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琳琅,滿朝文武,大半都是頃嚮慕容長風的。要找一個能服衆的,確實挺難。
要說將小寧王推出去,這是難事。
那些朝臣們,一個個跟人精似的,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
倒是百里景修向琳琅說了一個人:“護國公。”
“能行嗎?”琳琅對那護國公略微有一些印象。
那個人……
唉,該怎麼說纔好呢。
百里景修也知道琳琅的顧慮:“你且放心,那護國公與百里茗皓是八拜之交,百里茗皓雖已作古,在他眼中,我還算是百里茗皓的血脈。要是有人盯上了我的帝位,護國公不會坐視不理。”
“你說的也是,只是他在大祁皇城這邊能有威望嗎?”
琳琅不得不佩服百里景修,連這個被遺忘的角落的人,他都可以拿出來利用。
百里景修道:“琳琅,這你就不知道了。當年護國公在朝中可是混得風生水起。或許害怕功高蓋主,所以護國公這才主動從皇城遷出。”
“可是,我們和他並無什麼交情……”琳琅還是感覺有點懸。
不過見百里景修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看起來他一定是早就計劃好的。
“大祁會亂,但不會易主。我能保證的就只有這個了。”百里景修道。
“這就夠了……”
琳琅笑了笑,這樣足夠了,接下來就打一場漂亮戰吧!
百里景修領兵攻打岐山國的消息不脛而走,弄得整個岐山國人心惶惶。
岐山國皇宮內,太子殿下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手舉着白色棋子猶豫不決的遲遲不肯落子。只見一宮人慌慌張張跑來道:“太子殿下!顧溪姑娘有要事求見!”
太子微微皺眉:“不見!讓她在前殿再等一會兒!”
“可是……可是……”宮人面有難色,“顧溪姑娘已經過來了……”
只聽嘭的一聲,太子將那顆白色棋子重重地落在棋盤上,這一下倒是將白子的出路都給堵死了。溫文爾雅的太子,這會兒倒是像換了個人一般,冷眼對顧溪道:“你又來尋我做什麼?上回我不是已經應你的要求和堯國結盟了嗎?”
顧溪望着太子,微微一笑:“你……你可是還在怨我?”
太子拂袖起身,哼一聲道:“我怨你做什麼?人各有志,我以前就說過,我不會綁着你,你要飛,我會讓你飛的很高、很遠……”
顧溪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回來傷害這個男子的心,曾經年少的他們彼此傾慕,可怎奈顧溪心高,嫌棄太子只不過是文弱書生。
他是太子又怎樣?
像他那麼軟弱的人,隨時都可能成爲犧牲品……
所以顧溪離開了,她選擇跟在慕容長風身邊。
可笑的是,自己一片誠心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太子擡眸,當目光落在顧溪發上斜插的木簪上時,卻是微微一怔:“沒有想到你還留着這個簪子。”
顧溪笑了笑,擡起芊芊素手撫上那木簪:“戴了這麼多年,習慣了,沒捨得換……”
太子別過眼,輕嘆一聲:“沒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該換的時候,還是換了吧。”
“嗯……”
顧溪默默將簪子取下,緊緊地攥在手中,強顏歡笑道:“你也聽說了嗎?百
裡景修領兵打到這邊來了。”
“早知道了。”太子似乎一點都着急,就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那你怎麼都不着急?這國中的人都已經鬧開了,很多百姓爲了躲避戰事已經紛紛走了。”
顧溪知道他素來不理政事,只喜歡舞文弄墨。
太子卻是笑道:“爲什麼要着急?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若是百里景修能夠攻下岐山國,就由着他去吧!岐山國在百里景修手上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你爲什麼要這麼說?爲什麼要將自己的國家雙手奉給他人?”
他的想法,顧溪不是太明白。
太子的視線越過顧溪遙望着遠處,臉上洋溢着釋然的笑容:“因爲大祁有賀連雲荒,也有大法師,他們都不會虧待岐山國的臣民。對於我們來說,這應該是最好的歸宿,那皇位太沉重,冤魂太多,我只想過的心安。顧溪,你是不會明白的,以前你不明白,現在你也不會明白,今後,你更是不會明白……”
說罷,太子揮了揮衣袖便轉身離開。
“你……”
看着他的背影,顧溪忍不住潸然淚下。
走了一段路,太子忽然止步,他沒有回頭看顧溪,只是說道:“顧溪,你沒有必要爲了慕容長風而委屈自己和我在一起。這些年,我確實一直都在想你。我愛你,可我並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和我已經回不去了。你愛慕容長風,就好好去愛,回到他身邊去吧……”
聞言,顧溪哭得更兇了。
當她知道他這麼些年一直未立太子妃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的心裡有自己。
可恨的是,自己還想着利用他的感情……
岐山國太子並不是對顧溪這個前情人沒有怨恨過。
愛之深,恨之切。
可是見了面之後,卻怎的都狠不下心對顧溪不管不問。
次日,他便給顧溪備好了一切讓他離開岐山國。
“你……真的要我走嗎?”
顧溪望着太子,心裡卻意外堵得慌悶。
以爲不愛了,不在意。
可是,事實上自己是在意的。
太子轉身看着顧溪,上前走了兩步,來到她的面前,擡手撫上那張曾讓他魂牽夢縈的臉,微微笑道:“走吧,戰事馬上就要到岐山國了。你在這兒不安全,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手順着顧溪的臉頰移到了她的發上,太子將那木簪子拔下,攥在自己手中。
“不必在留戀了。走吧,若是現在不走,只怕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揮了揮手,太子拿着那木簪子徑直去了。
是啊,該走了,該結束了……
騎上他給自己的準備的良駒,顧溪離開了岐山國,快馬加鞭的往堯國那邊趕。
慕容長風已故的消息也曾讓顧溪傷心了很久,原本想借用前情人的力量來報復慕容長風,可終究是怎的都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結果不僅沒有報復慕容長風,反而是想盡了辦法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卻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顧溪相信,慕容長風一定還活着。
“籲……”
忽然出現在道路上的人,驚得顧溪下意識勒住繮繩。
望着這隱藏在黑色斗篷中的人,顧溪心中隱約有些忐忑不安
。
“你是……”
“呵呵,你不想復仇了嗎?”
太子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遙望着曾經也是永遠的愛人遠去,他擡起手將那木簪子一折爲二。
“顧溪,你若得不到他的愛,來世,我願一生一世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斷了的簪子從城門樓上墜落下去,太子輕甩衣袖返身離去。
百里景修的兵馬應該快要到岐山國了吧……
他擡起頭看着金碧輝煌的皇宮,脣邊卻是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終於,不必再受這牢籠之苦,權利、名利、地位,終究還是比不過那些平淡但是安心踏實的平凡日子。
顧溪,我們若不是因爲身份的牽絆,應該也不會分開吧。
“太子殿下……君上病危,請殿下速速回宮!”策馬疾馳而來的侍衛給他捎來了口諭。
太子微微抿脣,翻身上馬:“回宮!”
才進宮門,就已經傳來皇帝駕崩的噩耗。
在這種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可真謂是雪上加霜。
“看來,真是天要亡我岐山國!”太子仰天長嘯。
“殿下……”
衆人皆齊齊跪下不語,對於即將到來的現實,他們都有預感。
太子定了定心神,說道:“一切按流程去辦,至於百里景修那邊,我會修書一封,說明實情,他是明理之人,定會給我父皇好好安葬的時間。”
說罷,太子便真的給百里景修寫了封信,並且命人日夜兼程的將信送到百里景修手中。
百里景修收到信,看了之後,稍稍思量了一會兒便對那送信的人說道:“你且回去告訴你家太子殿下,他提的條件我同意了,我給他七天的時間將這些事情辦完。同時,也希望七天之後,能夠看見他兌現自己的承諾。”
那送信之人本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過來的,可沒有想到百里景修待他倒也算和善,並沒有一點爲難他的意思。
他歡歡喜喜地記下了百里景修的話,也在心裡頭猜測太子殿下到底出了什麼條件。
“發生什麼好事了?我瞧你挺高興的。”
從帳中走出來的琳琅,一眼就看見了百里景修神采奕奕的臉。
“琳琅,你啊,還真的是我百里景修的福星!”
百里景修將那封信函遞給琳琅,琳琅接過信,滿腹思疑的打開一看,結果卻是目瞪口呆:“不是吧!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的,居然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只不過是前幾日琳琅對百里景修說笑,她說,這岐山國的人素來不喜征戰殺戮,而那岐山國皇子更是一個以和爲貴的人,要是老皇帝死了,皇子繼位,沒準兒,這一戰可以不戰而勝!
本來只不過是些玩笑話,沒想到今兒個倒是成了真。
琳琅愣了很久:“七天之後,他就真的一路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
“嗯,若他是個講信用的心,理應會如此。”百里景修道。
琳琅搖了搖頭:“這世間上還真有人會把皇位拱手相讓嗎?不會是緩兵之計吧!我不怎麼相信。我們還是做兩手準備爲好。”
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百里景修卻道:“這世間上確實會有人把皇位拱手相讓。如若有人用你來威脅我,我也一定會讓出來。那些東西哪有你來得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