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兩月,捷報飛傳,威武大將軍黃陵終率離鄯軍踏平克蒙之城,將蠻夷之地全部納入景朝國土,大揚景朝國威,已然凱旋而歸。
皇帝攜后妃陪王太妃自避暑行宮回來,讓人準備御駕親自爲大將軍接風洗塵,只是之前卻還有一樁擾心之事。
本以爲惠妃不過風寒,誰知這病一拖再拖,東聿衡竟得到太醫吞吞吐吐的告知,居然說是無力迴天。
待他再去看惠妃時,她已憔悴得只剩皮包骨,看昔日佳人變得如此,東聿衡心裡有些難受,柔聲撫慰了一番。
一直侍藥榻前的東明晟如今也是憔悴不已,聽着父皇安撫惠妃的話語,竟情難自控地哭了起來。沈媚這些時日也天天來問安服侍,見狀忙上前低聲勸解。
東聿衡招他上前,東明晟跪在他的膝下依舊低泣不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母妃這兩日就會好起來,哭些什麼?”東聿衡雖是低斥,話語卻無譴責之意,說罷他令左右上前帶二皇子下去歇息。
轉回頭又見惠妃兩行清淚滑過耳際,“陛下,臣妾知道這破壞身子撐不了多久,臣妾走了倒是省心了,只是可憐了二皇子……他自來了福禧宮,一直對臣妾侍奉有加,視若生母,****想見親母又恪守陛下旨意,可憐他小小年紀……”話到此處,惠妃哽咽不能語。
“欸,你且安心養病,待好了好生養育二皇子。”
“陛下,”骨瘦如柴的手突地緊握了皇帝一下,惠妃難掩激動,邊哭邊道:“陛下還能來看臣妾,臣妾死而無憾,只求臣妾走後,陛下心中還能偶爾想一想臣妾,臣妾就……”
東聿衡長嘆一聲,食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回宮路上,關有爲偷瞄龍顏,思忖一會而後道:“陛下,惠妃娘娘怕是金體難愈……是否要奴才準備……”後事了。
皇帝沉吟許久,搖搖頭擺了擺手。
關有爲躬身領命,而後又道:“福禧宮病氣藥氣皆重,二皇子殿下久住恐怕陰氣入體,奴才以爲不如讓二殿下到別的宮殿暫且住下?”
“愛卿說的在理,”皇帝點了點頭,“只是朕一時也想不來二皇子去哪裡好些。”
“奴才以爲……莊妃娘娘雖極喜愛二殿下,宮裡終有兩位公主要照顧,德妃娘娘宮中尚有七皇子,貴妃娘娘纔回宮不久,不如……還是請皇后娘娘暫時教養?”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幽光,許久輕嘆一聲,“明晟自幼乖巧懂事,卻幾番變故,也是難爲他了,暫且讓他到乾坤宮住着罷。”
沈寧知道東聿衡這兩日心情很複雜,雖然沒去安慰,但也不去打擾他,安安靜靜地待在春禧宮,皇帝即便昨日獨自住在乾坤宮她也不置一詞
。
同時地隨着大軍凱旋的日子臨近,她也更爲花破月的事情焦慮起來。
花破月並未回宜州,而是一直留在了長陽,她去行宮時她也一併隨行,這雖然如她所願,卻是東聿衡的意思。她知道他想留下大花等黃陵回來賜婚,可聽他說起要從皇室中尋合適女子給黃陵作正妻,她就更不淡定了,他居然想讓大花作妾!
她向皇帝抗議了幾次,但他始終含糊其辭,更可氣的是當事人的大花一副要死不活,聽天由命的樣子,像是做誰的妻、誰的妾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