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裡怔住,眼裡出現了巨大的悲憤:“我殺了他!”
李不動扯住他:“好!一起把他解決了,免得他禍害更多的人!”
道士的法術厲害,可是功夫一般,自然不是兩人的對手。陳清裡想到袁滿如今的狀況,心裡的悲憤就多一分,手上再無餘力,全都狠狠地朝他砸了過去。
李不動飛起一腳,將人遠遠地踢飛。
陳清裡淡淡道:“十九出來!”
十九一個閃身出現。
他吩咐道:“老規矩,要讓他不得好死。”轉身時,補了一句:“這樣噁心人的東西,不必來回我了。”
十九應是。
王憐看着倒在地上的袁滿,心裡有些微的愧疚:“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只是魂魄能否找全還難說,找全了是否能再回到她身上也難說。這還不是最要緊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全她的性命。”
陳清裡悲愴:“魂魄按你說的已散,性命若保不住,找到魂魄又有何用?”
“我有辦法。”王憐道:“我已在這些木偶身上下了詛咒,我的心願了了,也是到該走的時候了。我會將最後一縷魂魄附在她的身上保住她的身體,你們要在旁邊燃起七盞長明燈,等到你們託人找回魂魄,我便自行……自行灰飛煙滅。”
“長明燈?”
“是!長明燈絕不能滅!否則,你們就再也見不到她。”
“要請何人找尋她的魂魄?”
王憐搖頭:“這個我也不知。別耽誤時間了,多耽誤一會兒,她就更加危險。”她起動手勢,嘴裡唸唸有詞,有什麼東西從她天靈蓋出來進入袁滿身體。
陳清裡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不動沉着臉:“該不會到時候她魂魄招回來了你卻不肯走了吧?”
王憐虛笑道:“我修煉巫術多年,命數早已定下,豈是我能說不走就不走的,這些我心裡都有數。李大哥你可以放心。”
李不動撇嘴。
夜晚。
陳清裡心情很沉重,遠遠地看着彷彿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凝重。
李不動拍拍他的肩膀:“你說該去找誰呢?”
陳清裡自說自話:“李兄,你怕麼?”
李不動一愣,不說話。
陳清裡道:“李兄,我知道,你對滿滿也是有意的。你怕麼?你怕不怕她會就此離開你?從此嬉笑怒罵都跟你沒有關係?再沒有她這個人,跟她相關的一切都會漸漸地從你的生命和記憶裡消失。”
李不動道:“怕。”
他苦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在下也怕。比自己面對死亡的時候還要怕。我不願意失去她,可現在的情形似乎明白地告訴我,我早晚都要失去她。是我無能,是我沒有保護好她。若是她跟我站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讓她先撲上去,她若是想救人,我會代替她撲上去,現在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就是我。”
“她很在意你,必定不捨得你躺在那兒,我倒願意是我躺在那兒,至少那樣她會爲我少傷心一點兒。”李不動有些苦澀地道。
感情如果說得清所以然,就不會如此迷人動人和令人牽腸掛肚了。李不動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如此多的人,他偏偏就對一個袁滿念念不忘。
他喝了一口酒:“難道你忘了那個小和尚麼?”
陳清裡喜道:“是,幾乎忘記了他。”
“要找他也容易,我知道他在哪兒,想必他不會見死不救。”
“誰說小僧不會見死不救?”
兩人大喜,再沒有比他來得更是時候的人了。
小和尚道:“她陽壽已盡,若是強行召回魂魄,那是逆天而行。”
陳清裡臉色已經暗淡下去。
“難道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去麼?”
小和尚居然意味深長道:“她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陳清裡有些困惑:“死過一次再死一次?您將在下弄糊塗了!滿滿她……”
小和尚微微一笑:“她本不是這個世上的人,只是因緣際會來了並且在這具身體上待了很久。想要她再回來卻也不難。”
李不動皺眉:“可方纔你說她陽壽已盡。”
小和尚一瞪眼:“小僧開了個玩笑罷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個和尚居然騙我們!”李不動大叫。
他呵呵一笑:“心中有佛,何必拘泥。你們不想聽聽究竟要如何救她?”
他們自然想知道。
小和尚道:“她失了兩魂五魄本是無法救,奈何她命格特殊。須取心上人的心頭血半兩爲引子。有了心頭血之後,便讓小僧畫出她的兩魂五魄,再施法四十九天,人也就救得回來了。”
李不動望着陳清裡,陳清裡面露喜色:“多謝大師,那便用我的血。”
心上人的血?!李不動扯了扯嘴角,覺得聽在耳朵裡分外刺人。
小和尚問:“你不怕?”
陳清裡搖頭:“不過是受些疼痛,能夠救回她,在下就算賠上性命也不會猶豫半分。”
“好,既是這樣,小僧先封住你的經脈。到時以你的血爲引。”
陳清裡解開了衣服,面色如常緩緩地閉上眼睛,“大師開始吧。”
小和尚嘴裡唸唸有詞,掌心光芒大盛,在陳清裡心口周圍居然形成了刀刃。小和尚也很小心,割開心口那一塊兒,用小碗接了半兩。
陳清裡虛弱一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多謝。”
小和尚感嘆:“難怪說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阿彌陀佛。”
“血既然已經有了,那事不宜遲。派個人去外面守着,中間絕不要讓人來打擾,否則前功盡棄,到時就算是南海觀音來了也難救。”
啓動法陣,小和尚掌心變換出手印,嘴裡念着法號,手上的動作一邊用血畫出了一張人形。人形雖然淡薄,看上去卻猶如實質一樣。
陳清裡坐在旁邊,心裡突突地跳,而表面卻什麼神色也沒有,到了這種時候,外人看來他依舊穩如泰山,只有瞭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此刻是多麼心急如焚了。
一晃就是七天過去。
這幾天李不動都守在外面,他也希望袁滿能夠醒來,不管是出於什麼想法。
小和尚長吁了一口氣:“召回一魂。”
陳清裡面露笑意。
“看不出來你年紀小小,本事還真不是蓋的!改天我也跟你出家學本事去吧。”李不動心裡鬆泛許多,居然開起了玩笑來。
小和尚搖頭:“施主是紅塵廝混的人,小僧最近才觀察到你不久將會有一場難以度過的劫。”
李不動面色一緊,現在的他可不認爲他是在胡說。
稍作休息,小和尚又開始了招魂工作。時間轉瞬就過,一晃眼就是一個多月過去,此時正是召回袁滿最後一魄的最後時間。
因爲太關鍵,李不動更加不敢大意,陳清裡的面色也隨着袁滿快要好起來而越來越好。
他們仨就是因爲太關注袁滿,而忘記了外面。此時,外面的危險悄悄靠近。
“你打探清楚了人就是在這兒?”
“是,他在這兒都待了一個多月了,連房門也沒有出過,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如今他勢單力孤,連十八、十九都沒有在身邊,爺,此時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
被稱作爺的是個年輕男人,不是陳清玄還能是誰?
陳清玄臉色有些冷,笑容裡似乎帶了些不屑和防備:“想不到本王一直小瞧了他,原本想着他是個瞎子翻不出什麼浪來,結果他還留了一手。此時出手正打他個措手不及。”
“弓箭手準備!”
一聲令下,弓箭手拉弓滿弦,帶着火球的箭矢快而狠地射進了房內。
三人都有些驚訝,李不動大怒:“是哪個天殺的?老子出去會會他!”
陳清裡擰眉:“來者不善,只怕是針對在下的。”很多時候他就是如此敏銳。
陳清裡露出一絲狠色:“早不來晚不來,選在這種時候來,分明是早已探好消息。大師你在這兒繼續幫滿滿,在下的事在下親自去解決。”
打開房門就有箭矢射了出來,陳清裡聞風一側身,光華無限地站在那兒,此刻的他也不見有一絲慌亂。
“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四哥,你我兄弟許久不見,來了既不忙着敘話別之情,怎的先刀兵相見?”
陳清玄聽到這兒只覺得自己對他的判斷或許還應該再高看兩眼,既然認出來了再藏着也不是他的作風,他哈哈大笑一聲:“九弟果然耳聰目明!我不及你多矣。”
一個看不見的人你誇他耳聰目明分明就是諷刺他。
陳清裡只裝做聽不明白:“四哥來了就送這麼大的見面禮,可是對我有些誤會?”
“並沒有。”
“既然沒有,那爲何……”
陳清玄森冷一笑:“只因爲你活着礙了我的眼睛,所以我便要你死,你死了我心裡至少又少了個疙瘩。”
“那恐怕要讓四哥失望了。”陳清裡微笑,突然躍起,手中掌風變換,狠狠地朝陳清玄拍去。
陳清玄沒料到他動作這麼快,躲避不及早就捱了一下,狠狠地看着他:“我一直都小看了你!今天絕不輕輕放過你!來人,給本王把這兒圍死,一直螞蚱也不許讓他蹦過去!還有房裡的這些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