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坤漠然的臉沒有一絲波動,“如此,我也來湊一湊熱鬧。”
荊明月很高興,“我們家未來妹夫也是網球隊的強者,我自然是支持自家妹夫的。”
我撫額,荊明月,你家未來妹夫今年沒能進到全國大賽,你沒看見他彬彬有禮臉出現龜裂,眼角的淚痣閃動得更耀眼了麼?那是有人要倒黴啊!
曾渺渺和荊明月一拍即合,“那可真好,有幸和荊氏主事大人較一較勁,小女子前世修來的福分啊。”
月坤道,“那就選一個吧。”
穆安好脾氣道,“好的隊伍還需慢慢選擇,最好不輕易下注。我自是要仔細挑挑。”言下之意,荊明月任人唯親,沒有半點腦子。
荊明月也不管他,因爲他身後荊山在他耳邊說話。
一共四個家族表態要參加,樂氏藍氏俱是評委,皇甫氏皇甫主事地位崇高,不會和我們這些小輩爭。他現在忙着討好佳人。
皇甫站在樂柒徵身後,與她耳語,樂柒徵臉上洋溢着滿足的微笑。嘴角淺淺的酒窩,笑容如同鄰家小孩,沒有半點心機,似乎這剛纔被她挑起的戰爭與她沒有半分關係。藍斯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眼底隱隱有些興奮,我聽說,藍氏也涉足博彩事業來着……
譚思信與譚思和站在一起,看着我們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出鬧劇,朱脣輕啓,“無聊。”
譚思和轉着手裡的琉璃杯,“沉寂太久,總要找點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不外如是。”
慕容瀟旁若無人秀恩愛,湊過去,“那我要做點什麼來證明我眼裡心裡都有你。”
譚思信不無刻薄道,“無聊會傳染,白癡,也會傳染。”
穆安又道,“既然是比,那最好有個彩頭,這才讓人有意思。”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兩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什麼時候走的我都沒有察覺。
容不得我多向,另外三個參戰的人便點頭應和。分明就是幾個立場截然不同的人,這幅樣子,倒像是親密無間的合作者。
得到肯定,穆安勾起笑容,“我要的不多,若我贏了,便讓寶生成爲的正式,我自會三媒六娉迎娶過門,以誠相待。別的,一概不要。”
跡部立刻怒道,“說什麼混賬話!寶生是人,不是什麼彩頭。中國人說,人貴自重,你們別是連這點到底都不懂。”跡部中文不錯,饒是砸憤怒上也是咬字清晰,一點也不含糊。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的臉色相當精彩。
穆安到底是沉下臉來,“按道理,寶生在兩年前便要成爲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我不論手段不計後果,不過是想要事情迴歸到正軌上。你一個半路出家的人,有什麼資格管到寶生頭上?荊主事可以一個字都沒有說。”
月坤哼哼兩聲,“附議。”
曾渺渺一臉商量,“不若,換一個?大家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爲了一個小小的比試上了和氣。”
荊明月道,“換一個吧。我可沒興趣讓自家妹妹給收拾爛攤子。”
曾渺渺卻道,“那也就挑個實惠一點的。我也不要別的,若我贏了,寶生你便領着我走遍整個荊氏莊園吧,我可是好奇很久了。”眼紅我們家很久了麼?難怪這麼積極。
看似簡單的提議,卻保含深意。逛便整個莊園?這可是荊氏的本家,是可以隨便逛的嗎?
早就知道荊家現在就是火上烤的香饃饃一塊,可也沒這麼明搶的是吧?荊明月這纔上來,就被人這麼明顯地打上主意,我憂傷地看着荊明月,親愛的荊明月,你何其倒黴!
荊明月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不答應也不拒絕,“月坤,你如何說?”
月坤恍我一眼,“月家需要一個主母。也只需要一個主母。”
你個殭屍臉,這纔是你真正出出席宴會的目的麼?我很不幸啊,聽說月家的主事夫人都活不長啊!!
“不行,我決不答應!”跡部不會讓步。
我就說了不能讓跡部參加這場宴會纔是,這種事情如果他不知道,我們偷偷解決就是,哪裡會讓情況變得這般糟糕。
跡部瞧我出神,狠狠等我一眼。
我沒了脾氣,低眉順眼站在跡部身邊,不敢看他。這個時候若要不想秋後算賬,還是要端正立場纔好,那些事兒,是他們說的,我可是半點也沒有參與。
樂柒徵很遺憾,“我以爲曾渺渺會想嫁給荊明月的,嘖嘖,這賭注,有點不對稱啊!對了,荊明月你呢?”
荊明月伸出三個指頭,“三個小小的要求而已。不會過分,你們自然放心。我還是個厚道的人。當然,我們家是絕不會讓寶生成爲賭注的,要麼換,要麼,就此作罷。而且,跡部已經是寶生的未婚夫。”
荊明月那要求,說是不過分,便是不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意思,多是幫個小忙。當然,我可不信這個無賴會那麼好心腸。
穆安和月坤難得有了一致的立場,堅韌不拔毫不退讓,“我們的恩怨還是要有個了斷,不過不論如何,我都會迎娶寶生。”
月坤錶態,“我亦然。”
跡部冷笑,“我是不會答應。只要我還在,決不讓你們碰寶生一根指頭。”
曾渺渺開始饒舌,“哎呀,訂了婚又如何?結了婚還可以離!我們又不是迂腐之人,哪裡有什麼不可以。至於這位未婚夫,雖不是看不起普通人,但寶生可是荊家的上一代主事,實在太委屈!只可惜我不是男兒身,不然,豁出去了,我也把寶生給娶進門。呵呵呵,花落誰家,大家各憑本事好了。”
荊明月但笑不語,不發表任何評論。
事情到這裡算是進了僵局,沒有人能退一步,當然,也沒有人有那個本事更進一步。便是皇甫此刻開口,也不會被人採納。
又聰明的便開始招呼,也不竊竊私語,而是開始說,這樣的事,到這個地步便會私下協商了。無關的人都不會不識相接着關注。
衆人便又恢復熱鬧,該寒暄的寒暄,該裝模作樣的裝模作樣。
突然有人從大門闖進來,衣衫破爛,臉色難看,滿身狼狽,沒等我們對他有所動作,他便對穆安大喊,“穆主事,您不可以這樣做。”
不可以怎樣?
這一聲喊叫出來,便又讓那些心有不甘就此停下打聽的人立刻全神關注,滿目泛光,興味十足。
這聲音不陌生啊,我定睛一看,這不是我們那位血緣上的父親麼?
到底是做什麼搞得這般狼狽?
穆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明月,這邊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當然不是指我們怠慢了那位狼狽的人,而是怠慢了他穆安,讓不相干的人打擾到他了。
荊明月饒是不願意收拾這爛攤子,也不得不做好面子工程,“讓衆位笑話了。荊山,怎麼會讓他衝撞我們的客人,還不請他下去?”
哪知那人根本就不理會荊明月,一聽這話差點跳起來,“你個逆子!有你這麼和父親說話的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上,對長輩無禮,下不能照顧親妹,早晚天都會幫我收了你!”一陣哭喪似的死嚎!
在座諸位都是知道這人是我們血緣上的那位,也是知道荊家當年的事,不過看在荊家家大業大的份上,留點面子不給點破!現在他這麼一鬧,倒像是專門來拆臺的。
荊明月沉了臉,“我們沒有關係,先生,這裡也不是撒野的地方。”
方纔扮演和事老的皇甫瀟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樂柒徵和藍斯也我在角落裡研究我們家的酒杯到底有如何的歷史悠久文化悠長。
譚思和與慕容夜耳病廝磨,對週週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譚思信人早就跑得沒影兒。估計是真的呆不下去了。素聞譚家最是清靜,不喜嘈雜,譚思信本人也養得跟庵裡的姑子一般,無意塵世,別說什麼男女之情,便是讓人拉拉小手,她也是不許的。
我很懷疑,這樣的譚思信,到底是怎麼長出的心眼兒,把譚家上上下下打理得這般順暢,又見譚思和似笑非笑對着慕容,瞬間便有了答案。
這個養子,可真不賴啊。真是賺死了。
穆安自然是不認,端着一貫平和的語氣,道,“早該如此。”
還沒等清靜起來,便聽見一個高音女聲的尖叫,“你們這是做什麼?以下犯上!我老公是荊家女婿,是你們這些下人可以動的?老公,嗚嗚嗚,你有沒有怎樣?”
“爸爸,有沒有受傷?”
“沒有。”
“嗚嗚嗚,都是那狠心的,不顧念骨肉親情,怎麼能對老公下這麼狠的手?怎麼可以!……”
跡部對我發出詢問的,我小聲道,“那位我本不認識,不過據說是我們血緣上的父親,可惜大小就沒見過。”
跡部出自大家,家族內部的齷齪也是知道的,也不再問。只點點頭,表示知道。
“穆先生,你不能這樣吶!”那人在妻女的攙扶之下勉力站起來,見無人理會他們,也並未得到輿論的支持,便調轉槍頭,指向穆安,“寶生對您一往情深,您也答應過,會照顧寶生一生一世,您這又是爲何?”
穆安道,“我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寶兒,我是曾說要爲他治病,不知道你們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倒是我的不是。”
“你——”那人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