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柳暗花明
——叮咚叮咚叮咚……
陣陣急促的門鈴把正睡在酣處的林蕊他們全都吵醒了,還以爲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個個光着腳丫跳下了牀。衣依此時顯得格外精靈地一個箭步搶了個先,往視屏裡一看,大喘一口氣往牆邊一靠,說:“我還以爲怎麼了呢,原來是她?”
林蕊瞧她的樣,停下了腳步問:“誰呀?”
衣依賣了個關子打開單元門說:“上來你就知道了。”轉身向衛生間洗漱去了。
林蕊剛走到門口打開門,一人衝了進來,倆眼直直地望着她,靠在門框上直喘粗氣。林蕊忙抓住她無力下垂的雙手問她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
孫敏未語凝咽,淚雨紛飛。
林蕊攬了她進了客廳,伊倍和辛恬雙雙出現在客房門口,有些愣怔地瞧着。衣依滿口的牙膏泡沫從衛生間探出頭,一瞧孫敏的樣,抓條毛巾抹去泡沫,衝到她身旁把她按坐進沙發裡,從茶几上的餐巾盒裡抽出張紙巾遞給她。
幾個人靜靜地望着孫敏,直到她平靜下來。孫敏擡頭輪番望了他們一眼,可憐楚楚地吶吶道:“警察一早把我叫去了,問我,問我……好些事,他們說,說駟教授可能被害了。”
心裡一驚,林蕊追問了一句:“警察真這麼說了?”
孫敏眼裡的淚又涌了出來,答非所問地說:“三天了,我怎麼打他的電話都不通,這麼大個人,只會是出事了。”
林蕊又逼問道:“我問你警察怎麼說的?”
孫敏看向她說:“他們,他們要我有這個心理準備。”
林蕊背過身打電話給馬警官,既然警方全面介入了,應該有些消息的。馬警官在電話上什麼也沒透露,只說稍後他會來。轉過身來,看見孫敏一副很傷心的樣哭得肩膀直抽搐,她上前拉開衣依坐到她的跟前,拍拍她的小臉,待她的情緒稍穩定了,問:“你和駟教授有很深的感情嗎?”
似想了想,孫敏才說:“我一直挺崇拜他,景仰他。”
衣依蹲了下來問:“愛他嗎?”
孫敏點了頭說:“應該愛的。”
林蕊搖了搖頭說:“什麼叫應該?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和他之間的所謂戀愛,應該是他主動出擊的,對不對?”
孫敏還沒答話,衣依已經問了:“你怎麼知道?”
林蕊說:“小孫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是主動方。小孫,我說的沒錯吧?剛纔你回答我的提問似有些猶豫,是不是你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孫敏望着她的眸光漸漸黯然,咬着下脣不肯開口。
衣依推了她一把問:“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難爲情,因爲你的回答會應證我的一個判斷。他吻你了嗎?”
從衛生間出來的辛恬“切”了一聲對立在一側的伊倍嚷:“好了沒?有啥好聽的,跟我下樓買早點去。”
瞪了她一眼,衣依又推了孫敏一把。孫敏微閉了眼,搖了搖頭。
衣依雙手撐着膝蓋站起了身說:“這也叫戀愛?別說我打擊你,他是在利用你,我的護士小姐。”
辛恬從她身旁擦過,很是不屑地說:“這還用你說。”
衣依伸手要去打她,她一閃,挽了伊倍出去了。
林蕊拿了張紙巾替孫敏擦去眼裡涌出的既有些委屈又有些屈辱的淚水,對她說:“駟教授可能真的出事了。我說的出事你應該明白怎麼回事。想想這一段時間他和你的交往,你也應該明白,這完全出於他個人的目的。好了,慢慢忘記這一段。”
孫敏囁嚅地說:“可我已經對他投入了很深的感情,真的。”
林蕊說:“我相信,可你想過沒有,你對他的所謂的愛是建立在崇拜的基礎上,這不叫真正的愛。”
孫敏還欲辯說,被衣依吼了一嗓說:“你傻呀,這時候了還不醒,想想他怎麼對你,快快把他忘了,天下男人多的是,你硬要賴在他身上呀。”
林蕊說:“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小孫,我想問你個事,這段時間他帶你去見過你不認識的人嗎?”
搖搖頭,孫敏說:“沒有,除了在外面吃過兩次飯喝過兩次茶,我沒和他去過哪兒,更沒見過什麼人。”
門鈴響了,應該是馬警官到了。
衣依開門放他進來,他看見有陌生人在場,用眼色問了林蕊,林蕊遂介紹了孫敏,特別提到,她正在跟駟正交往,馬警官應該明白所謂交往的意思。
馬警官果然對孫敏說:“警察早上找過你是吧?警方已正式介入駟正失蹤一案。”
孫敏垂了頭說:“我該走了。”
伸手一攔,馬警官說:“別慌着走,我可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林蕊忙問:“有消息了?”
馬警官說:“有碟機嗎,我放段錄象給你們看。”
衣依接過他出示的光碟,打開電視和碟機,把碟片放進碟機裡。這盤光碟是郝金提供的那盤,畫面出來後,有不甚清楚的地方,馬警官一一做着講解。
這段錄象不長,也就二十來分鐘,當看到蒙面人出現後,林蕊的眉頭擰得就沒鬆開過。
錄象放完了,她也說了聲完了,不知是說錄象放完了,或是別的什麼意思。衣依或許覺得挺新鮮刺激的,上前重放一遍。
林蕊沒去看,看了會兒天花板,問馬警官:“這老頭的*查了嗎?”
馬警官說正在查。
林蕊又問了:“那蒙面人呢?”
或許爲她的語氣所惱,馬警官沒好氣地說:“也正在查,但估計沒處可查。”
長吁口氣後,林蕊說:“神秘的第三方介入了,麒麟丹命運多舛了呀。”
馬警官問:“你不認爲是駟正導演的一齣戲?”
林蕊卻問:“錄象哪來的?”
馬警官說:“是那個叫郝金的提供的。”
想了一會兒,林蕊說:“那應該是他設計的,本意或許以此制肘駟正的,蒙面人的闖入可能是個意外。”
馬警官不由疑惑地問:“你好象挺懂的。除了跳鋼管舞,你還做些啥?你到底是幹嘛的?”
林蕊淡然道:“你不是挺能查的嗎?查去。但先得把這事給查清楚了,要快。”
馬警官說:“這事如果插進來了個第三者,想快是快不了了。郝金爲什麼給我這盤帶子?很值得玩味。他目前的身份是古董商人,但他所幹的一切,卻很有些職業的味道,他並不怕我們查他。那他爲何提供這盤帶子?”
林蕊說:“因爲他摸不清這些蒙面人的路數,很有些藉助你的意思。”
馬警官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暫且不管他,昨晚我至少研究了這盤帶子三遍,沒處下手。郝金說,爲首的那個蒙面人很有些邪乎,從他手上奪走麒麟丹的手法並無什麼力道,就那麼一切一挑,他的手幾乎是不由自主鬆開的。”
林蕊於是說:“那就可以從這上面入手哇,無論怎樣的旁門左道,總有個出處的。不過真想查到源頭,挺難的,也快不了。不行,這樣的話,麒麟丹很可能就完了。”
點點頭,馬警官扭過臉問孫敏:“這段時間見過駟正跟什麼不尋常的人有過來往嗎?”
孫敏怯怯地搖搖頭。林蕊說:“你就別難爲她了,駟正不會讓她知道什麼的。”
衣依一旁突然喊:“姐,你看那個人哪!”
林蕊扭頭看錄象,衣依按了倒帶鍵。衣依伸手指向一個側面對着鏡頭的蒙面人說:“你看他嘴裡邊說着什麼手上邊做着什麼動作,好奇怪呀!”
鏡頭裡的那個蒙面人確實有些怪異,右手舉在胸前,伸出一食指向上划着圈,蒙布後露出的嘴裡似唸唸有詞。從整個畫面來看,他的這番動作毫無實際意義,且他做完後,一副肅穆之態。
但看在林蕊和馬警官眼裡,除了有些怪異之外,看不出其他可提供實際作用之處。
可衣依卻說:“怎麼沒用哇,可以找個脣語專家看看他說的啥呀,不就有線索了嗎?”
林蕊有些意外地伸出雙手搓了她的臉一把說:“好你個衣依,難得聰明一回,還真是你說的這麼回事。”
衣依立刻嘟了嘴說:“你怎麼跟恬恬一樣的口氣呀,我在你們眼裡就真是個體面苕?”
辛恬突然從門外鑽了出來,洋洋地說:“對了,你就是個體面苕。”
氣得衣依跳起身子向她撲去。
傍晚,林蕊正在吃晚飯,馬警官的電話來了,說是有個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消息。
林蕊一整天心情就不怎麼好,就大喊了聲:“管它好壞,你說就是。”
馬警官苦笑道:“前面一段很有些意思,郝金這個人的身份有所突破,待查實。可是,我們的脣語專家認爲那個蒙面人所說的語言,不是本國語言。”
林蕊的身體驟然一僵,少頃頹然塌下無力地問:“你就說是哪國吧。”
馬警官卻道:“很不幸,我們的專家只能到這一步。下面我們會結合那個奇怪的動作再作進一步解讀,但要另找這方面的專家,只是不知有無這個能人,因爲我們的專家認爲絕非大語種系。”
林蕊“啪”一聲掛了電話,神情隨即陷入一種極度頹敗狀態,搞得另幾人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衣依忍不住,便有些怯怯地問:“姐,他說什麼了?”
林蕊回過神,說了聲麻煩大了,把馬警官的話複述了一遍,直讓另三人臉色灰白。
衣依放了碗筷,眼睛珠子轉了幾個圈,走到電話旁,撥了個電話出去,辛恬以爲她又要向爾非“告狀”,剛說了句你幹什麼呀,衣依噓了聲,對着話筒喊了聲劉教授,然後問:“咱學校裡有特別好的小語種老師嗎?”
接着她又是說,又是讓辛恬幫她拿來紙筆在上面寫寫劃劃的,林蕊不由得對辛恬和伊倍說:“別看她平時稀裡糊塗的,關鍵時候還能動上腦子,說不定,這回她能幫上大忙。”
那邊,衣依掛了電話。可能她把林蕊剛纔的話聽進去了,走進飯廳,雙手撐在桌面上,輪番看了三個人一眼,頗正經其事地說:“今晚我有個重要的約會,請靜候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