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小徑沿着竹林通往御書房。
御書房是棟造型古樸的兩層小樓,院外圍着圈看着舒服的翠竹籬笆,與其說這是令人神秘嚮往的鬼帝辦公場所,倒不如說是鄉間小苑來的更貼切,但常曦卻覺得理所應當。
因爲這和三師姐和四師兄的院子很是相像。
御書房裡收拾的很乾淨清爽,角落木質的燈爐裡燃燒着靜神香,桌案上筆墨紙硯齊全,還有些未批覆的奏摺,雲嵐走到桌案旁,將鎮紙移出一個不常見的角度,只見身後書架向兩側移開,露出中間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隱藏甬道。
雲嵐將鎮紙重新復位,看向常曦解釋道:“這條甬道由虛空能量構築,需要有高深的煉體功法護體才能安全通過,你且施展與我一看。”
常曦二話不說就將明王琉璃體催動到極致,整個御書房中頓時金光璀璨,雲嵐不畏刺眼金光,讚歎道:“當初我遠觀你在酆神湖上角逐,對你這金光熠熠的煉體功法雖有些猜測,但依舊不敢妄下定論。直到現在我纔敢肯定,你應當與地藏王菩薩乃至整個佛道都有着不淺的交情。這明王琉璃體可是佛門裡嚴禁外傳的頂尖神通,沒有對應的背景和關係,想要修煉這等神通根本是癡人說夢。”
在確認小師弟的煉體修爲後,雲嵐走進甬道之中,常曦緊跟其後,剛剛踏入,甬道中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擠壓力道便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這種感覺和他當初在弘願寺的大金剛秘境中的所見所聞大致相同。只不過這甬道里的虛空能量更爲棘手難纏,幾乎無孔不入,饒是在佛門諸多煉體神通中亦可排進前三的明王琉璃體,應付起來也相當吃力。
常曦在甬道中步履蹣跚,宛如深陷泥潭沼澤,看到大師兄渾身銀光熠熠,顯然身負着某種極爲不俗的煉體神通,但看他腳下步子邁的似乎也並不輕鬆,常曦不禁有些鬱悶的咬牙問道:“大師兄,你現在應該已經是煉虛境的修爲了吧?怎麼連你走起來也這麼困難?”
“師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雲嵐腳步雖邁的不快,但每一步卻都十分沉穩,他調息片刻笑着解釋道:“因爲這甬道的盡頭有不可輕易告人的秘密,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我將這作爲必經之路的虛空甬道構築到連我自己應付起來都吃力的地步,這樣就可以從根本上杜絕外人潛入這裡的可能。累點也沒啥,就當做是健身吧。”
常曦不禁苦笑,大師兄還真是如其他師兄師姐們所說,心性着實太瀟灑跳脫了。
好在虛空甬道並不很長,就在常曦感覺渾身虛脫的時候,甬道盡頭出現一扇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漆黑門扉。
師兄弟兩人合力打開門扉邁過門檻,映入常曦眼簾的是一座聳立在小黑屋裡的精巧祭壇,祭壇上的猩紅陣法向四周如蛛網般蔓延,周圍是一圈密密麻麻的高大書架,書架上數不盡的古籍書卷散發出古老厚重的滄桑氣息,但它們都被祭壇上的陣法封印其中,書卷上都浮現着一把顏色猩紅的鎖。
常曦邁過門檻,頓時覺得身上那把無形的枷鎖被卸去,迫不及待的倒在地上,攤開雙手雙腳大口喘氣。
雲嵐微微一笑,打出一道法決在祭壇上,只見祭壇上那道陣法的顏色頃刻間由紅變白,書籍上的那把鎖也消失不見,雲嵐對常曦道:“這座祭壇封印着黃泉界中許許多多不能對外界公佈的秘聞和消息,隨便拿出一兩件秘聞都能引發震動,便是上任紂絕陰天宮的宮主我也不曾帶他來過這裡。但你不同,你既然是我師弟,那師兄有啥我都不會對你藏着掖着,你想看什麼儘管看,只要你不要向別人透露就好。”
雲嵐捏了捏鼻子,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常曦腰間那柄黑劍和手上戒指,笑道:“既然她們與你血脈心神相連,那便一起看吧,可千萬記別讓外人知道就行。”
常曦心底無比溫暖,用力的點了點頭。
大師兄似乎在書架裡尋找什麼,常曦也從地上爬起來到一處稍矮些的書架旁,隨手拿起一卷古籍翻閱起來。本以爲這隨手一拿的古籍裡應當不會記載什麼重要大事,誰知裡面的記載內容越看越驚悚,連字跡都是用舌尖精血扭曲寫成!
常曦硬着頭皮看完,連忙放下這卷古籍歸位,心驚之餘,不免會想,這其中記載的種種簡直可以用荒謬二字形容,但既然這東西能被一方鬼帝的大師兄鄭重其事的收錄在這裡,那這些內容的真實性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很快,雲嵐從書架上找到了一卷看起來較新的手札,示意常曦過來,面色罕見的嚴肅道:“接下來我要和你說的事情,哪怕在偌大的黃泉界裡,知情者也絕不超過雙手之數,此事若不慎走露風聲,整個黃泉界都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之中。常曦,你可明白?”
常曦面色凝重的問道:“大師兄,既然此事如此絕密又影響甚廣,我不知道的話會不會反而好些?”
雲嵐深深看了一眼常曦,說道:“說實話,之前我真的沒打算告訴你這件事,但你現在已經身爲紂絕陰天宮的宮主,是職責所在;而你又是我的小師弟,是情義所在,更因爲你還與魔族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大師兄深吸一口氣道:“難道你之前就沒有想過,那六皇子贏德出身魔域皇室,雖然驕奢狂傲,但同樣也是個惜命如金之人,爲何他明知道潛入九州是險之又險的一步臭棋,但還是一意孤行的隱瞞其他皇兄乃至他的父皇,也要拼了命來搶奪你妻子做他的爐鼎?”
常曦皺緊了眉頭,這的確是他之前從未思量過的事情。
他本以爲那贏德只是覬覦莘彤的美色和陰鳳之體,但現在想來,他身爲魔族皇室血脈正統的嫡子,只要他有那個意思,指不定整個魔族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恨不得往他牀上爬。按理說像他這樣位高權重的皇室宗親,早已經玩膩了各種各樣的女子。就算是爲了換個口味,也斷然沒有理由只爲了一個他眼中可有可無的爐鼎玩物而以身犯險。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常曦渾身一怵,繼而定了定心神,目光灼灼的看向定然知道其背後真相的大師兄。
渾然不知自正順應着本該無跡可尋的天道輪迴,推動了那塊叫做命運的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