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滿一笑:“龍有逆鱗,你說太子的逆鱗在哪兒?”
他笑了。太子的逆鱗自然是他的太子之位。
陳清玄回了自己府邸就很氣急敗壞,冷冷地盯着底下跪了一圈的人,“爲什麼太子會突然來錦州?你們都是廢物麼,爲什麼他來了都到家門口了你們纔來稟報?本王就是被你們這起子人給誤了。”
說着說着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他似笑非笑:“明白了!好個老九!好個不動聲色的老九!”恨起來狠狠地砸了手邊的茶杯。
先是跟宋冕鬧掰撇開跟自己的關係,再是宋懷玉出現在自己的牀上,最後是太子突然出現貶了宋冕和對自己大加斥責,陳清裡看上去很無辜什麼都沒有做,可他纔是最大的得利人。就連太子,都被他藉着皇家尊嚴而狠狠擺了一道。
陳清玄冷笑,太子是什麼人,想通了其中關竅定會對陳清裡心生警惕和憤怒,自己若不好好利用和回擊,一定會遭老天爺恥笑!
“備馬車,本王要去見太子爺。”
底下人回道:“回王爺,太子爺已經啓程回了京城,臨走時囑咐奴才給王爺帶話,讓王爺趕緊地收拾東西,二十天之內趕不到京城就別怪他不顧兄弟情分。”
他一愣,又順手砸了一個杯子,可惡!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見他,所以早早地就走了。
大廳。
“你說太子已經走了?”袁滿奇道,“他就沒有好好地留下來看看錦州的風土人情?”
十九搖頭。
陳清裡微笑:“想必是另有圖謀。他先於陳清玄回京,若是陳清玄在回京路上出了點什麼事,你說最大的嫌疑人是誰?”
“當然是你。太子不在,宋冕被貶,你還在錦州,趁着他回京對他做點什麼……”袁滿恍然大悟,“好狠毒的心思。”
陳清裡微笑:“不狠毒他豈能穩坐太子之位多年?好一個一箭雙鵰的局,除了陳清玄不說,又藉機對我試探,若是試探屬實,只怕我是死路一條。”
袁滿咬牙,這些人的彎彎繞繞腸子可真是厲害!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他不答反問:“若是有人想坐實你的罪名,滿滿你預備怎麼做?”
呃,這個她沒有想過啊。
他輕輕笑,將人摟在懷裡輕輕地摸着她的頭髮,“想不出來?”
她悶悶道:“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換了在下,那便爲自己找個證人,將此事推脫得一乾二淨。收拾東西,趕在陳清玄之前先回到林州,悄悄的,別驚動了人,今晚星夜出發。”
高明!袁滿嘿嘿笑:“我想看看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爲何如此聰明?”
他一聲輕笑:“在下也只是比滿滿聰明一點點而已。”
袁滿心中驕傲,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十六的夜晚,月亮雖不夠大不夠圓也不夠亮,可還看得見路。
陳清裡帶着人悄悄地從小道上疾馳趕往林州。
袁滿問出了心中的好奇:“怎麼有段時間沒有看見十八和李不動了?”
“李家莊有急事,我讓十八跟着老李回去看看。”
原來如此!
陳清裡笑着問:“怎的,你想李兄了?”
袁滿故意道:“是啊。”
陳清裡輕嘆一聲:“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氣我?在下面前你說想着其他男子,在下可是要生氣的。”
她撲哧一聲:“就想了,不止想了,我還要說出來。”
他抿着嘴,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拿她怎麼辦,只得坐在那兒跟自己生悶氣。
袁滿噗的一聲笑:“生氣了?我開個玩笑嘛,你幹嘛就當真了?”
陳清裡依舊不動。
好吧,就當她嘴快沒個把門的!她湊過去:“沒想他,好端端的我想他幹什麼,不過就是白問一句,害的你不高興了,我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他這才露出抹笑意,不無得意地說:“好。”
“你爲自己找的證人是誰?”
“沛國公。”
一句話說的她好想打退堂鼓,悶悶道:“我能不能不去?”
陳清裡好笑:“怕了?”
袁滿不說話。
陳清裡擰眉:“有我在,若是爲難,也是爲難在下,滿滿不怕。”
“我哪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他們爲難你。”
一想到那個莫名其妙掛在身上的婚約,袁滿一個頭有兩個大!
聽說四姑娘回來了,袁夫人還是高興的,畢竟是才認回來不久的女兒,不捨得責怪。老太爺和袁老爺就不一樣了。
一看堂裡的架勢,袁滿就有點腿軟,撲的跪下給人請安。
袁老爺咬牙切齒:“逆女!你還知道回來!”
老太爺坐在上面一言不發,看神色也好不了多少。
“爹恕罪,是女兒任性。”
“來人,請家法!四姑娘不守閨訓,不聽教導,賞藤條四十下。”
袁夫人擰眉:“老爺,滿滿身子弱。”
袁老爺瞪眼:“就是你慣出來的好女兒,慣的她什麼都敢做了!”
袁夫人哭道:“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我不慣着她慣着誰去!失蹤三年了,好不容易纔找回來。如今犯了點錯,你就要下狠手往死裡打,到底不是養在身邊的,你一點都不心疼。我知道,你就沒把她當女兒,你打,打死她我也不活了,給你外面的女人倒騰地兒,也讓你看着舒心。”說着抱着袁滿兒一聲肉一聲地哭起來。
袁滿也跟着掉眼淚。
陳清裡道:“這事不幹滿滿的事,是在下的錯。”
老太爺終於開口了:“九爺你這樣說,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陳清裡一本正經道:“我想要滿滿。”
衆人一愣。
袁夫人訥訥道:“可滿滿是許了親的人,袁府也絕沒有一女許二家的道理。”
袁滿掙扎起來:“反正我不嫁給什麼雲世子,是你們決定的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總之我不嫁。”
袁老爺一聽又怒了:“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做主,你個小孩兒家家,你也敢如此大膽忤逆?!”
袁滿梗着脖子:“反正我就是不嫁!”
袁老爺大怒:“你不嫁我先打死你!也免得你再生出月下偷馬追人的醜事來!好歹打死你,保全了我袁家的家聲。”不管不顧地摸起邊上的藤條狠狠地打了好幾下。
袁滿倒在地上哭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也不嫁!當初爲什麼不把我一把掐死而要把我扔下馬車,也省了今日的齟齬!三年後也不是我自己尋上門來的,我不稀罕做你們的女兒。”
袁老爺氣得跺腳,袁夫人在一旁直掉眼淚:“傻孩子你別說傻話。”
老太爺在一旁直嘆氣:“家門不幸,冤孽啊。”
袁老爺道:“去請雲世子來。”
雲白來了一見袁滿跟袁夫人抱着哭成一團,首先心疼了下,玩笑道:“怎的哭起來了,妹妹可是想家了?饒是想家也不該哭鼻子,這麼多人,笑話你呢。”
袁滿抽着鼻子看着他。
雲白拿出一張方帕遞給她:“妹妹說的帕子,我洗好了只等還給你。”
袁滿拉着他的手,迫切地說:“雲哥哥你退親好不好,我不想嫁給你,我們可以做兄妹但是不要做夫妻!我有喜歡的人了,你退親好不好?”
幾句話說出來,其他的人都沒有作聲,因爲袁滿說了他們想說不敢說的話。誰敢當着他的面說要海寧侯府的世子退親?!若是袁滿說出來又不一樣,小女兒家家,就當童言無忌好了。
因此一席人只等着看雲白的反應。
雲白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一張臉變得鐵青,看了一眼衆人再看了一眼陳清裡:“原來如此。”心中不禁惱怒非常。
大庭廣衆,他雲白乃是堂堂的海寧侯世子,居然被一個女人要求退親!這讓他的顏面還有海寧侯府的顏面往哪裡擱?!再者說了,就算顧全了顏面,他如今也是不想退親,遇上個有趣又看得上眼的姑娘多不容易。
他淡淡道:“這門親事是祖父在時定的,不肖子孫不敢違逆祖父的心意,這門親事萬萬退不得。”
老太爺就知道是這樣。
袁老爺狠狠地瞪了幾眼袁滿:“來人,還不給我把小姐帶進房去!不許她出門,也不許放一隻公蚊子進去!讓我知道誰敢陽奉陰違,我首先打斷她的腿腳扔到莊子裡去。”
袁滿掙扎:“我不!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不進去!”早有幾個手腳力氣極大的婆子擰着她往房裡去。
陳清裡面色也不好看。
老太爺淡淡地看了他幾眼,道:“九爺,老臣有一些話要單獨跟你說,還請九爺移步書房。”
書房內。
陳清裡微笑:“老國公有話不妨直說。”
老太爺輕嘆了一聲:“雲世子並不知道滿滿離家是去追你,既然走了又爲何要回來?海寧侯府和袁家是世代相交,這情分是萬萬不能因爲兩個小兒的婚事而壞了的。朝堂上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袁家強勢要求退親,傷了情分不說,袁家的根基也會受到影響。”說着擡眼打量他的神色。
陳清裡不說話,手掌卻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