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滴入油鍋裡是怎樣的場景?
看現在就知道了。
不只是席上的荊氏族人,門人,連老成持重長老會亦是譁然一片,議論紛紛。霖長老早就按耐不住,跟板着臉的宋長老咬耳朵。
赫連長老滿臉的嘲諷笑意,一邊誇張地笑一邊喝身邊的另一個長老說着什麼。當然,也許在他看來,這也許是他東山再起的一次極好的機會。
只不過,看着荊明月八風不動的樣子,能從荊明月手上強到東西,那個人不是走掉了就是還沒出生呢!
饒是我和荊明月不言不語並不表態,但下邊炸開了鍋一般,吵吵嚷嚷。
“怎麼回事,荊寶生不是已經復生在別的人身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誰知道呢?他們兄妹倆商量的事,我們怎麼知道?反正我們又插不上手,看吧,看他們能怎麼辦。”
“你這是什麼意思?荊寶生就算靈魂還在,身軀也是外人,這樣做不是明擺着混淆荊家的血脈?荊氏古族還要如何傳承下去?沒有血脈相繼的傳承,只怕不出十年就會被其他家族瓜分!”
“的確是這樣!荊家嫡系的血脈至高無上,絕對不能讓他們胡鬧!”
……
荊氏門人又是另一種表現。
如果一個外姓之人能夠登頂,那麼是不是代表着,他們也有機會?
“如果我們同意,是不是下一次的繼承人也會讓我們參與選擇?”
“很有可能,上邊兒那兩位,誰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主兒,這次說不定就是要砸破荊家的陳規。”
“不盡然。那寶生小姐,就算頂着別人的皮囊,裡子卻是荊家人,那位主事大人,要我說,還真有些上任主事的風範,絕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把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松了出去。”
“有道理……”
……
門人也是不甘落後,紛紛揣測着,當然,和看不過眼的荊家人,也會爭個你高我低,兩邊互不相讓,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立場,場面火熱。
一個又一個的質疑,一陣又一陣的爭辯,一聲高過一聲的喧譁,讓人心裡亂糟糟很難受。
宋長老站起身來,冷漠而嚴肅道,“肅靜!”
霎時,喧鬧的議會場便恢復安靜。荊家人和荊家門人相互眼神還在較量,但誰也不敢挑戰宋長老的權威。
執法長老,並不是說說而已。
從頭到尾,我閉着嘴,沉默,端坐於主事一旁的位置,目不斜視,連微笑的弧度都沒有半點變化。即使心裡波濤洶涌天翻地覆。
然而靜坐的模樣,彷彿荊明月和我商量好了一般,如同荊明月一樣鎮定悠閒胸有成竹地坐在那裡,等着所有人靜下來。
就算我心裡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一樣一點也不平靜一點也不鎮定,我還是必須要保持最完美的表情,用行動支持荊明月的任何一個決定——哪怕我一點都不喜歡,哪怕那是錯誤的。
這是荊明月的第一道命令,意義重大,不論這道命令是否正確,都一定要執行,只要他不打算會了荊家,再錯誤的命令都無所謂。
因此,我連一個目光都沒有投給荊明月。
只是和他一樣,等待着,荊家人門人們長老們的發難。
首先出頭的,是被禁錮許久的赫連長老,“請恕我的無知,據我所知的荊家歷史,還沒有從外人出過繼而來的先例。”炯炯有神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指責,這話的意思,便是質問我們,竟然敢打破先人的規則!
荊明月淡然一笑,並不把赫連長老放在眼裡,“我這般做法自有我的用意,赫連長老還是好好休息的好。這些瑣事,讓我們來處理吧。”
荊明月不鹹不淡就把赫連長老堵了回去,還讓他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休息的長老?可不就真成了擺設了麼。
五長老樣子懨懨的,並沒有像赫連長老那般活躍,而是沉默地坐在那裡,想來之前他被圈起來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也難怪,他並不是如同赫連長老那般,從普通門人奮鬥而來,他自己本身並沒有很大的利益糾葛,根本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纔能有這樣孤注一擲的氣勢。
五長老身後還是有着不大不小的家族,他的勢力,讓自己的小家族蒙羞,想來也多了幾分思量。
霖長老宋長老咬完耳朵,便安靜地坐在那裡,對荊明月的決定,表現出無聲的支持。二長老自從受到打擊,都還沒有恢復過來,對權力之事不得已也淡了幾分,因而沒有什麼出格的表現。還有幾位觀望中的長老,見此情景也不急着說話。
這樣一來,除了赫連長老,和他周圍的四五個看起來大義凜然義憤填膺的長老,我們還能處於上風,算是勉強通過吧。
但過了長老會這一關,下邊的荊氏族人卻並不買賬。
“主事大人,寶生小姐,我們並不能明白您們的意思。”目光不善,看着我的目光十足的威脅,“寶生小姐已經不是荊家人了,那麼她的孩子,自然也不會有荊氏的血脈,那麼要如何擔負起荊家的傳承?”
荊明月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支起下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嗯,現在在做什麼?”
那人極有眼色地對荊明月行禮,“主事大人,我叫荊山,現在是負責管理荊家莊院的一名管事。”那人的席位有些靠後,看得出來並不是很重要的人。我也從來沒注意到這麼一個人。
荊明月讚賞道,“不錯。我喜歡,從今天開始,你就搬進主事立方。作爲我的總管家。”那人欣喜的神色一點也掩飾不了,連聲說是。
荊明月又道,“就這麼定了。下面,我們進行下一條,掌事的任命。出來吧,我的掌事們。”
荊山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把將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還算是個聰明人。甚至主事上位時的第一道命令,絕不容人反對。既然給了你面子,便要見好就收,否則,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一定會被視爲攔路石一樣剷除。
給了荊山一個總管家的位置,已經是對荊家人的安撫。再過分,那就不會這般溫和了。
於是荊家人很有眼色靜了下來。
然而掌事們還沒有出場,另一長老卻道,“慢着!”說話的正是與赫連長老言行較爲親近的人,排行爲七。
荊明月的眉宇間已經顯示出不耐,那七長老卻沒有一點眼色,“寶生丫頭的事。也不是未嘗不可,但是,主事,作爲一族之長,你必須負擔起荊家的傳承。”
荊明月端起茶杯,漫不經心道,“哦,那七長老您有何高見呢?”
七長老見荊明月對他如此不尊重,臉上隱隱有些怒氣,卻不知爲何忍了下來,“如果寶生丫頭和主事你結婚的話,你們的後代——啊!”
七長老還沒有說完話,慘叫聲就在會議場徘徊。荊明月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七長老額角,瞬間血流如注,鮮紅的**佔據七長老的整張臉,加之疼痛而齜牙咧嘴,此七長老時看起來猙獰無比。
荊明月彷彿沒事人一般,擦擦手,端起傭人上上來的另一杯茶,緩緩道,“有的話該說,有的話不該說,七長老不知道麼?”
赫連長老騰地站起來,開口的時候被另一邊的人按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將受傷了的七長老擡下去,忍不住的呻吟,可見荊明月出手到底有多狠戾。
荊明月不比我,我那回砸五長老,手上沒用多大的力氣,有沒有靈力,頂多就是侮辱他,但是荊明月對五長老,已經不僅僅是侮辱,那止都止不住血的傷口,讓一干蠢蠢欲動的荊家上層都噤若寒蟬,不敢輕易再有所舉動。那荊山,現在還在擦着額頭的冷汗呢。
其他長老就算有脣亡齒寒兔死狐悲之感,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不是荊明月的對手。
本來就能力不凡,現在又接受了傳承的荊明月,完全不是幾天前那個被長老會壓制的人。這就是力量。
力量最強者擁有規則選擇權、決定權。荊明月便是整個荊家的那個決定者。
宋長老雖然還是不怎麼贊同的表情,但也有所緩和。對宋長老來說,大概一個合格的主事,要比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兒的繼承人重要太多了。
所以我說,荊明月纔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我雖然有些手段,也只能段時間的震懾而已,並不能讓他們真正的臣服。荊明月這一出手,就解決了不知多少不安分的人。
門人也好,荊家人也好,都是。
荊明月環視一圈,道,“別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我並不能保證每一次的結果都能像這回一樣皆大歡喜。”沒有人會那麼不識相趕在這個時候答話,於是荊明月滿意了,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既然沒有人有別的話,那麼現在,讓我的掌事們上來吧。他們已經在場外站了很久,你們這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麼?”這話雖是調笑,可惜沒幾個人敢應。
在荊家僅次於主事的掌事們,又是在老媽的調/教下長大,哪裡是好惹的?應下這個罪名,就等着被掌事們秋後算賬吧。
一陣無言。
斐墨率先出來,同樣一襲暗色長袍,華麗尊貴,氣場十足。然後是沈家兩兄弟,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長袍,繡樣都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兩個人的繡樣方向剛好相反。
我原以爲應該出來完了,沒想到荊明月卻道,“第四位掌事——”
走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然後,就見一個深藍色髮色的穿着銀灰色長袍的人走出來,還是少年的身體並不能很健碩,但還有繼續成長的空間,只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