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書笑了笑,毫不避諱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她,那就這麼定下吧。”
“哥,又不是我娶媳婦兒,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關鍵是你喜歡。”
沈煜書停下來看她,“你若喜歡她,你們相處的好,我便省心。不然,等到你們鬧矛盾,我向着誰?”
他視線未有鬆動,聲音透着一抹茫然,“阿酒,若我此生不娶妻,便只會疼你一人,以後你有了嫂嫂了,我不能保證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如此,你還希望我娶妻嗎?”
沈凌酒愣住,微微窒息。
這話,入耳……各種波動留在心間,久久不散,沈凌酒白了他一眼,“哥,你傻不傻。”
“不傻。”沈煜書面容一片蒼茫,紅脣褪去血色,“這輩子,我只想寵着你一人。”
沈煜書的話,如同一個炸雷劈在耳邊,“哥……”
沈煜書沒有理她邁步向前走。
“哥……”沈凌酒聲音裡含了哭腔。
沈煜書驀然停下,腳步如同灌鉛,他站在那裡,形如玉山,一身落寞。
沈凌酒跑上去自後輕輕抱住他,幾乎將嘴脣咬破,眼中淚滴搖搖欲墜,“哥,我承認我自私,我不願你娶妻,哪怕是蘇染,哪怕是我喜歡的女子,可是……我已經嫁人了,我不可能還像從前一樣陪在你身邊,你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你讓我怎麼心安?”
沈煜書雙眼蘊着幾許絕望之意,良久他閉上眼,滾動喉結,聲音沙啞的開口,“阿酒,你真的希望我娶妻嗎?”
“雖然我捨不得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得到幸福。”沈凌酒臉頰貼在他背脊上,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晦澀一笑,“沈煜書,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幸福,前半輩子你圍着我轉,爲我付出了太多,後半輩子,我希望你爲自己而活,有自己的小家,回家了有人給你端茶熱水,夜裡冷了有人給你暖被窩,寂寞了有人同你說話,再過幾年……還能有個兒子或者女兒,處理完了公務,你可以教他們讀書識字,想想……都覺得好幸福。”
沈煜書拉開她,牢牢盯着她的臉,入木三分地看,“既然是幸福,那你哭什麼,還哭得這麼悽慘?”
“我……我這是喜極而泣。”
“好,我懂了。”沈煜書替她擦掉眼淚,“別哭了,青葵都躲着不敢出來了。”
“哥,以後有嫂子了,你可千萬別糊塗。”
“此話怎講?”
“以後……妹妹是親戚,媳婦跟你纔是一家。胳膊肘往哪裡拐,一定要清楚,還有,以後這種念頭不要有。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相公把妹妹看的比自己還重要。我可不想成爲傳說中的跋扈小姑子。你要記着,一個女人選擇嫁給你,便是信任你,千萬不要辜負一個女人對你的真心。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樣你纔會幸福。”
沈煜書聽了,挑眉,“你是這這樣想的?”
“這還用說,將心比心,若我夫君有妹妹,事事向着她,我肯定要他好看。”
沈煜書目光在她臉上游移不定,面上風平浪靜,“好,我記下了。”
“真記下了?”沈凌酒盯着他。
“嗯。”沈煜書輕輕一笑,隨着擡手,在她眼角擦了一下。而後,看了看自己的指腹,“都說你的眼淚是金豆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哭。”
“那你感不感動?”沈凌酒嘟着嘴。
沈煜書聽了,輕哼一聲,“不敢動。”
沈凌酒翻了翻白眼,“你趕緊給我娶個嫂子吧,以後就有兩個人一起疼我了。”
沈煜書望着她淺笑,沈凌酒極少看到他笑,一時之間竟看愣了,他的笑宛如天高雲淡中舒展的微風,又宛如料峭早春隱約踏歌聲裡第一朵綻開的花。
沉默了一秒後,沈煜書再開口,語聲還是沒能完全抑住波瀾,“你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盤。”
“那可不,你以後揍我,我嫂嫂可以保護我,你揍了我,她便喊你回家跪搓衣板。”
“搓衣板?”
“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爲仙人掌!”
沈煜書:“……”所以他娶個女人是爲了什麼?給自己添堵嗎?
沈煜書走後,沈凌酒坐在杏花林裡發了好一會兒呆,青葵給她端了些點心過來,“小姐?”
“嗯?”青葵幫她剝葡萄,“小姐,是不是想王爺了?”
“嗯,對,他去哪裡了?”
“王爺哪裡也沒去啊,就在書房。”青葵說完便看到沈凌酒臉色一白,“小姐,你怎麼了?”
沈凌酒嚼着葡萄,努力回憶今日她和沈煜書說的那些私房話,有沒有被司行儒聽到,想來想去,越想越心虛,她抖着脣問:“你說,今日我和我哥說的話,他聽到了麼?”
畢竟當時她和沈煜書就站在離書房不遠的地方。
青葵表情乾巴巴的看着她,嚥了咽口水,“估計聽到了。”
沈凌酒手裡的葡萄咕嚕咕嚕的滾到腳下,“那你覺得我那些話,他聽了會生氣嗎?”
青葵嚴肅的分析道:“不好說。”
沈凌酒:“……”
“不過,我倒是覺得公子和小姐的感情,真的很好,羨煞旁人。”
沈凌酒皺眉,“你覺得是好事?”
“好事啊。我多希望我也有個哥哥這般愛護我啊,事事以我爲先,爲我思慮,我若是有個像公子這般人物的哥哥,早年便也不會流離失所了。”
“你羨慕?”沈凌酒牙酸。
“羨慕啊,就差沒嫉妒成恨了。”
沈凌酒用手撐着下巴,有氣無力的道:“還是不要羨慕了。因爲到最後你會發現,忽然之間欠了好多債,還不起……也還不清。”
“那倒是。”
臥槽,你同情的眼神敢不敢再放肆一點?翻臉比翻書還快!沈凌酒揉着額頭,“對了,我表哥他們的毒解了嗎?也沒看到我師父。”
青葵嘆氣,“蘇聖已經配出解藥了,只是有些人體質較弱,中毒較深,還有餘毒未清,恐怕還要費些時日。”
“傅家那個小孩子呢?”
“活是活過來了,只不過情況不太好。”
沈凌酒端茶的手指緊了緊,脾臟也跟着跳了起來,“情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