅是丹境一重的甄男也許沒這個本事殺人於無形。
說到底,呂無法在借刀殺人,借不明真相的羣衆這把刀,替他做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殺甄男,報仇雪恨。
想通了這節,羣衆開始向後退,畢竟,誰也不願被人當槍使。
甄男很奇怪以帝魂的強大,他和赤眉那裡怎麼至今仍喝罵打鬥聲不絕。扭臉一瞧,見四五個蒙面人,將二人圍在覈心,雙方正在緊張對峙中,而旁邊一人,正遭受天燈之厄。不過,赤眉並沒有下殺手,所以真火併沒有肆無忌憚漫延開來。
驀然,甄男下丹田被人抓了一把,立刻全身僵硬。
“小子,你錯了!你不該揭掉老子的面罩,你把老子的退路堵死了,那呂某隻得破釜沉舟,親自送你去見閻王了。”呂無法獰笑着,五指成鉤,緩緩插向甄男太陽穴。
蓋氏三雄和王慧見狀大驚,齊齊撲向呂無法,被其反手一掃,四人就像四條破麻袋一樣,跌出兩丈開外。帝魂和赤眉也注意到甄男命在頃刻,立刻不管不顧拼命向這裡移動。
“攔住他們!”蒙面人之一呼喝道。
甄男孤立無援,只能任人宰割。正這時,半空中響起一聲暴喝:“呂無法,還不住手!”
聲落人至,郝天利御風而來,快如閃電,眨眼便到近前。人還在空中,突然探入下抓,手臂暴漲丈餘,薅住呂無法衣領,將他遠遠擲了出去。
郝天利飄身落地,眼角餘光掃見五名蒙面人作鳥獸散,卻並未起身去追,邁步向呂無法走去。帝魂,赤眉得脫羈絆,趕了過來。帝魂見甄男並未受傷,放下心來,替甄男解了穴。
郝天利指着呂無法冷冷道:“本大人說過,誰敢刁難陽人,休怪本大人翻臉無情!呂無法,你當時沒聽見麼?”
“他是血煞,人人得而誅之!”呂無法爭辯道。
郝天利冷聲道:“但他是陽人,是不是血煞,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正這時,鎮衛隊長姬銀龍帶着兩名鎮衛跑了過來,喘着氣道:“鎮長大人,屬下來晚了!”
郝天利負手道:“姬隊長,你來得正好,將呂無法帶回去,聽候發落。”
呂無法被帶走了,甄男等上前致謝。郝天利原本負手而立,這時緩緩轉過身來,不帶絲毫感情地看了甄男一眼,意味深長道:“謝就不必了,如果還有再見,但願不是敵人。”
敵人?甄男一愣,郝天利已然腳不點地飄然遠去。
“甄大哥,圍攻我和甄大叔的,就有姓尹的那小子,還有個金丹境。這些都是他安排的,兄弟饒不了他!”赤眉憤然道。
“對,這小子一肚子壞水,臉上都寫着呢,滿臉都是陰險。”蓋天龍附和道。
“別提他,免得掃了大家的雅興!”甄男笑道,“王慧兄弟還等着請客呢。”
“對,對,管夠,今天我是準備破產了。”王慧心中滾過一陣激動。
兄弟二字,價值千金,代表了甄男對他的認可。
不僅僅是甄男接受了王慧,蓋氏三雄也是如此。危機關頭,王慧的表現,大夥都看在眼裡,從這一刻起,大家都是兄弟,從前的種種不快都一風吹散了。
蓋氏三雄摟腰搭背,一路“押”着王慧進了茶館,掌櫃的過來招呼。
“揀……呃好的,通……呃通通上!”蓋人狼大刺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