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死光驀閃
這天上午,林蕊領着衣依上醫院給她做血透,獲得一個意外的驚喜。展延親自過來做過化驗後,一個電話把駟正叫了過來,倆人盯着報告單連聲驚呼不可思議。
林蕊和衣依略有些緊張地盯着他倆,不知“不可思議”的含意是什麼。
駟正忙安慰她倆道:“不要緊張,是好事。但我們有兩個問題想請教,希望能如實告訴我們。你們是否去另家醫院找哪位醫生看過?或者除了展醫生給你們開的藥,另吃過別的什麼藥或保健品?”
衣依連忙搖頭道:“除了上這兒做血透,我連門都沒出過,更不用說吃過別的什麼藥了。再說,我們也沒錢啊。真的。”
展延和駟正相互望了一眼,展延極欣慰地說:“是這樣的,化驗結果表明,衣依心臟內的不明黑色素正逐漸淡化,某些指標已接近正常水平,其原因正像當初找不出其病原一樣,無法解釋。”
激動得攥住他的手,衣依道:“展醫生,您的意思是說我的病大有好轉?我也覺得這些日子,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香,神清氣爽地一蹦老高,一天到晚精神得很。”
展延和駟正商量了一下,決定從下個星期起,衣依每星期只須做一次血透即可。
衣依立刻高興地問:“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學校和逛街了?”
考慮了一下,展延說:“那還不行,暫時你還得委屈一段時間,待確認不會出現反覆時,可以試試。”
目送衣依牽着林蕊的手蹦蹦跳跳着走去,展延和駟正的目光裡透出的卻是種無奈,爲他們無法掌控衣依的病狀。
這天的午飯,林蕊弄得十分豐盛,令放學回來的伊倍和辛恬喜得直蹦,當得知衣依的病有治癒的希望後,倆人大喊值得慶賀。
伊倍開了瓶啤酒,衣依非嚷着喝了小半杯,鬧得個紅霞上臉,面若桃花。
下午兩點,伊倍和辛恬上學去後,林蕊和衣依還睡着,山遠的電話來了,說文堅想過來試試才配好的鑰匙。
衣依嘀咕道:“他不是說至少得上十天的嗎?”
林蕊說:“也差不多一個星期了,現在的技術比古時不知要先進了多少倍。”
沒多會兒,山遠陪着文堅來了。乍一看去,文堅比上次似乎老了不止十歲,雙眼無光神情頹唐。老人瞅着兩個小姑娘驚異的目光還風趣了一把說:“我是真體會到了一次下十八層地獄的滋味了。”
他從包裡拿出一把鑰匙說,都是讓這個小東西折騰的。
這是一把比一般鑰匙長了許多的鑰匙,細細扁扁呈半月型,上有數不清的凹槽,看去怪怪的。
文堅指着上面的凹槽說:“可別小看了它,差之毫釐便功虧一簣,要一點一點小心覈准打磨,一絲一毫都大意不得。”
林蕊表示懷疑道:“您就憑帶走的影像資料如何能打造出一把這樣的鑰匙?”
老人呵呵而笑道:“當然不能,事先必須得造出一把同樣的鎖來,費時費力就費在這上面。”
林蕊繼續質疑道:“可據您所說,無論是鎖和鑰匙,其精確度要求極高,您能保證造出的那把鎖和這把鎖一模一樣嗎?”
老人道:“憑我五十多年的經驗和技術,應該不出其左右。而我今天只是來試試,的確不能保證一次性能打開。”
山遠捧來鐵盒放在老人面前的小方桌上。老人深吸了口氣,把鑰匙對準了鎖眼,幾個人頓時屏住了呼吸。
老人的手有些微的顫抖,但在最後對準鎖眼時,他又來了個深呼吸,準確無誤地把鑰匙捅進了鎖眼裡。鑰匙一分一毫地探進着,一種即將揭開迷底的喜悅和緊張讓三個小青年眼裡閃着亢奮的光芒。
就在鑰匙深入鎖孔達十之*,所有人爲成功在即而振奮不已時,老人的手突然停下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說:“同我預先估計的一樣,卡在最後兩個槽上了。不過沒關係,你們瞧着好了。”
老人隨即從帶來的包裡取出一具微型顯微鏡,鏡下是個小型工作臺。
“你們該幹嘛幹嘛去,你們的呼吸會干擾到我。”他開趕了。
山遠搬了把小凳子坐到他的身後,老人回頭看了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鑰匙固定在工作臺上,拿一把小銼細心地研磨着。
衣依把林蕊拉到沙發上坐下,塞了個玩具熊抱枕她懷裡,自己抱了個芭比娃娃在林蕊耳邊悄聲說:“林姐,我還是想回學校一趟。馬上放假了,我的病也快好了,我得把拉下的功課補上。”
林蕊說:“你急什麼,不到你的病百分百好,不准你碰課本。”
衣依立刻撅起嘴說:“那爲什麼呀?你沒看人家整天多無聊,看書跟看電視有啥區別的。”
林蕊說:“看電視你可以沒心沒肺地瞎看,看書就不同了,那多勞心傷神呀。聽姐的話,別鬧,病好了你鬧上天我都不管。時間不早了,我得去買些菜回。”
衣依馬上又說,那我跟你一起去。林蕊回頭瞪了她一眼,她拿芭比娃娃往臉上一蒙躺下了。
林蕊走到文堅身邊輕聲問:“老師傅,今天弄得好嗎?”
老人狠狠瞪她一眼說:“弄不好我呆這兒幹嘛。”
林蕊衝他一笑說:“您別生氣,我呀是想去買些菜回來讓您好好喝上一頓。”
老人說了句這還差不多,又埋頭忙他的去了。
等林蕊買了菜回來,文堅還在忙着,山遠老老實實坐他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而衣依似還在生她的氣,進門時,拋她一個白眼。
林蕊上前揪着她的耳朵往廚房裡拖,她摟她一把偷偷地笑了。倆人在廚房裡邊擇着菜,邊說着悄悄話,突然聽到文堅一聲喊“好了”,倆人忙跑出廚房,老人正把鑰匙往鐵盒的鎖眼裡插去。
四雙眼睛緊盯在那把一點點往鎖眼裡深入的鑰匙上,眼看着鑰匙插到底了,老人的手突然抖動起來,嚇得他一把鬆開,喘息了好幾下,山遠雙手抱住他的手揉.搓着。
過了一會兒,老人撥開了他的手,一口深呼吸,佈滿老年斑的右手又朝鑰匙伸去。只見他輕輕一推,一聲極輕微的金屬聲在靜得無人般的空間驀然響起,四個人的心“砰”一下跳,鑰匙下端兩公分處開啓了一道極細小的縫。
文堅的身體向後一仰,幸得山遠的膝蓋恰好在他背後頂着,若不然只怕會倒下中風都說不定。
林蕊趕緊倒來一杯涼開水,喂他喝下幾小口,老人喘過一口氣來聲音極虛弱地說:“這是我一生中開得最難最長時間的一把鎖啊!”
衣依探手摸了下鐵盒問,可以打開盒子了嗎?老人無力地點了下頭。衣依正準備去揭開盒蓋,被林蕊一聲斷喝而止道:“等等,我打個電話給伊倍和辛恬,讓他倆過來後再打開。”
衣依放下手嘆口氣說:“還等啊,真沒勁。”
電話打過去,伊倍和辛恬正在車站候車。
林蕊打來一盆水,讓文堅老人擦一把額頭和項間沁出的細汗,她去倒水時,山遠把老人往沙發那邊攙去。
守在鐵盒旁的衣依扭頭瞧了他們一眼,一隻手悄悄向鐵盒伸去,慢慢地去揭開盒蓋。當盒蓋開啓到剛露出一道縫,衣依還沒看清裡面是什麼東西時,一道劇烈無比的光亮驀然躥出鐵盒,映照得室內剎那似閃電劃過般巨亮一瞬。
林蕊和山遠以及被他攙着的文堅驚懼得回頭一看,衣依無聲無息地向地上倒去……
而緊接着山遠和文堅也捧着胸口倒在沙發上……
伊倍攬着辛恬正從公交車上下來,腳剛着地,他突然踉蹌了一下,差點連辛恬帶倒。辛恬穩住了身子,卻見伊倍面色蒼白地捂着胸口,她一把扶住他焦急地問他怎麼了。
伊倍急呼出幾口氣,略有些艱難地說:“我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爾非這幾天的心情愉快極了。
由於無法確定林蕊和辛恬會否因高薪棄爾的酒吧而去,他略施小計穩住了她倆,解除了因此而帶來的危機,當然,這也是因他拿捏準了打出了一張感情牌而不至於貿然出擊貽笑大方。
他在辦公室裡整理着第二天的教案准備帶回酒吧,轉過身正欲邁步時,心口驀然傳來一下瞬間的劇痛,以致迫得他彎下腰去忍了一小會兒,劇痛感像來時一樣,迅速消失。
難道是自己的心臟出了什麼毛病?霎時間,某種恐懼驟然襲上他的心頭。他原地活動了一下上半身和四肢,卻無任何的不適。同辦公室的一位老師問他怎麼了,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重新邁開步子,直到上了他的那輛車,因此而帶來的陰影仍纏繞心頭。
掏出鑰匙打開酒吧的門,掩上後他進了辦公室,如常伏案備課。剛坐下沒一會兒,手機響了,傳來林蕊焦急的聲音。
“爾老師,我是林蕊,我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馬上帶兩萬塊錢送到心臟專科醫院來。另外,趕緊想辦法找位調酒師頂替山遠,他今天來不了了,還有伊倍恐怕也去不了。”
“怎麼回事?”
“現在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請你務必立刻把這兩件事落實了。”
“但你必須要跟我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他倆現在躺在心臟專科醫院的搶救室裡,具體情況還沒人告訴我。我得馬上去安撫辛恬,她已瀕臨崩潰,掛了。”
心臟病——!爾非的心口驟然緊縮了一下,一小時前自己身體突然出現的狀況又浮現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