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的不再那麼陰霾了, 月亮竟然也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來,清冷的月光照在鋪滿雪的路上,反射出一片銀白色的光芒。
本是冷冽的夜晚, 卻因爲手上傳來的溫度變得不那麼讓人難耐。遠山景低頭看見兩人握着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長, 卻也很有力, 還有着能抵抗冬天寒冷的溫暖。
不二一直沒有放開緊握的手。感覺那隻手的冰冷已經漸漸被自己的溫暖融合成了相同的溫度。低頭, 卻看見她偷偷的看了一眼他倆相握的手,然後紅暈悄悄爬上了耳朵。不二微揚的嘴角便上揚了一個弧度。
沒有錯過下一個車站,停在車站的巴士沒有多少人, 兩人上了車,很默契的走到最後的座位。
“學長也要坐這趟車嗎?”似乎他家在另一個方向。
“當然要先送你回家啊。”不二轉頭微笑着說。
“哦。”看着他的微笑, 心裡些微的緊張已經散去, 看向窗外已經開始倒退的景象。
“啊。”車子已經開得快了起來, 前一個座位旁的窗戶沒有關嚴,冷風從開着的窗戶灌了進來, 然後直直的吹進遠山景敞領的毛衣裡。
“好冷。”遠山景一隻手抓住衣領。不讓冷風繼續往裡灌,另一隻手去關那罪魁禍首的窗子,卻被不二搶先。
關上窗子,不二看着仍揪着衣領的遠山景。低頭摘下自己的圍巾,圍上她的脖子。
“怎麼出來不繫圍巾呢?”摘下圍巾的不二露出白皙的脖頸, 在黑色低領毛衣的映襯下, 有些性感。
“圍巾啊, 有系啊。”小心翼翼的把眼神放到窗外, 車內的燈光將玻璃變成鏡子, 看着系在自己脖子上的咖啡色圍巾,一下想起自己的,
“啊,好像是落在劇場裡了。”想了想,應該是找不到了吧,也許會被人丟掉吧。“算了,丟了就丟了吧,家裡還有。”只是有些捨不得那條綠色與紫色線條相繞的圍巾。記憶中《冬季戀歌》中的維珍就有這樣一條圍巾,所以在那家小小的手工鋪子裡見到那條圍巾的時候,立刻就很喜歡,買下後還央求那個看起來20多歲的女店主在邊角繡下自己的名字,只不過也許是爲了紀念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她央求店主繡下的是“憬”而不是“景”。
“不用找一下?也許找得到。”看着她有些走神的模樣,似乎知道她還是有些不捨。
“不用了,還是不用了”轉頭笑着看着不二,“也不是那麼喜歡的。”丟了就丟了吧,有時候丟失一些東西就是註定與之無緣。也許自己也該和曾經的自己徹底說再見了,以這個身份認真的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改變現在隨遇而安的生活方式。
看着身旁女孩忽然展開的笑臉,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不二笑了笑:“那麼,明天是聖誕節,我們去約會吧。”
“好啊。”遠山景回他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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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是聖誕節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過了一個秋天,就連冬天都過了一半。已山景在家裡的聖誕樹上掛好給家人的禮物。這似乎是遠山家的習慣,每個人會把給家人的禮物在聖誕夜前夕掛在聖誕樹上。給爸爸的是一條領帶,給媽媽的是一瓶香水,給哥哥的是一支鋼筆,給弟弟的是NIKE最新的球拍,給妹妹的是一個漂亮的髮卡,很配她墨綠色的長髮。
看看樹上掛滿的禮物,還有禮物下面綴着的小卡片,裡面有着她對家人寫得話,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朝屋裡喊了一聲:“我要出去了。”
“聖誕節還要出去啊?”弟弟遠山誠的腦袋從門後探了出來,眼中似乎有些促狹。
“笨蛋哥哥,聖誕節當然要出去約會的。”妹妹未央的腦袋從另一個門內探出,有些得意的教訓自己的哥哥。卻在看到聖誕樹上掛好的禮物後眼睛閃閃發亮:“好想拆禮物呢,可惜要等到晚上。”
“你平時不是常收到禮物的嗎?怎麼還會這麼在意啊。”摸摸腦袋,遠山誠有些疑惑。
“那是因爲這是姐姐送的啊。“未央白了遠山誠一眼:”不過話說回來,姐姐的男朋友是誰啊?好想知道啊。”
已經穿好鞋的遠山景站起身來,轉頭看着好奇的兩兄妹,笑笑,有些想知道這兩人知道後的反映呢:“我的男朋友啊,是。。。不二學長。”
“咣噹”掛在門上探頭的遠山誠很沒形象的摔在地上:“不,不二學長?”轉頭看看妹妹未央似乎也是受到驚嚇一般,才確信沒有聽錯。“不二學長吶,你長得都沒學長好看,跟人家走在一起不會覺得憋悶嗎?”
“哐當”還沒等遠山景聽到弟弟的話額頭浮出黑線,老大遠山凌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看着自己的妹妹,末了只說了一句話:“你昨晚跟我說的事情,理論上沒有問題,但是提出這種申請的學生,必須在春季的季末參加一次測驗,測驗的內容與高三的季末考試題難度相似,只要你達到考試要求就可以批准你的申請。”
“好的,謝謝哥哥。”沒有再耽擱,遠山景推開門走了出去。
只剩下屋裡弟弟妹妹不明白的看着自家哥哥,可惜遠山凌一向沒有滿足人家好奇心的習慣,不顧弟弟妹妹熱切的眼神,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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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被一片銀色籠罩,撐起一把傘,走在雪地上,聽到一聲聲的吱呀聲。離與不二學長的約會還有兩個小時,她就出來,是爲了見一個人。
昨晚回到家中接了一個電話,是柳生比呂士。
“演出很精彩,抱歉沒有向你祝賀。我聽新衣說青學的演出是你策劃的。”聲音頓了頓:“昨晚結束後,沒有找到你,抱歉。”其實是已經看見了,正待打招呼時,卻被那個總是一臉微笑的人搶了先。
“哦,謝謝柳生學長。那是學姐還有近藤她們的努力。”很禮貌的回答。
“結束後,我撿到一條圍巾,似乎是你的,因爲我好像看到你去後臺的時候繫着那條圍巾。”
“啊?”他撿到了,剛想說是的,卻在一瞬間想到昨晚的決心,到嘴邊的話變成:“哦,不是的,不是我的。”
電話那邊似乎因爲她的話有一瞬間的遲疑,短暫的沉默後,:“這樣啊,其實找你還是有點事,新衣給你準備了禮物,讓我給你送來。”
雖然告訴他不必特意送來,但是好像最後還是沒有說動他,便約了一間小小的茶廳見面。
雪下得不是很大,但是卻飄飄灑灑似乎沒有盡頭。
舉着傘走到了地方,卻遠遠的看到在這飄落的雪花後那個少年一臉的落寞,在這紛紛下落的雪花後,他擡頭看着天,就像是天地間只剩他一人般。
他臉上從未出現過的脆弱,讓她生生頓住了腳步,心突然有些難過,自從從同學那裡知道了海原祭舞會的意義後,她有些刻意的躲着他,似乎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新衣的比賽上。原來,還是這般重的傷了他嗎?
對面的少年已經看到了她,瞬間臉上恢復了優雅的微笑,站直了,微笑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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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廳了走了出來,看着那個遠去的身影,遠山景心裡有些許的放鬆,和他,說清楚了。驕傲的少年啊,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微笑着傾聽,微笑着祝福她,然後微笑着離開。如果剛纔沒有看到他臉上的落寞,還真的會以爲他毫不在意。只是,還是希望他有一天能解開心結。
轉身慢慢的走着,直到一條圍巾系在她的脖頸上,擡頭,便看見笑意盈盈的微笑。心情豁然有些好了起來,他的笑總能化解她心中的任何情緒,看着他微笑,自己總能跟隨一般勾起嘴角。
“在想什麼,好出神。”指指給她繫上的圍巾,不二擴大笑容:“這是給你的聖誕禮物。”
“謝謝不二學長。”低頭摸着柔軟的圍巾,心裡暖暖的。
“不要叫學長了啊,叫周助吧。”牽起身邊女孩的手,不二臉上一臉期待的微笑。
似是有些好笑那一臉期待,就像是討要糖果的小孩,遠山景笑着看了一下他,還是叫了出來:“周助。”
“嗯,一直在想聽到小景這樣叫我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呢。果然不錯。”高興的轉頭看着她:“不過,我的禮物呢。”
“禮物啊。”擡頭看着微笑的不二,緩緩的從袋子中拿出一張表格,遞給他:“這是我的聖誕禮物。”
有些疑惑的接過那張紙,在看到標題時變成一臉的驚訝。卻聽到女孩低聲的解釋。
“我想和周助一起讀大學。”
不二的臉上再次揚起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足以讓飄灑的雪花融化:“這是我受到的最好的禮物。”
不二手中的表格上,一行黑體字明顯的在標題的位置上“青春學園大學聯考跳級申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