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表白
由於不二在六角度過了聖誕節前的那一個月, 終於成功躲開了不少女孩子的邀約。這個是他回到青春臺、乾告訴他的。由於即將畢業，所有三年級男孩女孩們都趕着向夢中情人表達自己的心意。而聯繫不到的不二，自然成爲了許多女生的遺憾。不過躲過一次的不二沒有想到即將到來的情人節, 他整個聖誕期間都忙得腳不沾地, 因爲他寄往國外的信件有了回覆。爲了用事實證明自己的能力, 不二在假期裡借用了東大入江教授的實驗室。
寒假之後, 關於青學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不二又多了一條爆炸性新聞, 就是，常年穩居年級第二寶座的不二，居然沒有選擇青學唯二的免試保送？這兩個名額的臨時提出完全就是爲了手冢和不二這兩個特優生, 誰曾想，居然有人拒絕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而且不二也沒有參加保送考……這在保送名單張貼出來之後引起了軒然大波, 青學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學校, 不二不保送, 難道他要轉校？
事實是，不二已經聯繫好了劍橋大學, 畢業之後立刻出國，而如果還佔用青學的保送名額、減少別人的機會是不二所不願見到的。所以對着最先來興師問罪的菊丸，不二隻好說：“我突然覺得和大家一起考試好像也挺有趣的吶！”
單純的菊丸瞬間消火，隔着桌子高興地撲到不二身上：“我就知道不二最好了，肯定會陪着我的。”
啊, 這下誤會了……不二暗自苦笑, 看來升學考怎樣都得去裝個樣子了。
日子緊張地流逝, 很快考試就結束了, 青學網球部的三年級——手冢不二大石菊丸乾河村迎來了他們在青學國中部的最後一天——畢業典禮。校方很是大方地把日子安排在了情人節, 所以等到那一天時，校園裡的人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多, 特別是禮堂出口附近。禮堂裡，作爲畢業生代表的手冢正在致辭。不二在二樓觀衆席，隔着玻璃窗望見外頭捧着鮮花巧克力的人山人海，不由得抖了一下：照之前情書紛飛的情況，等下他怎樣才能全身而退？
不過看起來這個問題有人先替不二解決了。新一屆的生徒會長是不二的親弟弟——也就是裕太同學，顯然對老哥的痛苦感同身受，於是想出了一個一舉兩得的方法——舉行一個小型拍賣會。不得不說裕太的眼光真是不錯，拍賣品裡頭有手冢用過的舊眼鏡、不二養的小仙人掌還有收藏的古典樂CD、菊丸喜愛的牙膏和髮膠、大石的圍裙(這個是從哪兒來的？)……甚至還有乾的資料本！
不二回家之後詢問弟弟的結果是，這個拍賣上的物品就是“乾前輩送給青學的畢業禮物”，怪不得物品的齊全程度如此之高。再說裕太的生徒會長，剛轉學回來沒多久就能在選舉中勝出，青學衆人認爲，這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天才肯定是家傳的！只要知道不二裕太的成績在轉學前後都是第一名就明白了。
就在一半人的眼光被拍賣會吸引時，另一半人正流連在畢業攝影的展臺前。不知爲什麼不二偶見報端的攝影作品被學校的美術老師發現，大呼太有天分的同時把畢業攝影這個任務交給了他。也難得這次不二沒有嫌麻煩，畢竟攝影是他的愛好啊。於是在衆人熱火朝天地複習的時候不二佈置臨時委員會的會員們收集素材，擬定大綱，自習課的時候就在課桌裡將照片分門別類，加上簡短的介紹和幽默評論。
不過看着攝影展某一角落特別擁擠的人羣，乾特別提供的照片果然有吸引力，尤其是手冢那冰山一笑，不知能迷倒多少女生吶！不二滿意地彎起嘴角，轉向身邊的人，“吶，手冢，是不是覺得受歡迎了好多？”
手冢疑惑地看他一眼，今天他的寒氣是好像有點失效……不過，不二是怎麼知道的？
看見手冢不解的表情，心情愉快的不二給了他答案：“你忘記了，全國大賽之後，乾給你拍了照片做紀念的……”心裡偷笑，我還取了個名字叫“Could it be said that Tezeka is thawless？”吶……
手冢皺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全國大賽之後自己做了什麼事嗎——等等，好像笑了？再看看周圍越來越多向自己移動的人羣，手冢不禁青筋：“不二！”
不二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現象，再看見變臉的手冢，心滿意足地翹起嘴角：三年了，終於讓我成功看見手冢變臉，真是不容易……這個表情不太華麗，那就權當個人珍藏好了。
沒等不二好好回味讓手冢第一次露出如此明顯表情的喜悅，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把注意力投向了他們。想象一下青學兩個特優生站在一起的情景，毫無疑問這是相當吸引眼球的。雖然女生們還不至於眼露綠光地撲上來，但是那種眼神，絕對可以稱得上虎視眈眈了。
手冢和不二突然想起來出門之前母親(姐姐)的囑咐，相互對望了一下自己制服上還完好的第二顆鈕釦。啊，危險了！兩人默契十足地轉身跑回禮堂，在一羣人的追逐下，七彎八繞之後從後門衝進了青學的小樹林。
早春時節，櫻花含苞。不二看着滿眼星星點點的粉紅，心情馬上愉快起來。他走到那棵最大的櫻樹下，摸摸樹幹，三年裡它陪伴着自己度過了多少午後時光啊！
手冢走過去，看見那棵重瓣粉紅裡櫻還有不二臉上有點眷念的微笑，明白了他的感觸從何而來：“不二，以後還是不要在樹上睡覺了，危險。”
不二驚訝地回頭，“你知道？”
但他沒有注意到手冢有些窘迫的臉色：自從那個秋天之後，手冢時不時地就會上天台，遠遠看着熟睡的不二也是一種幸福啊！
不二出神地看着樹上微紅的櫻花，大概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看不見了吧？旁邊的手冢思潮翻涌，現在只有自己和不二，這真的是一個絕佳機會啊！雖然不知道表白之後不二會是什麼反應，但是，不戰而退更不可取。
決定了，手冢動手扯下自己制服上的第二顆鈕釦。
不二聽到布料的聲音，轉過頭來。手冢直視着他，眼裡的光芒堅定熱烈：“不二，我……”
話還沒說完，不二的視線落到手冢手裡的鈕釦上，突然靈光一閃：“不愧是手冢，自己把鈕釦藏起來不就可以了？”說完也利落地扯下了自己的那顆，擡頭笑笑：“我們現在可以放心地出去了，再不出現肯定會被找到的。”
聽見隱隱傳來的人聲，看見不二已經轉身離去的背影，手冢的眉漸漸皺起來：難道還要再等？自己已經錯過了一次，還要錯過第二次麼？“不二，請聽我把話說完！”
正愉快地往前走的不二驚異地回頭，手冢今天真的有點怪怪的。
“我喜歡你，不二。”
什麼？我剛剛聽見了什麼？手冢說、他居然說……不二震驚地睜大眼睛，肯定是我耳鳴或者重聽，這種事，怎麼可能？
手冢看着不二一副完全不能相信的樣子，只好再強調一遍：“你沒有聽錯，這是事實。”
雖然之前看了很多同人，可是我一點兒也沒想到這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啊……不二回過神來，勉強笑笑：“謝謝。”換做別人他還能開玩笑說今天不是愚人節，可是現在那個人是手冢，嚴謹如他會開玩笑？這種事就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沒可能。
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手冢沉下的心提了起來。不二這樣，根本沒有正面地回答啊！
而此時的不二方纔有點當機的腦袋已經恢復了正常，迅速分析着平常自己和手冢的相處：一切正常啊，自己不就是能看出他的表情、喜歡逗他變臉嗎，現在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這麼說來，剛剛他扯下自己的鈕釦，也不是想藏起來吧……手冢是認真的？還是不可置信……不過，現在是手冢，自己既不知道該不該回應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矛盾啊……
眼光漸漸凝起，措手不及的事情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不二擡頭盯着對面的人：“手冢，現在的你我都沒有能力作出任何承諾。也許以後有可能，但絕不是現在。抱歉，手冢。”說完不二擡腳就走，再呆事情可能就失控了。
手冢目送不二離開，伸出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這個，應該算是很委婉的拒絕吧……“現在的你我都沒有能力作出任何承諾”，不二是說現在我們都太年輕了嗎？所以喜歡只能是美好的、但是不可實現的承諾？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對同爲男性相當排斥，從這個方面來說，也許有希望？手冢仔細思考不二的回答，看來突兀了點，以後三年應該考慮潛移默化之類的方法……而且，不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好、多麼想讓人靠近……
不二平常溫和的笑，認真的時候可以看見的冰藍眼睛，打招呼時習慣性上揚的“吶，手冢……”，惡整自己後調皮的笑意，握着自己手臂時問着“痛不痛”，雪天時醫院外跺腳取暖的駝色影子，夏夜裡笑得比天上的焰火還要絢爛的人……
一個又一個的記憶鮮明如昨，手冢的手漸漸握成了拳：我不會放棄的！這麼想着的手冢不知道他和不二下次見面要很久之後，時間長到他們都已經不是現在的樣子。
不二出了樹林，衆女生髮現目標鈕釦已經不翼而飛之後那個失望啊。但是現在的不二完全沒有心情注意這個，剛剛的事還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表白這種事他遇到許多次，但是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這麼心煩意亂。不二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愛上同性，但是他真的不希望因此失去手冢這個朋友。回想自己的生活，好像從來沒有感覺到周圍人的喜歡……原來自己比冰山還沒EQ啊……哎呀呀，真煩！
所以在校門等他的跡部看見不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很是敏感地察覺到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他立刻打消了自己原先的念頭。周助心情不好，還是再等等好了，現在還是先送他回家吧。
回到家、心情鬱悶的不二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落下了東西。而看着不二進門的跡部回頭，無意間瞥見副駕駛座上一個亮閃閃的銀鈕釦。這個，難道就是周助制服上缺的那一顆？
跡部伸手拿起來，正面是雕刻的青學徽章，反面，一個雋秀的“FS”明白無誤地昭示了主人的名字。果然是周助的，剛剛還以爲它已經陣亡在青學那些瘋狂的女孩手裡了呢！跡部揚起一抹笑，就當作是周助送的情人節禮物吧！
心情鬱悶是一回事，但是不二行程迫近，他不得不打點好心情接着收拾行李。本來打算臨走前告別大家的，現在這種心神不寧的狀態難免露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等我回來大概一切就回歸原點了，不二鴕鳥地想。
但是現在有另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就是站在面前的弟弟裕太。他打量着不二房間地上半滿的箱子和包包，角落裡傢俱用來防塵的布套，再看看已經收拾乾淨的CD架和消失不見的音響等電器，“老哥，你要去哪裡？”不二這才發現因爲自己的心煩氣躁，居然忘記給彆扭的弟弟提前報備了。
在不二保證自己一定會按時發Email、讓他知道自己過得怎樣之後，氣鼓鼓的裕太才勉強原諒直到最後才告訴自己要走的消息的兄長。
什麼嘛，之前就看老哥在看一些專業書籍，家裡最近也多了好些航空信件，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種結果。怪不得之前老哥莫名其妙地保證什麼“青學只有一個不二裕太”，本以爲只是強調名字，原來其實是姓氏一起強調了。怪不得老哥放棄了青學的免考直升名呃，還沒有參加保送考……
裕太這時完全沒有想到，幾天之後升學考放榜之時，不二家的電話被想知道不二週助爲什麼會榜上無名的人們打成了熱線。
就在畢業典禮之後的第二天，不二努力打消了家人想要到機場送行的想法(他怕自己到時候心軟)。於是淑子媽媽、由美姐、裕太目送不二漸漸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背影，本以爲只是一個正常的離別，完全沒想到不二在三天後發了一封平安電郵之後就杳無音訊，在多方查找之下還是毫無蹤影。
強大如跡部家的財力人力，也只能查到不二沒有去他原計劃的Cambrige，託運的行李退回之後一件沒少，雖然手機不在行李之內也完全沒有反應，最奇怪的就是海關根本就沒有不二的出境記錄！不二到底在哪裡，爲什麼不和家人聯繫呢？這到底怎麼回事？一羣人都要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