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見皇帝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個無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都是如此,見皇帝之前,宮廷宦官要講解覲見皇帝的禮儀,以免覲見者在君前失儀。
《周禮》又詳細列出了中國古代“九拜”的跪拜禮:“一曰稽首,二曰頓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動,五曰吉拜,六曰兇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肅拜”。而在羅馬帝國則沒有這麼複雜,一般外國使臣覲見羅馬皇帝行跪禮就行了。
朝覲的禮儀隨着時間的推移有增有減,但臣下見了皇帝要行大禮這一內容幾乎是千古未變。於是,皇帝見臣下跪拜在地,不覺得有甚麼不妥,臣下對坐在龍椅上的人低眉俯首頂禮膜拜,也不覺得有失人格。
可是當使臣要以本國禮儀覲見外國皇帝時就容易出現爭議了,例如1792年,英國使臣馬戛爾尼覲見乾隆皇帝時引起的禮儀之爭,世人常常提起,最後是按中國方式“三跪九叩”了,還是按英國式的禮儀覲見了,中英的記載似乎並不一致。據英國記載,使團按照覲見英王的禮儀,單膝跪地,未曾磕頭。而中方大臣的奏摺則說“令該貢使等向上行三跪九叩頭禮畢”。
不管怎樣,禮儀的爭論,使乾隆極爲不快,接待的規格立即改變。他在御旨中說:“似此妄自驕矜,朕意甚爲不愜,已全減其供給。所有格外賞賜,此間不復頒給。……外夷入覲,如果誠心恭順,必加以恩待,用示懷柔。若稍涉驕矜,則是伊無福承受恩典。亦即減其接待之禮,以示體制,此駕馭外藩之道亦然。”清朝自視爲“天朝上國”。把廣闊的世界納入一個以自我爲中心的朝貢體系之中,除了朝貢關係以外。對國際之間還有甚麼別的關係很生疏。公平地說,在閉目塞聽、故步自封的環境裡,不獨清王朝統治者會以自我爲中心評價世間萬物,恐怕任何人都會如此。
凡爭執,總要涉及內外兩方,中方在爭,外方也在爭;同時,禮儀之爭不僅順治、康熙、乾隆遇到過。就是在唐王朝,唐太宗李世民也遇到過同一性質的問題,歷史跨度很大。《遣唐使》雲:大食遣使來唐,進馬匹方物。使者晉見太宗,“唯平立不拜”,但太宗以“大食殊俗”來解釋,並不見怪。這件事沒有引起軒然大波的原因,除與唐朝皇帝個人的品性有關,更重要的是唐王朝強大而不排外,具有堅定的自信力。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自信力的強弱。不是看它是否敢於蔑視一切,更不是看它有沒有勇氣自我膨脹,而是明確地認識自我。堅定的相信自己,並且這種相信不因環境而轉移。
儘管在宮廷宦官的教授下,讓兩個來自蠻族部落的使者要以東羅馬帝國的禮儀覲見利奧一世,還是讓他們頗爲不爽,畢竟日耳曼人接觸文明社會的時間不長,很多日耳曼蠻族根本就沒有禮儀這種概念,不過爲了能夠說服利奧一世出兵牽制匈奴帝國,他們還是忍了下來。
進入大殿之後,兩個使者按照宦官說明的事宜在進入大殿三分之二的距離這個位置停了下來單膝下跪道:“尊敬的東帝國皇帝陛下。受我族王者之命,東哥特使者沃爾羅(格皮德使者巴里克)前來覲見皇帝陛下。祝願皇帝和皇后陛下新婚美、幸福安康!”
這個時期的羅馬帝國就好比中國古代的朝代一樣,西帝國已經沒落了。他們就自認爲自己是天下的中心,化外之民都應該前來朝見,現在東哥特和格皮德人派使者過來朝見,利奧一世當然是非常高興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利奧一世面帶微笑,擡手笑道:“好好好,兩位使者請起!”
沃爾羅和巴里克再次頓首後起身道:“謝陛下!”
兩人站起來後,各自從身後隨從那裡取來一卷羊皮高舉過頭頂起身道:“尊敬的皇帝和皇后陛下,外臣等臨行之前,我族王者曾讓外臣攜帶一些禮品敬獻給皇帝和皇后陛下,現禮單在此,還請皇帝陛下用此禮單查驗禮品數額,如無錯誤,請陛下親筆寫下回執,外臣回去之時也好帶回去向我王覆命”。
不需要利奧一世示意,皇帝身邊的內侍就走下臺階過來將兩份禮單取走了,這個時期的哥特人可沒有什麼文字,他們用的當然是拉丁文,而這個時期還是有不少過得不得意並且有文化的羅馬人到蠻族部落去討生活,因此許多蠻族都開始學習羅馬人使用文字,開始學習羅馬人使用器物和工具,族長級別的大佬也開始講禮儀了。
內侍將兩卷羊皮打開後分別呈現給利奧一世和新皇后維妮娜,夫妻倆各自看着一份禮單,然後又交換看另一份,利奧一世看完後笑道:“禮品很豐富,很好,奧古斯都很滿意,清點禮品的事情,奧古斯都會讓內侍去辦,待清點完畢之後就會發給你們回執,此事不必急於一時。兩位使者既然來了君士坦丁堡,不如就在君士坦丁堡好好幾天,如果認爲君士坦丁堡還行,就在此地多住段日子!”
奧古斯都,最常用來指稱第一位羅馬帝國的皇帝“屋大維”;但奧古斯都也同樣可以用作爲羅馬皇帝的頭銜,就相當於“皇帝”的意思,同時也是皇帝的自稱,就相當於中國古代皇帝自稱“朕”一樣。“凱撒”是皇帝指定繼承人或權利僅次於他的人的名號。奧古斯都是指陽性型皇帝的名號,如果是陰性型皇帝(女性)的名號則是奧古斯塔。
兩人再次彎腰低頭道:“感謝尊敬的皇帝陛下!”
緊接着沃爾羅又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外臣來之前,我王特地囑咐外臣,讓外臣見到陛下之時提醒陛下,要特別小心警惕西面的匈奴帝國,現在的匈奴帝國已經不是以前的匈奴帝國了,在上帝之鞭阿提拉死後,無論是東帝國還是西帝國都進入了相對的和平事情,但是現在不同了,匈奴帝國在秦東的掌控之下越來越強大,他們已經吞併了北方的廣大地區,無數蠻族成爲他們的附庸,就連一直與他作對的鄧直昔克都不是他的對手,被驅趕到了裡海以北的草原,與一羣東方遷徙過來的蠻族爲伍,再也不敢窺視阿提拉河以西地區,而他們的南院大王桑布斯和西院大王烏爾幹兩人的兵力不足,即便兩人聯合也不是秦東的對手,如果再讓秦東掌控下的匈奴帝國就這樣發展下去,恐怕無需幾年,秦東又是另外一個阿提拉,與其到時候經常受到匈奴帝國的攻擊和騷擾,還不如現在就讓匈奴帝國停止發展或削弱它的實力,如果皇帝陛下有決心,就要在它發展壯大之前將它扼殺在搖籃之中!”
“大膽!”在沃爾羅的聲音落下之後,大殿之下立即有官員大聲呵斥他,“秦東掌控下的匈奴帝國一向與我國交好,秦東這個人很開明,而且並不排外,他在邊境設立交易市場,方便兩國商貿往來,各取所需,正是因爲這一舉動讓我們兩國關係良好,而且在開放邊境貿易之後,我國的經濟明顯好轉,物資流通加快,民衆有了錢,生活得更好了,你這蠻子竟然慫恿陛下與匈奴帝國交惡,實在是罪大惡極,殿外侍衛何在?還不將這兩個居心險惡之人拉出去殺了!”
殿外聽到叫聲的幾個侍衛立即衝進來就要抓人帶走,皇帝利奧一世擺了擺手:“不得無禮,他們是外國使臣,只要他們不在大殿之上行刺奧古斯都,不違反本國律法,我們就能對他們失禮,更不能對他們的人身安全造成傷害,退下!”
幾個侍衛聽後躬身行禮後轉身退了出去。
在侍衛退出去之後,又有官員站出來說道:“尊敬的奧古斯都,臣認爲沃爾羅使者大人所說的不無道理!”
利奧一世做了這幾年的皇帝也知道作爲皇帝要怎麼說話、怎麼處理朝堂爭議,他並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要先聽聽下面的官員們怎麼說,現在有官員贊同沃爾羅的說法與匈奴帝國斷絕外交往來,並限制發展迅猛的匈奴帝國,將其可能帶來的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他當然要讓此人出理由,便開口道:“說下去!”
“是,我的陛下!”那官員應了一聲,緊接着便道:“陛下,臣認爲我國與匈奴帝國交好之後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我國商人從匈奴帝國販賣進來的無非就是一些皮革、毛料製品、啤酒、牛羊肉乾和奶酪之類,而這些東西我國雖然數量少,但並不是不能自產,如果不從匈奴帝國進口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在我國的價格頂多就是高一些,並不影響民生生計,但是從我國販賣到匈奴帝國的基本上都是麪粉、鐵器、陶器、魚乾、布匹、絲織品等,這其中麪粉、鐵器、布匹和絲織品都是戰略類物資,從我國販運到匈奴帝國就等於是資敵,讓匈奴帝國用這些東西發展壯大!還有,這一年多來,匈奴帝國不知道怎麼知道了製鹽之法,而且他們製造的鹽比我國的還要好,價格又低,現在正大量向我國境內傾銷,讓我國造鹽業大受損害,造出的鹽賣不出去,許多鹽民生活無着落!請陛下下令終於與匈奴帝國的一切關係,關閉邊境通道,不要再讓匈奴帝國繼續發展壯大下去了!”()