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也爲難,“我們從得到消息,就已經開始查了,到現在也只發現所有線索都在後援團,但是想再進一步,卻沒有那麼容易。寶生,你現在最後還是不要來學校了,不如就在家裡休息一陣,只要考完試,別的什麼都不要管。”
八千草皺着眉,“如果她們想動手,在家也不一定安全。還不如呆在跡部前輩身邊。”
我道,“其實我覺得這件事說是針對我,還不如說是針對跡部。如果我這個時候離開,說不定就讓他們得償所願了呢?”
他們看着我,我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在學校裡,我除了和網球部有點關係,其餘的便再也沒有什麼特殊,如今對我下手,沒必要繞那麼大的圈子,隨便找個人收拾我就可以了。繞這麼大的圈子,無非就是想把前輩們拉進來。”
跡部若有所思,卻不說明,只道,“這件事本大爺會處理,你乖乖地呆在本大爺身邊便是。”
既然跡部大爺心裡有了譜,我也不想多管,反正我從來就沒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於是道,“那我和我八千草回教室,前輩你看?”
八千草不同意,“跡部前輩,你的後援團有多瘋狂你不會不知道,這個時候寶生呆在學校很危險,還是回家吧。”
忍足也道,“家裡至少還有沈桑。”
跡部卻道,“不用。寶生就在跟本大爺一起,”冷笑,“本大爺還不信,她們敢再本大爺面前動手。”
八千草和忍足對視一眼,雙雙表示同意。
倒是我這個當事人,一點人權都沒有,一個兩個三個都沒想到徵求一下我的意見。
“那個,我想······”他們不說不代表我沒有,我一點也不想時時刻刻和跡部呆在一起,也不想一直呆在家裡。
但是,三雙目光炯炯的眼睛看着我,讓我沒有來的膽怯,嚥下將要出口的話。
跡部和沈南歌打了個電話,沈南歌就很歡實地把我連行李一起扔給跡部,一點猶豫都不帶。想到沈南歌一臉得逞的笑容,我真想揍他。
可惜上天沒給我這個機會。
跡部一天到晚都盯着我,他上課要我跟真,他處理學生會的事物我跟着,他打網球我跟着,就連他巡視自家產業也要我跟着。
如今冰帝的人都知道,跡部身後不再是樺地,而是我這個跟屁蟲。
成天呆在跡部眼皮子地下,我口快要發黴了。
也許是跡部極其強硬的表態,跡部的後援團再也沒找過我的麻煩,關於我的流言也再沒聽見,倒是跡部越來越凝重的眼神,也許,事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順利。
跡部把我盯得更緊,絕對不允許我離開他視線範圍。
這樣的日子,彷彿回到穆安禁錮我的日子,不同的目的,卻同樣的讓人窒息。沒有足夠的自由,就連呼吸也沉重。
我多次向跡部提出過,他卻從來不答應,一次也不肯。
久而久之,我相當惱火,火氣不是一星半點。跡部仍舊堅持他的,“本大爺說過,這件事由本大爺來解決。身爲本大爺的女人,就只要乖乖躲在本大爺身後,不要東想西想,還嫌本大爺不夠麻煩?”
這樣的堅持,即使我知道最終的目的是爲我好,我也難以接受,“不就是後援團的事,前輩不是解決了嗎?我知道前輩你是爲我好,可是前輩,這樣天天盯着我也不是辦法,我真的很難過你知道嗎?我無法在不自由的空氣下生存。”
跡部耐着性子想我解釋,“和本大爺在一起就那麼難過?乖,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再帶你去幻紫玫瑰苑如何?你想呆多久都可以。”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當然不能再任性。
這一段時間,跡部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他雖然成熟,但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我不該爲了這點事再給他怎家負擔的。
幾乎窒息,但是跡部都已經如何努力,我也該成熟一點。
入夜,手腕上的藍色水晶散發着剔透的光芒,彷彿夜裡最耀眼的明珠,璀璨溫和。我滿意地突出最後一口氣,這東西真是個寶貝,如今的靈力差不多恢復了小半,等閒沒人能傷得了我。有了這個,回到巔峰指日可待。
這些日子雖然被跡部盯得很緊,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能夠讓我靜下心來修習。
夜裡卻難以入眠。
穆安的影子日日入夢,他把我關在穆家的別院,一座古制的雕鏤,從進來的那一日,便再也沒有走出去。見到的天空,唯有窗口的那一抹湛藍,看到的遠山,只有樓外的不變的青松,偶有飛鳥經過,稍稍停歇,便再也不會回來。
整整一年,我就像一個廢人,被他隔絕在那一座小樓中。
如果不是文宸月的出現。
這個女人,雖然對她甚是不喜,卻不得不感謝她,沒有她帶來的哪一點零星的火種,我也沒法子在穆安眼皮子底下自焚。
從我自焚到如今,已經過去快四年,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強烈的反應。我想大概是跡部對我做的,和穆安的做法有些相似,所以我纔有了陰影。
留着一盞牀燈,眼睛瞪着天花板,潔白的塗料,剔透的水晶燈,白色安然的世界,我如此困頓,卻絲毫沒有睡意。失去的人,老媽,荊明月,上一輩的掌事叔叔們,什麼時候,我將他們遺留在記憶的深處,輕易不肯想,害怕身邊的人,如同他們一樣,一個個離我而去。
我是荊家的高高在上的主事,我肩負着傳承荊家的重擔,在我沒有爲荊家留下一個繼承人之前,我不可以死去。所以我必須重生。
穆安留給我的陰影,也許會跟着我一輩子,從我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穆安他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不管愛也好恨也好,他都撕裂肉體,深深鐫刻在我的靈魂。縱然重生,我也從來也沒有擺脫過他。
也許沒想過擺脫。
不管他抱着怎樣的目的,曾經,他也給過我從未有過的美好,愛的感覺,不同於和身邊任何一個人的感覺,兩個人靈魂的共鳴,如此愉悅。
是他教會了我,如何去愛一個人。
也是他把這份美好,撕裂成碎片。
“還沒睡?”
我嚇了一跳,側身去看,卻是跡部進來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前輩真是,這麼晚了還來嚇我。”
“本大爺過來看看,你睡覺從來不老實。”
我囧了。
上次在幻紫玫瑰苑,在他身上睡着,他本來打算把我放到房間就走,結果我睡覺想打那個極品,毫不客氣纏着他,怕把我弄醒,不得不陪了我一個晚上。
真夠委屈他的。
“這麼晚了,前輩也不睡?”
“過來看看。如何,怎麼會睡不着?”
我挪到一邊,給他讓出個位置,“不知道。閉着眼就會做噩夢,不想睡覺。前輩陪我一會兒可以嗎?”
跡部沉默着,躺了下來,將我抱在懷來,良久的沉默,在我以爲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道,“在忍耐一段時間。很快就好了。”
很多晚上,都是他把沉浸在噩夢中的我叫起來。夢裡,老是在那座木製雕樓,沒有一個人,聽不見任何聲音,那裡就像是沒有盡頭的漩渦,將我扭曲吸入。
跡部的眼睛下邊有着淡淡的青色,我心裡十分愧疚,低低地應了。享受他溫暖的懷抱。
跡部的懷抱異常溫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我漸漸地閉上眼,心裡某個地方很安然。但是,沒過多久,便被跡部叫醒。
還是沒能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