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三堂會審
雖然家長都接受了這一事實, 但是這並不妨礙長期出差、這次外派到蒙特利爾的不二父親立刻趕回來,而跡部景彥和他的妻子也分別乘坐專機回到了日本。兩家父母可是相互認識的——不二和跡部毫不意外地遇見了最強大的三堂會審。
開學後第七個星期的火曜日傍晚,青春臺南部的不二宅前停了黑壓壓的一片轎車和保鏢。附近的居民議論紛紛, 這陣勢就差拉一條警戒線, 上書“嚴禁入內”了。由美子站在樓梯上, 客廳裡跡部父母和自家父母坐對面, 周助和景吾站中間——雖然她對景吾有信心, 但是他可以用呼風喚雨來形容的父母嘛……得,受人之託終人之事,由美子輕輕地退回房間:以防萬一, 她還是去搬救兵吧!
把鏡頭轉回不二家的客廳,淑子媽媽本來擔心來者不善, 畢竟自家只是平頭百姓, 不能知道貴族都是怎麼想的——不過看見跡部父母並沒有要一開始追問的意思、而是正常的寒暄開場之後, 她的心放下不少。
喝過一口清茶,跡部景彥先開口了:“相信大家都知道, 我們現在坐在這裡的原因。”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神經都提了起來,跡部尤最,他發誓父親要是在這裡提什麼子嗣後代之類的壞了事的話,他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景吾和不二……”跡部景彥看了一眼兩人,隨後把目光轉回到不二父母身上:“我和安娜想聽一下你們的看法。”
啊?父親這是在徵詢意見麼?居然不是之前那種憤怒的語氣?跡部驚訝地看着他父親, 注意到旁邊的母親交叉放在膝上的雙手輕輕向他比了個稍安勿躁的姿勢。而不二家這邊, 常年不見人影的家主坐得很端正:“我和內子也是才知道這件事, ”和妻子對視一眼, 他繼續往下說:“雖然我們也很震驚, 但是既然是孩子們自己的選擇,他們已經成人了, 我們無權干涉。”
跡部景彥挑眉,“是說如果能干涉你們就會反對嗎?”
這話說得很犀利,不過看起來不二家的人都不是吃素的,不二父親在對面發出的強大氣勢下面色如常:“人類的情感不可預料,我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們在乎的只有我們的孩子是否幸福。”
很好,不卑不亢的回答——跡部景彥心中激賞,自家兒子的眼光不錯,這是一個有擔當、不怕事的家庭,是他欣賞的類型。不過他面上看起來還是如罩寒霜的模樣,跡部景彥微微頓了下,轉頭問不二:“你呢?不擔心別人的白眼、世人的鄙視?這是很可能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的家人一樣保護你。”
感到手心裡微溼的汗意,小景緊張了……不二暗自用了下力,怎麼總是一個人擔着所有風險,不相信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麼?不二微微揚起頭,臉上的微笑一如往常:“我爲什麼要擔心,這是我的生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啊,但丁的名句麼?很好很好,跡部景彥很想鼓掌。這種自信的樣子,果然是跡部家的人會喜歡的類型。他之前也注意到了跡部的小動作,很緊張啊!他以前就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驕傲的兒子對這個叫不二週助的少年如此上心,到今天才知道事實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跡部和自己說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他不能忍受別人對自家的指指點點。不僅如此,還有家業的繼承問題。後來,妻子給自己打電話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只顧大局的人。
“難道你想要景吾過和我們一樣的生活,那會幸福嗎?”
他本想反駁這就是作爲跡部家繼承人所應該做的事,但是看見視頻電話裡妻子眼角從未見過的亮光,他才驚覺了:自己事業忙碌,身爲公主的妻子一手擔起了兒子的健康教育工作,基本上就只知道兒子有天才的商業管理水平,其他方面好像都不清楚……
自己對家人是不是太冷淡了?也許安娜說得對,自己以爲繼承家業對景吾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不一定這麼想。所以自己接受了安娜的要求,來看過之後再下論斷,兒子和不二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在一起。
其實答應的自己就已經做出讓步了吧,之前不二這個孩子給他的印象就是聰明乖巧、識大體、知進退,現在可以再加上一條勇氣自信、責任擔當。看來自己可以放手了,妻子也不用擔心只是自家兒子願意堅持了。
正在跡部景彥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客廳的六人面面相覷,門外的保鏢都做什麼去了?不過隨着開門的不二淑子一聲輕呼:“裕太?媽媽?”大家都知道了爲什麼保鏢攔不住人了,來者是亞歷山德拉公主殿下。
客廳裡並沒有由美子所描述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嘛,人人都是一臉驚愕,亞歷山德拉公主心想,看起來解決得差不多了。“我來晚了。”她開口,湛藍的眼睛盯着跡部景彥,“你要說什麼嗎?”
一來就直指重點,跡部景彥有點冷汗,他怎麼能忘記了不二家的這位大神呢?“公主殿下,我沒有意見,不過……”他回頭看了一眼妻子。
亞歷山德拉本來就是才女,這個動作足夠她明白:“沒事,姐姐那邊我去說。”輕微地皺了一下眉,當年伊麗莎白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選擇過平民的生活。這麼多年了,應該也足夠她想通了吧?
而跟着自家奶奶進門的裕太從進門開始就沉默不語,這陣仗真齊全,他要是看不出上演的是什麼也實在對不起不二家的血統。可是,爲什麼他覺得大家早就知道,全瞞着他一個人?
這下子,基本上是雙方家長都首肯了。不過在不二送跡部一家人出去的時候,跡部景彥看着兩個人拉着的手,還是有點鬱悶:“我說景吾,你就不要無時無刻給老爸製造刺激了,我需要時間適應。”
看着明顯對自己的話聽不進去的兒子,跡部景彥更加鬱悶了:“反正我要提前退休,之後你要加班到七老八十就不關我事了。”轉身拉起妻子的手,“安娜,我們去補蜜月吧!”
跡部和不二看着和兩人一起消失的車輛和人羣,這樣他們真的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嗎?不過剛纔母親很開心呢!跡部感慨,居然推進了父母的感情,這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事情基本塵埃落定,現在就差一道手續。”這是跡部的原話,不二聽見時很是無語。他現在覺得自己效率的確像幸村說的那樣低,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沒向人攤牌。不二痛下決心,頂着跡部殺人般的眼光經過文科二類經濟學部的教室去附近的法學部所在的教室。話說今天怎麼這麼背,這兩個班的課居然離這麼近上……不二腹誹,不過小景應該知道還是現在說清楚好的吧。
正值週末,手冢和不二一起坐電車回了青春臺。回家路上,兩個人並肩走着。手冢最近都很沉默,不二想,偷偷擡眼看了下,還是和以前一樣吶,那樣的表情。“吶,手冢……”
熟悉的開場白,手冢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現在的情景很像國中時代,周圍的建築還是老樣子,可是人已經不同了。
不二輕輕地說:“我……”
“我已經知道了。”
一句語氣平淡的話打斷了他,不二驚訝地擡頭。“如果你是指你和跡部的事情的話。”手冢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不二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手冢,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你需要道歉的範圍。你這樣是在否定我的感情嗎?”
不二愕然,手冢今天特別地語出驚人啊!
手冢看了一下不二,“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但是,”他稍稍加強了重音,“如果你是指我會失望的話,那麼,你並不需要爲這個負責。”
不二垂頭,可是自己還是覺得有點遺憾,事情總不能兩全其美。
手冢看見不二灰心的樣子,輕輕嘆道:“你總是太溫柔,有時候這樣會讓人聯想到其他。”
“可是……”不二更鬱悶,他有什麼辦法,性格如此。
兩人一路沉默,快到三岔路口時不二突然開口了:“手冢,我們……還是朋友吧?”總覺得這樣問不太好,但是他憋了一路實在是忍不住了。
看着不二明顯帶上小心翼翼、還有點期盼的神情,手冢微微揚起了嘴角:“當然。”
不二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瞪大了眼睛:“手冢,你笑了!”激動過頭,連口頭禪的“吶”都忘記了。
這個人什麼都好,但總是把別人的感受放在自己之前——手冢看着不二遠去的背影,暗自心想。也許自己就是喜歡他的心細他的溫柔吧,這樣的人是要捧在手心裡呵護的……跡部看起來還比較可靠的樣子,自己也能乾脆地放手了吧?
正在他站在原地發愣時,一個聲音喚回了手冢的注意力:“國光,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手冢回頭,“啊,對不起,祖父,我馬上回去。”說着就邁動步子,留下手冢國一疑惑地站在原地:怎麼今天孫子看起來不太對勁的樣子?對不起?平常碰到鍛鍊的自己不是會說一些祖父要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嗎?
葉月末,全國大學生網球聯賽在東京開幕了。一共有三十二支來自日本各地的高校網球隊參加了比賽,可謂人才儕儕。相比於之前大學網球聯賽的激烈競爭,這次比賽顯得毫無懸念——之前高中部出彩的選手基本上都匯聚到了日本的最高學府東大,他們的強大陣容讓其他學校黯然失色。引用木手的話說,“就算是再怎麼喝苦瓜汁也無法超越的,況且平谷場已經習慣了沖繩的苦瓜了啊。”最鬱悶的就是,現在的平谷場已經不是木手的隊員了。
所以那段時期網球週刊上全是王子們的英姿,封面上大幅的彩照讓雜誌的銷量一再飆升。就在井上和芝歡欣鼓舞的時候,作爲主角之一的跡部卻很鬱悶。瘋了,怎麼會有這麼多女孩子啊?他和不二都快被鮮花巧克力淹沒了。自從發現他們倆的默契之後,跡部和不二的雙打成爲最所向披靡的組合,連大石菊丸都相當驚訝加佩服。
“不公平,不二你們從小就認識了,不用同調就心靈相通了啦!”這是菊丸憤憤不平說的話,造成的結果是不二黑線,跡部得意。
使這個情況更悲慘的是跡部後來舉辦的園遊會——本來是想慶祝自己和不二終成眷侶的,所以辦得異常盛大。整個就是嘉年華、體育祭、學園祭的綜合豪華放大版——忍足評論。不過最後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雖然王子們都表現搶眼,但是最終的女孩芳心大贏家還是主辦的跡部。統計數據來自乾和柳,排名第二的是不二。乾在告訴不二這一點時很是添油加醋了一番,直到不二睜開他的藍眼睛爲止。不二睜眼最後倒黴的肯定是被抓住小辮子的跡部,這造成了日後跡部對乾無窮盡的怨念。
不二興師問罪的方法如下:笑眯眯——笑眯眯——還是笑眯眯……跡部冷汗了,“我什麼也沒有做。”
“哦,是嗎?”不二還是笑,“我突然想到你答應我的諾言要用來幹什麼好了。”
哦,難道是限制自己和女孩子過於靠近?那好啊,他正嫌麻煩呢!跡部心想。
不過不二顯然不會在一件明顯用不着自己限定的事情上浪費承諾,他嘴脣一彎:“我的要求就是——以後我佔主動地位!”得,他原來不想用的,不過小景也太招搖了……
跡部的臉刷的白了,啊?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主動吧?他辛辛苦苦追到手的人……就這麼飛了……
跡部少爺無比鬱悶,所以肯定的,之後乾的路途坎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