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淫至邪,天下之人莫能御之的魅功之下,甄男居然能保持理智,並且還從容不迫地喊了聲停,這一幕震驚了衆人,但甄男不可思議的表現還在繼續。
“尤堂主,你可知,你正在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俗話說,懸崖勒馬,猶爲未晚。甄某奉勸你及早收手,否則,血煞門定然會將你碎屍萬段!”甄男神態正氣凜然,言詞語重心長,哪像一個剛剛中了魅粉的人?
不可饒恕?碎屍萬斷?如此旖旎的場景,如此違和的詞語!尤錦雉難以相信這是真的,一時間微微有些失神,繼而是割肉般的心疼。
可惜了奴家的魅粉啊!前兩枚魅粉一出,管他修爲高低,中者無不匍匐在自己腳下,情願當牛做馬,任憑驅使。
但這個少年,定力怎麼如此強悍?尤錦雉一雙美目定格在甄男身上,上一眼下一眼打量。
一米八幾的甄男,玉樹臨風,往面前一站,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尤錦雉頓覺高山仰止,同時也激起了她強烈的征服欲。
短暫的失神後,尤錦雉玉牙輕咬,暗自發誓一定要將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降服在石榴裙下!因爲近千年來,除了黑煞,她想要的,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但黑煞是靠着犧牲親人的性命才逃脫了自己的魔爪,而甄男無人能幫,她不能忍受第二次失敗。
“郎君,你好狠哪,什麼懸崖勒馬,碎屍萬段的。郎君,你好好看看奴家,當真捨得這樣對奴家嗎?”尤錦雉蓮步輕擡,上前兩步,臉上春心蕩漾,說話吐氣若蘭,還帶着微微氣喘。
玉峰橫出,香薰撲面。
媽的,太近了!甄男連忙後退兩步,王猴“嗷”的一聲,被踩到了猴尾巴。
體內那股邪火在四處亂躥,焚燒意志,摧毀抵抗。一股刺痛傳進大腦,甄男的舌頭再次被自己咬得幾乎要斷掉一般,但他有分寸,能不能逃過此劫,全憑三寸不爛之舌,真要是咬斷了,與繳槍投降何異?
“尤堂主,你沒聽清嗎?不是甄某要對你,是你的頂頭上司血煞門。實話對你說了吧,甄某是福煞星,你聽清了哦,是福血煞王之星!血煞王能不能滿血歸來,繫於甄某一身。所以,如果你敢傷害甄某,血煞門肯定饒不了你。”
“尤堂主,休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克煞星,是我們血煞的敵人,殺了他!”朱相臣對甄男恨之入骨,同時醋勁也上來了,立刻叫囂道。
“對,殺了他!”安宰對甄男更是恨得牙癢,立刻附和道。
“殺了他,殺了這個克煞星!”其餘五鴨雖不恨甄男,但尤堂主如此癡情此人,也讓他們一個個醋海翻波,當然是欲除之而後快。
“瓤瓜”說老子是福煞星,要殺我,血煞說老子是克煞星,也要殺我,這真他媽成風廂裡的老鼠了,兩頭不討好!甄男鬱悶得不行,現在直想罵人,
尤錦雉嬌笑道:“郎君,你看到了吧,人家都說你是克煞星,要殺你呢,不過你是奴家的郎君,奴家可捨不得。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這樣,奴家讓你跑,只要你能逃走,奴家保證赤煞堂的人絕不再爲難你。好不好啊郎君?”
好不好……啊?當然不好!甄男本能地覺得,尤錦雉的提議是個陷阱,但陷阱又如何,就是火坑也得往裡跳!難不成留下來被這個妖孽將一身修爲抽乾吸盡?
可是往哪逃呢?朱相臣昨晚在下游方向躲了一晚上,證明下游是條死路,若不然他早逃了,那就只能往上游逃了,這羣雞鴨就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說明出口在上游。
“尤堂主,甄某一見到你,就知道你不僅貌美如仙,而且心地善良,現在看來,果然不假。”甄男先送上一通馬屁,“可是甄某現在渾身丹元一點也調動不起來,能逃掉嗎?尤大美女,你看這樣好不好?容甄某先走,一盞茶工夫後你們再追。如何?”
“尤大美女?咯咯……”尤錦雉笑得花枝亂顫,“好甜的一張嘴,奴家真想親親哎。郎君,奴家給你頓飯工夫好不好,誰叫人家喜歡你呢!”
甄男大喜,剛纔他已感覺到,自己的淨靈之體正在淨化魅粉之毒,按他估計的速度,盞茶工夫應該差不多了,到時候就可施展瞬移術,神仙難追。而現在,搞不清狀況的尤錦雉居然主動允諾頓飯工夫,那時間就更充裕了,想逃走簡直易如反掌。
“尤堂主保重,今日一別,但願不相見!”甄男拱拱手,轉身就走。身後的王猴拽着衣角,寸步不離。
甄男表面上鎮定自若,內裡卻緊張得不行,生怕尤錦雉反悔。心裡一個勁地念叨:“妖孽,你可千萬別反悔啊,最起碼也等老子恢復了功力再說哦。”
七鴨虎視眈眈,像一羣餓狼圍觀一隻綿羊從身前走過,卻也沒人上前阻攔。甄男正在慶幸,後衣襟一緊,緊接着就聽到王猴淒厲的叫聲:“吱吱吱吱……”
甄男回頭一看,見王猴已經被鴨大抓着兩條前肢提在手上,正齧牙吠叫。
甄男怫然不悅,冷聲道:“尤堂主,言猶在耳,莫非你反悔了不成!”
但願不相見,奴家好傷心哎!尤錦雉暗自神傷,臉上的媚笑絲毫不減,但就是不說話。
鴨大陰笑道:“小子,我們堂主只說讓你小子走,又沒提猴子。嘿嘿,對不住啦,它是老子的獵物,不放!”
但凡老子功力還在,看打不出你屎來!甄男瞪了鴨大一眼,依然轉向龍錦雉,冷冷道:“它雖是隻猴子,但也是甄某的朋友,它若有難,甄男甘願一同赴死!尤堂主,你看着辦!”
尤錦雉黛眉微微一蹙,旋即歡顏道:“郎君有情有義,奴家好喜歡哎!鴨大,不準對奴家的郎君無禮,快把那猴子放了。”
“哼!”鴨大滿臉的不服氣,卻也不敢違逆,冷哼一聲,將王猴放了。
王猴舉止卻有些怪異,也不叫了,也不抖了,很鎮定地走過來,拉起甄男一隻手,兩眼淚汪汪的,定定看着甄男,似有千言萬語。
這一刻,甄男似乎具有了讀懂獸語的能力,他清楚王猴在想什麼,它是被自己那句“它雖是隻猴子,但也是甄某的朋友”的話給感動了。不過這傢伙嚇得不輕,甄男捏捏猴爪傳導鼓勵,邁步向上游走去。
穿過一段不太長的魚腸,又是一段寬闊的地下河,前方來風越來越明顯。走不多遠,風來的方向,一束光線陡然映入眼簾。迎着光線看過去,斜向上方向,有一個亮亮的光圈,如斜掛天邊的圓月,出口終於到了!
甄男大喜,腳下陡然加速,很快就來到了出口。他體內的魅粉之毒此時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已能調動起少許的丹元,快速行走不成問題。
出口位於頭頂斜上方,離地面還有兩三丈距離,中間有斜梯可供攀登。側耳聽聽,後面闃寂無聲,尤錦雉似乎信守承諾並未追趕。此刻魅粉之毒盡去,甄男示意王猴爬到自己背上,覷準落腳點,連續兩個瞬移,來到了地面。
人還在半空,湛瀘劍便在周身舞起一團旋風,這是甄男預備給堵截之敵的見面禮。尤錦雉允諾給他頓飯的時間逃跑,甄男不會天真的以爲人家是中了美男計。他很清楚,尤錦雉是不會放自己走的,如果後無追兵,那一定是前有堵截。
湛瀘劍攪起一團灰霧,除此,周圍一片死寂。
哪還需要什麼堵截之敵,漫無邊際的濃重瘴霧就是天然的囚籠!
“妖女,就知道你心如蛇蠍!”甄男咒罵道。
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一雉七鴨已經追過來了,而且故意大聲喧譁,製造出很大的動靜,好像唯恐甄男不知道似的。甄男不及細想,牽起王猴向瘴霧內闖去。王猴夠機靈,唯恐迷失在濃霧中,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甄男的後衣襬。
甄男一雙金瞳有夜視之能,但在瘴霧中視物,卻超不過五丈,不過這也足夠了,甄男認準一個方向,逢溝過溝,遇嶺翻嶺。
“只要認準一個方向,老子就不信出不去!”甄男如此想。
但半個時辰後,甄男失望了,他明明是朝着一個方向走的,卻又見到了同一塊臥牛石。臥牛石下,澗水洇洇,不會錯的,他又繞回了同一地點。
奇哉怪哉!甄男不信邪,再鼓士氣,重新出發,又是半個時辰後,又見臥牛石下,澗水洇洇,他再度繞了回來。
插翅難逃!甄男陷入了絕望。
濃霧似乎可致人幻覺,看到的不是存在的,存在的不是看到的。甄男頭大了,滿滿的一顆心臟都在發出警報,卻不再像平常一樣指明危險來臨的方向,而是朝向四面八方。
王猴似乎極度驚恐,吱哇大叫着掙脫了甄男的手。
“王猴,回來!”甄男扭頭喊着,卻看到王猴被尤錦雉提着後脖頸,腦袋軟沓沓垂着,已經被人家點了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