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一身白衣,眉清目秀,卻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雲兒。
雖然很失望,但對程雪衣卻是心存感激的。程雪衣在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在荒漠中丟失了馬匹,已經遍體鱗傷,顯然是經歷一場惡鬥,打扮他全然不顧這些,懷裡緊緊護着一隻水囊,見到宇文承淵後喉嚨已經乾啞得無法說話,只是把水囊塞給宇文承淵,龜裂的薄脣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然後就昏了過去。
水囊裡的誰滿滿的,顯然,程雪衣跨越茫茫戈壁,日夜兼程地趕路,卻一口水也沒有喝過。
程雪衣痛苦地申銀幾聲,宇文承淵看到他雙頰紅得不正常,一摸他的額頭,燙得厲害,顯然是傷痛和缺水造成的高熱。
宇文承淵扶起他,喂他喝水。程雪衣乾渴的喉嚨得到潤澤,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四皇子關切的眸子注視着自己,心中欣喜無措,臉上一陣發燙,幸好自己的臉本來已經燒得通紅。
他很想在他有力的臂彎裡多躺一會兒,宇文承淵已經要扶他做好。他慌忙擡起身子,離開了宇文承淵的懷抱,在旁跪倒,不安道:“殿下,卑職失禮了,請恕罪。”
宇文承淵笑得坦誠:“雪衣,你來救我,我很高興。不要拘禮,坐着說話吧。”
程雪衣坐下,這才留意到兩人在一處頹垣段牆之下,沙塵暴早已停止,已是薄暮十分。他說道:“殿下,卑職和劉將軍打聽到您的消息,然後就追蹤到了這沙漠,最後是順着腳印找到您的。”
“我沒有見到劉將軍,但願他吉人天相。”宇文承淵微嘆,又問道:“對了雪衣,宮中現在情況如何?”
程雪衣望着他幽深的黑眸,回答道:“殿下是想知道雲公子的事吧?”
深眸一暗,“是的,我多次向孝伯去信,詢問雲兒的情況,他都沒有迴音,因此不免心存憂慮。如果雪衣知道情況,還望告知一二。”
程雪衣平靜道:“我臨走前見過雲公子,他一切安好。”
“真的?他一切安好?”沉謹冷靜的四皇子竟掩飾不住激動,低低自語,“沒事就好,他沒事就好……”
程雪衣笑道:“四殿下既然如此牽念掛心,不如即刻啓程回京。”
.宇文承淵擔憂道,“但是你還在發燒——”
“無妨,過兩天就好。”
宇文承淵道:“那好,雪衣,你冒死相救,我是不會忘記你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歸入我宇文承淵的陣營,我斷不讓皇帝欺辱了你!”
程雪衣立即跪倒:“卑職定當忠心護主、萬死不辭!”
帝都長安,未央宮,主殿。
皇帝正與三公九卿等一衆高級朝臣商議政事。細心一點的臣子都會發現,他們的皇帝明顯的寡言少語,似乎心不在焉,而他的身邊則多了一位白衣翩翩的美貌公子。有些消息靈通的已經打聽到,這就是新任的皇帝少傅,姓雲。
羣臣心中竊笑。朝裡宮中,誰不知道所謂的皇帝少傅,不過是男寵的代名詞,就跟那些皇子的伴讀是同一類角色。不過,部分知情的人很是奇怪,這位雲公子不是四殿下的人嗎?怎麼現在會出現在皇帝身邊?看來來宇文氏兄弟要爭奪的,可不僅僅是帝位而已。
看來美貌真的是禍水啊,紅顏藍顏都是一樣。
於是他們靈敏的嗅覺嗅到了一絲危機的前奏,平靜的表象下,風起雲涌,一場同根相煎、骨肉相殘的大戲很快就要在北周帝國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