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死光顯威
驀然一聲慘叫響起,首醫懵裡懵懂中覺着奇怪,我的叫聲從來沒這般洪亮過呀。過了一小會兒,也不覺着自己身上哪兒疼哪兒少了一塊,便恍恍然睜開眼看去,卻見那名要殺他的將軍身中一箭,就倒在大象的跟前。他正迷惑着,身後城牆上傳來大皇子的喊聲。
“首醫,你跑外面去幹嘛呢,觀風景哪!”
首醫回頭衝着他一樂,洋洋自得道:“皇上,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隨即中氣十足地衝對面戰陣大喊道:“快去把你們的二位皇叔叫出來,就說我首醫要單挑他倆。”
二位皇叔聞報,氣得七竅生煙,你他媽的就是不想活了,也別到我哥倆面前找死呀!二人雙雙拍馬馳到首醫十丈距離,首醫忙阻止道:“別再往前跑了,就到這裡爲止吧。”
大皇叔冷聲哼道:“聽說你要單挑我哥倆?誰借你這麼大的膽子?是大皇子嗎?有本事他親自來呀,譴出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來,不是羞辱我哥倆嗎?”
首醫直襬手道:“我的話你們也信?在下是跟二位皇叔開個玩笑而已,但我確也是身負使命而來。”
二皇叔問道:“是投降呢還是負隅頑抗呀?”
首醫道:“是在下賭二位皇叔七日內必得退兵。”
大笑一通後,大皇叔道:“首醫幾時學會開玩笑了?眼前皇城指日便可拿下,我們怎會退兵,你做白日夢了吧?”
首醫道:“非也。是神靈在指示我,二位皇叔七日內將不戰而退,所以在下才斗膽現身跟二位皇叔賭上一把。”
二皇叔道:“你拿啥跟咱哥倆賭,就你的這條爛命,連豬狗都不如。”
首醫大人不記小人過道:“罵得好。我的一條命確實很賤,但有樣東西勝過我的命萬千倍,我就拿它跟你倆賭。”
二位皇叔一想,他的命是不值價,可他在皇帝身邊混了半輩子,還真難說皇上御賜給了他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大皇叔便道:“那你就把你那樣東西先亮亮吧,若不是那麼回事,我亂箭射你個體無完膚。”
從袖籠裡掏出麒麟丹,首醫握在手心裡,誘得二位皇叔倆眼直愣愣的瞧着。首醫微微一笑說聲“二位瞧好了”,驀然攤開五指,麒麟丹赫然而現,霎時一道劇烈的炫輝耀得天上的太陽頓失光彩。
二位皇叔的眼睛被刺得瞬間痛了一痛,頓覺此物的確非同一般,便嚷嚷着要首醫呈上,讓他倆好好地瞧上一瞧。
首醫笑道:“你們當我白癡呀!寶貝到了手再給我一刀,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不如這樣,二位七日內若未退兵,小的一定親手奉上。現在嘛,對不起,只好說再見了。”
二皇叔立刻叫住他問:“若是你七日後跑了呢?”
大皇叔道:“這種傻話虧你也說得出口,眼下這座皇城被咱們圍得鳥兒也飛不出一隻,他能跑哪兒去。”
朝他豎起大拇指,首醫道:“聰明!跑得過初一跑不過十五。那咱們七天後不見不散。”
說罷,他生怕哥倆追來,一溜煙催着大象衝進了城門。
他正爲自己的計謀成功準備放開喉嚨哈哈大笑之際,突聽“啪啪”兩聲爆響,他的人被一根馬鞭從象背上抽了下來。他扭頭仰面一瞧,面前站了兩個人四條腿,四隻眼睛向他射出殺人的光芒。
他反瞪着倆人道:“怎麼,嫌打得不過癮,還想殺了我呀!”
鳳兒咬牙切齒道:“你,蛇蠍心腸!”
大皇子怒火填膺道:“你,殺人不見血!”
鳳兒斥道:“你,滅絕人性!”
大皇子罵道:“你,慘無人道!”
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首醫奮起反擊道:“罵夠了沒有!沒有我的蛇蠍心腸,沒有我的殺人不見血,沒有我的滅絕人性,沒有我的慘無人道,你們知道國家和人民將面臨一個什麼樣的不堪設想的災難嗎?我首醫爲國爲民,立下了不朽的豐功偉績,本沒指望皇上頒給我一枚國家最高榮譽勳章,但也不至於遭來你們如此這般的一頓狗血淋頭呀!”
大皇子怒道:“那你還準備着邀功請賞是吧?即便我因此而贏得了天下,也必將在史上留下遺臭萬年的罵名,你懂嗎?”
首醫竟以教訓的口吻對他道:“皇上啊皇上,你是太年輕了啊,且不是一般的年輕,你懂什麼叫政治嗎?政治就是不擇手段,政治就是爾虞我詐,政治就是爲了政治的目的,儘可以使出一切的一切陰謀詭計和狡詐手段,把你的敵人踩在腳下,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大皇子譏諷道:“如此說來,除了首席大太醫的名頭,我還真應該賜予你另一個頭銜。”
首醫立刻兩眼放光地問:“什麼樣的頭銜?說來聽聽。”
大皇子道:“首席大軍師——還滿意嗎?”
首醫煞有介事道:“謝皇上龍恩!奴才將不辱使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大皇子對鳳兒耳語道:“見多了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像你舅舅這樣恬不知恥的。”
鳳兒悄聲道:“喂,他到底還是我舅舅,你怎能當我面如此作踐他,好歹我也承襲了他的血脈耶。”
大皇子輕笑道:“你沒看他那副德性,做下這等齷齪的事情,竟然還想着邀功請賞。”
鳳兒卻突然萬分緊張地說:“完了完了,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可怎麼辦纔好!”
首醫不解地說:“什麼完了完了的,我好得很呢。”
鳳兒十分擔心地說:“你就沒看到你剛纔那樣一副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貪佬樣?你就不怕麒麟咒語纏上了你嗎?舅舅,快眨眨眼睛,拍拍胸口,看看有何不適的。”
首醫果真眨了幾下眼拍了下胸脯而後道:“很好哇,你們不是還在我眼前嗎,沒有變不見了呀!胸口也無一點點的不適,你擔心個啥?”
鳳兒氣惱地說:“你的自我感覺還蠻好的啊,做了這等缺德的事情,就不怕遭報應!”
首醫說:“爲了國家和人民,我問心無愧,有什麼好怕的。皇上啊,你確實太年輕了,奴才所爲,全是爲了朝廷,手段是辣了些,但若不如此難解皇城之圍呀!皇上,你且永遠記住這樣一句話:政治讓光明磊落靠邊。七日後,若你親眼看到敵人倉皇而退時,當體會到奴才今日之良苦用心。”
大皇子若有所思似自語道:“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鳳兒嗤之以鼻道:“切,連他的話你也信,就似那六月天飄飛雪。”
首醫毫不介意道:“那你就給我瞧好了,不光是六月天下大雪,我還要讓臘月天高溫四十度呢。”
也巧了,之後整整七天,城外的二位皇叔似乎很配合首醫,對皇城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攻擊和騷擾。二位果真期待着七日之後賭贏首醫?非也非也。因爲就在第三日,他二人均感身心不適。第四日,眼睛視物模糊。第五日,心口劇痛。到了第六天的晚上,二人不僅眼睛突然瞎了,尤其胸腔內翻江倒海般痛。
而就在這晚,有關麒麟咒語的信息在軍營裡迅速傳開,滿營官兵談“丹”色變,人人自危,個個深恐中了那麒麟咒語。從凌晨起,陸續有兵勇腳底抹油開了溜。至翌日清晨,據各營不完全統計(因隨時有人開溜),至少有上萬人開了跑。
此事報到一息尚存的二位皇叔那兒,二位方知上了首醫的老當,頓然醒悟到當今皇上就是因麒麟咒語給咒死的。
現在不僅是麒麟丹到不了手的問題,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就夠令二位皇叔頭疼了。若是就此退兵,不僅遭天下人恥笑,即便逃回藩地,以二人反叛朝廷之罪,新任皇帝必定興起討伐之師予以剿滅。但若繼續起兵進攻皇城,以二人目下之病狀,顯爾易見心有餘而力不足。
二人最後商定,罷了,既然死罪難逃,不如拼死一搏,寧爲刀俎不爲魚肉。二人強打精神硬撐身體,讓傳令官集合隊伍,準備攻城,以圖最後一搏。
由於這幾日二人因病一直困守帳內,麾下官兵少有見其面目。當二人在親信的攙扶下勉強來到隊伍前,所有官兵全都給嚇得目瞪口呆,眼下這倆形容枯槁雙目失明的老頭子還是原先那兩位驍勇善戰威風八面的皇叔嗎?
在從人的幫助下,二位皇叔勉強攀上馬背,大皇叔強提中氣發佈命令,即刻攻城,率先破城者官升三級。
誘惑是大大的,可官兵們看着他倆如此落魄之狀,心裡哪還有絲絲進攻皇城的底氣。驀然間,不知誰起的頭,但聽“嗚哇”一聲哀嚎,所有官兵俱都跪了下去,大喊:“二位皇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退兵罷!”
聞聽此言的二位皇叔頓覺五內俱焚,心口一陣巨痛,一個身體在馬上搖搖欲墜,大喊一聲“天亡我也”,口中噴出大口鮮血,從馬上栽落於地。
麾下官兵聲聲嚎道:“二位皇叔,一路走好!”
這日是首醫與二位皇叔約定的日子,一清晨,大皇子登上了皇城城樓,他要親眼驗證首醫所言。
可當他剛一登上城樓,便覺眼睛有些微的不適,漸漸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他從袖籠裡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卻適得其反,天,在他眼前,突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