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清心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毫無力氣,一陣風就能吹走,腳踏在地上,就如踏在棉花堆裡,軟軟的不着力。
她很混沌,很迷茫。
這是哪兒啊?
眼前白茫茫一片,無休無止的白,無邊無際的白。
她睜開眼睛看不到盡頭,閉上眼睛,腦子裡,竟然也是一片白。
她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爲何在這裡,更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甚至,她也許是在飄動,也許,那只是她以爲自己在動。
奇怪的是,她心中竟然也沒有什麼慌亂。
一個人如果毫無牽掛,那麼,身在何處有什麼關係?反正哪兒都是家,哪兒,都可在棲身。
她是駱清心,二十三世紀的殺手之王駱清心,她不用擔心生存問題。大不了,是又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大不了,是又一處腥風血雨的生死場。
她一個人走着,走着,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這樣混沌的日子,彷彿已經過了很久,久到她都記不清時間了,一年?十年?一百年?或者幾個世紀?
她不覺得餓,不覺得渴,也不覺得痛……
痛?
對,她好像中了一刀,那把匕首深深地刺進胸口,她低下頭,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也許傷已經好了吧?畢竟,應該過去很久很久了。
是誰刺的她?
她已經忘記了所有,只餘那種痛還在記憶之中。
她繼續漫無目的地走着。
突然,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道:“不要拋下我……”
她要拋下誰?
她還有誰可以拋下?
她原本就只有一個人。
上輩子,一個人,父母都被組織殺了,她以孤兒的身份被收養,被當成機器一樣訓練,以最優秀的成績,踩着屍骨爬出來。
她給父母報了仇,搗毀了那個組織,她有了一個朋友。
可是朋友這個詞,真是奢侈,最後她便是落入這個所謂朋友的算計,同歸於盡,然後到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雖然有家有父,還有哥哥爺爺,可他們離得那麼遠,遠到她連一見都沒有,她還是一個人。
那個聲音說:難道你要因爲惱我恨我丟掉自己的命?
駱清心有些發怔。
接着她就笑了。
她怎麼會因爲惱恨別人去丟掉自己的命?
那她豈不是成了天字號第一大傻瓜?
她下意識地再看了一眼胸口,那裡好像疼了一下,是因爲那一刀嗎?
她向聲音來處走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說她是傻瓜,到底是誰讓她疼?到底是誰,刺了那一刀?
原本的漫無目的,因爲這一聲一聲,變得有了方向。
那聲音原本很縹緲,慢慢的就清晰起來。
好像有什麼拉扯着她,叫她不要去。
可她是駱清心,既然她要看個究竟,又豈會因爲外力的阻止,而不去尋個答案?
一步一步,離那聲音越來越近,那聲音竟然還有幾分熟悉。
駱清心側耳聽,那聲音絮絮叨叨地道:“……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放棄,你給我醒來!”
她感覺手上溼漉漉的,忍不住:“下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