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到總經理室的時候,她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奇怪的呻吟,未經人事的她以爲總經理一定是哪裡不舒服了,便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憤怒的聲音:“進來!”
聽到這聲音的力度時,她立刻意識到自己錯了。
一個身體不舒服到呻|吟的人,絕對不會有這樣中氣十足的聲音的。
她剛想開溜,不料手機忽然響了,那動聽的《致愛麗絲》傳了出來。
她折騰了半天,才撩開了工作服,從後屁|股兜裡摸出了手機。
剛想要壓掉,就聽到裡面的人大聲喊道:“司徒淼淼,你給我滾進來!”
她鬱悶之極,只好推開門走了進去。
“對不起,我只是想進來看看有沒有垃圾,我好一起倒掉。”她硬着頭皮說。
“沒有垃圾。以後你午休時間不許敲門,要打掃衛生就早上來,記住了麼?”鍾亦誠的面色有些發紅,聲音有些暗啞,還帶着幾分怒氣。
貓咪眼風一掃,看到他正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他的身後坐着一個豔麗的女人,女人的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有些不整齊,就算再白癡,貓咪也明白闖了什麼禍。
“是,我記住了,總經理!”她趕忙轉過身,一溜煙兒跑出去,順便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隱約聽到那女人嬌滴滴的聲音:“阿誠,你們這裡的人也太不懂規矩了。”
跟着便是:“唔!啊!你好壞!”
貓咪只覺得面紅耳赤,顧不上拖十八樓剩下的地,拎着水桶拖把就跑到了電梯口,一直到進了電梯,心還在砰砰直跳。
“呸呸!明明是他們男盜女娼,我幹嘛一副做賊的樣子?”她站在電梯裡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一直到了負一層的保潔室,跟崔大姐說說笑笑了一陣子之後,纔算把這事拋到腦後去了。
“還沒吃飯呢吧?這是我帶的煎餅,特意給你留了幾張,快吃吧。”崔大姐說着,拿出一個飯盒,從裡面取出幾張薄薄的煎餅,煎餅上勻勻地抹了些辣醬,還有半個煎蛋。
“崔大姐,我吃了你的飯,你不就要餓肚子了麼?”貓咪有些猶豫地問,儘管她的肚子已經發出了好幾次抗議。
“沒關係,我帶的多,我知道你也不易,一個年輕小姑娘做這種事,也是挺委屈的,肯定家境也不大好,比不得上面辦公室裡的那些白領,人家薪水多,自然吃得起快餐,我們掙得少,自己帶午飯,一月可以節約好幾百塊呢。”崔大姐和藹地笑笑。
“崔大姐,你真好,跟我奶奶一樣。以前我上學的時候,每天中午她都會給我帶好吃的。”貓咪不由得眼眶一熱。
“好了,這沒什麼,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相互關照一下是應該的。”崔大姐拍拍她的手背說。
第一天在這裡上班,能夠遇到一個這樣好的同事,貓咪忽然間對這家風聚公司有了種依戀。
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長期幹下去,如果真的能夠像那個鍾亦誠說的,再做一份打字員的工作,兩份薪水加起來,應該也就不錯了,最多自己加班加點幹,只要能掙到錢,累點兒怕什麼。
下了班,她樂顛顛兒地走出公司大門,朝公交站走去。
邊走,口裡邊哼着一首歌兒:“下雨天照逛街,啦啦啦啦啦啦……”
一輛車嘎然停在她身邊:“上車!順便捎你一段路。”裡面的人把腦袋伸出車窗,竟然是鍾亦誠。
“那個,謝謝!不用了,我還是等公交好了。”貓咪連忙擺擺手。
今天中午壞了他的好事,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着仇,萬一心存報復,把自己拉到荒郊野外扔下,豈不是慘了?
“別磨蹭,趕緊上來,後面人打喇叭了!”車上的人不耐煩地說。
貓咪一看,果然已經有車被堵在後面了,現在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自然是擁擠不堪,她只得硬着頭皮拉開門坐了上去。
一上車,車子就飛快地開了起來。他根本沒有問自己住在哪裡,就筆直地朝前開,然後三拐兩拐,上了一條外環路。
“你要拉我去哪裡?我家不住那個方向。”貓咪有點兒急了,大聲抗議道。
“閉嘴,帶你去一個地方。”鍾亦誠不耐煩地呵斥道。
那強大的氣場,嚇得貓咪不得不閉上了嘴。
這個小氣的男人,真的打算把自己弄到郊外扔下麼?
或者更慘,他會把自己殺了,大卸八塊,然後扔到一個爛泥塘裡?
貓咪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恐怖畫面,然後嚇得自己面孔也開始扭曲起來。
“你腦子裡瞎想什麼呢?我只是帶你去看一個地方而已,既不會把你碎屍,也不會把你扔到野外!”鍾亦誠用餘光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可是,你總該告訴我去什麼地方吧?”貓咪小聲說。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囉嗦!”鍾亦誠斥道。
貓咪再也不敢開口了,只是在心裡默唸着:既來之則安之……
大約開了半小時,車停在了一片樹林旁。這附近到處都是農家樂,奇怪的是這一片林子好大,卻沒有一家農戶的屋子。
“下車吧。”鍾亦誠說。
貓咪跟着他下了車,走進這片林子。
視線所及的地方,是一大片白楊樹林,每一顆樹都有碗口那麼粗,葉子正面是綠油油的,背面是銀白色的,在夕陽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好美!”貓咪不由得讚歎道。
“嗯,我就知道你會說美的。現在跟我說說,你手機裡那首吉他曲是怎麼來的?”鍾亦誠問。
“你喜歡?”貓咪問。
“是的,我喜歡。”鍾亦誠點點頭。
“那是我高中畢業會演的時候彈得曲子,我們同學都說我彈得好,夠專業水準了。不過我也就這一首曲子彈得還像樣,其他的就不怎麼樣了,所以我就把它錄下來做了手機鈴聲了。”貓咪說起這首曲子,頗有些得意。
“改天有機會我送你一把好吉他。”安廣夏沒頭沒腦地說。之後就一直沉默着坐在樹林裡,望着那些樹葉發呆。
“好了,上車吧,我們回去。”過了好一陣子,他忽然說。
驅車回去的路上,他輕嘆了一聲:“到底不是清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