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書嗤地一聲,“誰怕黑呀!”
兩人相視而笑,攜手相依着走去們去。
正是銀河漸落、曉星西沉的時分,天幕從暗藍淡化成煙青,空氣絲絲清冷。宇文承淵解下身上的披風,裹在雲書身上。雲書剛要拒絕,就觸到四皇子警告的眼色,只好笑着接受了。
四皇子朝遠處輕輕吹了聲口哨,稍頃,一串清脆的馬蹄聲傳來,一匹白馬旋風一般來到雲書面前。
宇文承淵拍拍馬頭,對雲書說:“看,這是什麼?”
明暗莫辯的夜光中,這匹馬通體雪白,毛色瑩亮,身形高俊,四肢修長,漂亮得如同神駒天降。
雲書一笑,朗聲道:“身姿輕捷,來去如風,這定是傳說中來自天山雪域的神駒——絕塵。”
宇文承淵哈哈大笑:“果然是冰雪聰明、博聞強記的雲公子,只是有一點你猜的不對,絕塵已經老去,這是他的孩子,叫流雲。”
“流雲?這名字跟它很相配呢。”
“你喜歡?”
“喜歡……”雲書在那油光水滑的馬背上輕輕撫摸。
“喜歡,它就是你的了!”
雲書一驚,“這怎麼可以?這馬價值,我……”
宇文承淵把繮繩塞到他手裡,“不就是一匹馬嘛,你看,流雲喜歡你呢。”
這時,流雲將俊俏的腦袋伸過來,往雲書手裡蹭,雲書摸它長長的耳朵,咯咯咯地笑起來。
宇文承淵看着他,想起他們初相識那天,雲書抱着他的小銀狐,也是這樣一臉童心未泯,笑得純真可愛。
雲書興奮起來,翻身上馬,“流雲,咱們走!”
“等一下,”宇文承淵拉住他,“你身體還沒有好利索,不能一個人騎。”
說完,他也縱身躍到馬背上,坐在雲書身後,雙臂環住他的身子。
雲書登時滿臉通紅。
宇文承淵看到紛嫩的耳廓和玉白的脖子染上了緋色,心裡暗笑。勒住繮繩用力一揚,高喊一聲“架!”。流雲邁開四條長腿,輕盈一躍飛馳而去。
離開了未央宮,很快又出了長安城,向城西方向而去。
雲書問:“殿下,我們去哪?”
宇文承淵附在他耳邊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雲書也是隨意一問,其實他並不在於宇文承淵帶他去哪裡。被兩條強有力的臂膀抱住,後背正貼着一個寬厚堅實的胸膛,他能感到他的體溫、他心的律動、他炙熱的氣息陣陣拂過自己的頸脖,於是心醉神迷,再也無力抗拒,只能放任自己靠進他的懷抱裡。
隱隱中,心裡生出一種希望,希望兩人就這樣相依相偎,永不分離,從此拋卻塵世的羈絆,浪跡天涯,逍遙一生。
流雲載着他們拐入一條山路,山很高、很陡,崎嶇不平,宇文承淵有幾次擔心地問雲書會不會顛簸得很辛苦,雲書笑着搖頭。流雲步履如飛的卻依舊穩健,如履平地,不愧是天山神駒。
越過連綿的山脈,前面豁然開朗,是一片廣袤的平原,碧綠的麥浪綿延至天際。
此時已是旭日初昇,霞光萬道,一派絢麗奪目的晨曦。
雲書讚歎道:“真美!這是什麼地方?”
四皇子笑容如晴空般明朗,“這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比起未央宮,這裡纔是我真正的家!”
雲書聞言不禁動容,他知道宇文承淵出生六個月就被先帝送出宮,交到一個姓李的老臣家中代爲撫養,在這樣的山野荒郊度過了他的整個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